当那绝命的一枪洞穿黑暗魔神胸膛的时候,他全身的力气都被那把可怕的枪抽干净了,下午暖和的阳光照在他的脸上,却令人感觉无比冰冷,仿佛沉入无底深渊,银色的头发开始失去色泽,他的大剑发出一阵刺目的金色闪光掉落在了地上,那把黑色的缠绕着雷电的枪却依旧被紧紧握在手里。一阵风出来,他倒下了,倒在了一个柔软的身躯上,生命已经燃烧殆尽,身躯也将灰飞烟灭,而他的灵魂不会被神接纳,他也不会了解从此之后漫游枪手的传说传遍这个大陆,成为人们敬仰的英雄,他的枪随着他的灵魂回到了最初的地方,而他的剑被人们奉若圣剑,大陆上流传着他的赫赫威名:那来去如风的鬼魅速度、那诛神灭魔的漆黑猎枪、还有那无坚不摧的大剑,人们崇拜他神乎其技的枪法和如风般飘逸的剑术,对他只身一人阻挡百万魔将诛杀魔王的事迹津津乐道……
然而这一切对他来说只不过是浮云,那种熟悉的撕裂灵魂的痛苦令他感觉自己苍白无力,真的好累,在这个大陆流浪这么多年,他找到了自己的信仰,却没找到最终的归宿。尽管他是一个倔强的绝不服输的人,但是经历多年征战他真的累了,他想要躺下好好睡上一觉,或许眨眼间他就能醒来,或许这一睡就是永远。
曾经坚持的信念、曾经位置奋战的荣耀,是时候放下了,只是在迷迷糊糊之间又想起了尘封多时的记忆——那个满月的晚上,仿佛是宿命般自己来到了这个世界,而现在是该回去的时候了……
秋天的夜幕降临,笼罩了整个校园。整个天空显得阴沉沉的,只有最亮的那几颗星星依旧闪着光,一轮圆月躲在云朵里头羞于露面,点点辉光照亮了这朵浅浅的云。
在校园的东北角,那里是图书馆的位置,图书馆依靠着一座叫做“五子顶”的小山头建造,它有着高高的阶梯,人们路过的时候都必须仰视才能看清它的全貌。图书馆大概是这所大学出了行政楼之外建造得最好的一栋楼了,它有七层高,表面是当地一贯的浅黄色涂料,红色的屋顶,显得大气堂皇,它的牌匾高高悬挂,龙飞凤舞的写着“图书馆”三个大字。
黑夜中某处却依旧闪着灯光,这是图书馆附近的环境科学学院顶楼的实验室。如果是在白天它一定不会如此引人注目,因为与他旁边的“雄伟”的图书馆相比,这是个最高只有四层的小学院的实验室,然而现在在整座“五子顶”和它所庇护的图书馆都处于黑暗的笼罩中的时候,仿佛被一个蛮荒巨兽的大口吞噬,这小小实验室却犹如黑夜中的灯塔,灯光透过窗户扫荡了一片的阴霾。
实验室里闪着火花,“这该死的石头究竟是什么东西,竟然这么的坚硬?”林绯叶不禁嘀咕了起来,他手上拿着的这个黑得如同最幽深的星空的“石头”,大概是石头吧,或许是一块什么未知的金属也说不定,这奇怪的石头竟然水火不侵,而且坚硬无比,尽管切割机直切得火花四溅,它依旧岿然不动,甚至都没有掉下一丝的粉末来,这是在是太奇怪了。
那天夜晚他在奶奶坟头捡起这块石头的时候就感觉到它的不寻常,它的成分从来没有见过,它的表面虽然凹凸不平,却意外的不让人感到粗糙,拿在手上反而显得光滑无比,就好像正在摸一件精美的瓷器,而且它的光泽是如此耀眼,那是一种最深层的黑暗,就像宇航员面对无边的宇宙,但是当你仔细看进去的时候却好像能从这漆黑中看到光明,如同宇宙中闪动的点点璀璨星光。
林绯叶感觉自己与这这块石头很有缘分,它的到来是如此巧合,正是自己奶奶下葬的那个晚上。当夕阳西下,只有自己这唯一一个亲人守候在奶奶墓碑前,少年向着北极星许了一个愿望,“奶奶你一路走好,今后的事情不用再为我操心了,不管前面的路有多难走,我会闯出一条大道来给那些混蛋好好瞧瞧的”,林绯叶握紧了拳头心中默默发誓。夜凉如水,风是如此冷,仿佛夹带着人世间的所有凄苦迎面吹在脸上。林绯叶忍不住想哭,自己唯一的亲人离我而去,从此在这世间我将茕茕独立,一个人孤单地走下去,他仰头望着天空,那是一个无月只有星的夜晚,奶奶那张慈祥的脸庞恍惚中印在了天空中,柔和的光显得圣洁而温暖。一颗泪珠从眼角溢出,沿着他的脸滑落到奶奶的坟头。
听说好人都能上天堂,在天堂里头能够得到永远的安宁,不会再有饥饿和病痛,也没有辱骂和歧视的眼光,不需要红红绿绿的钞票,也没有繁琐的程序,或许奶奶在那里才能真正幸福吧,林绯叶只能这样安慰自己。但是不是说每个好人离去的时候都会有一颗流星落下,向他们最爱的人告别吗,这或许只是美好的愿望吧。林绯叶站起来,拍了拍屁股后边的灰尘,向奶奶最后的告别。
少年起身的那一刻,一颗流星拖着灿烂的金黄色的尾巴划过天空,它是如此的耀眼,以至于少年久久注视着天空,激动地心带着狂喜和一丝的欣慰,“你听到了我的愿望吗,奶奶?所以特的来跟我告别。”这颗流星很特别,它并不像普通的流星如昙花一现般一闪即逝,它拖着尾巴,从南边一直到北边,划过了大半个天空,甚至直到隐没在地平线下时还爆发出一阵刺目的光华,林绯叶不禁朝着北方这耀眼的光走过去,似乎那里有一种力量在召唤他。走了不知多远他终于在一座小山的山脚下停了下来,那里有一个大坑,坑里还散发的热量,丝丝热气袅袅升起,那颗漆黑的石头就这么安静地躺在坑的中央,少年看着它,还冒着腾腾的热气,这是上天的礼物,还是宿命的安排。于是,他们就以这种方式相逢了。
深夜11点,林绯叶无奈地关掉了切割机,他对这货实在是有些无可奈何了。他能感觉到这块石头似乎与自己的命运相连,那是一种冥冥中飘渺的呼唤,它到底是幻觉还是确有其事,像算命先生说的本命宝石?他本来是一个坚定的无神论者,他坚信宇宙的一切都可以用科学的理论去解释,从来不相信什么神鬼传奇命运轮回,但是现在对于前途的迷茫让他急于去证明这块石头与自己的命运是否有什么关系,他想要弄清这块石头的秘密。
但是这石头油盐不进,水火不侵,任你百般折腾,我自稳如泰山。他本来只是想刮下一些粉末来鉴定一下这货的成分,哪曾想到居然连钻石刻刀都对它束手无策。既然如此,那我用做剪切试验的直剪仪来切开你总行了吧,谁知依然徒劳。这货很显然质地及其细密,水和油或者酒精都浸透不了,绝缘,而且比热容极其高,用坩埚炙烤半个小时,拿出来居然还是冰凉冰凉的,简直不可解释,这石头究竟是个什么成分?
虽然实验进行得很困难,但是林绯叶不能放弃,因为他憋着一股劲。一停下来就会想起当时那些同学的嘲笑,那一张张丑陋的嘴脸仍历历在目。还记得那是一堂普通地质学的专业课,老师是自己院的孟庆生,一个四十岁左右瘦高瘦高的北方男人,他提前让同学们找一颗具有典型特征的岩石,然后上台进行详细描述。大家大都找的花岗岩和页岩,因为这个城市的特殊地质条件,这两种比较好找,还有一些其他的诸如石灰岩、小块石英和云母,有得直接拿了一块鹅卵石就上去了。
“好,现在按学号的顺序上台讲,每人不超过三分钟。”老师说道,随即他找了前排一个位置坐下,将讲台让出来。
学号最靠前的李家鑫走了上去,手里拿着一块灰色的岩石。虽然他人还不错,但是同学们大都不喜欢他,他家里比较富裕,所以经常给老师送一些礼物,而每次期末考试之前都会请各个老师吃饭,不管是自己院的还是别的院的,考试成绩出来总是名列前茅,而大家都知道他学习并不认真,经常不去上课,闲暇时间都泡妞去了。林绯叶对此倒是不很在意,他并不关心别人的私人生活和生活作风问题,用我们的话说就是不是很八卦。
李家鑫举起手中的岩石说:“我们都知道岩石分为三大类:火成岩、变质岩、沉积岩,而我手上这是一块变质砂砾岩,夹杂的是中细颗粒的沙砾,这块岩石颜色灰黄色,块状构造,变余砂状结构,颗粒因压扁变形而有隐约的定向性。碎屑由矿物和岩屑组成,石英、长石和岩屑颗粒含量相当,粒度主要在0.25mm左右,石英颗粒暗灰色,次圆状,岩屑中可见石英和长石相嵌出现,长石晶屑大都呈现近圆角矩形状,并见到一些风化成为褐铁矿的颗粒。杂基都已经发生了重结晶,从其铁质风化物和次生孔隙发育可知,铁质和钙质成分较高。我讲完了,谢谢大家!”
老师带头鼓起了热烈的掌,不得不说李家鑫从小的殷实生活养出了一种贵气,上台演讲不急不躁一气呵成,倒是很有范儿。
接着同学们一一上台,只有兰飞因为上台之前被那几个混蛋吹口哨弄得面红耳赤,最后还没讲完就不了了之,匆匆跑下去了
而**吴德兴则又成功臭美了一回,他空着手上了台,在同学们错愕的表情下取下了手上那颗镶着钻石的戒指,在男生的嫉妒和女生的羡慕下给大家介绍起了这颗钻石的来历,以及它是哪位名家的作品等等。
吴德兴喜欢炫耀但是又总摆出一副二五八万的拽样子,模仿别人扮酷,但是他那张脸好像得了面瘫似地,怎么都感觉不到酷,反而让人忍不住想要抽两巴掌。
但是课堂上所有这一切都没有引起林绯叶的注意,他摩挲着手中那块漆黑透亮的石头陷入了沉思……
轮到林绯叶上台的时候已经很靠后了,他拿起手中的黑色石头介绍起来:“这块岩石是谜一般的石头,或许它将是我国科技获得重大突破的关键!这在野外捡到的,我不能确定它的名字,因为我做了很多测试实验,查找了很多资料,都没有找到类似的,我猜测可能是一块陨石,而且应该是某种未知的金属矿石,它的密度和硬度非常高……”
他刚刚开始讲没多久,下边就开始起哄了,吴德兴带的头,虽然他的声音并不大,但是在安静地教室中却显得如此刺耳,“哼,连名字都不知道还敢上来讲!”
接着吴德兴的几个跟班就开始跟着闹腾起来了,冯瑞龙、刘建、刘冠群,就是这几个,林绯叶记得很清楚,当然还包括那个老师孟庆生。
“哈哈,天外陨石?你以为是科幻电影啊!”
“牛逼了啊,发现未知金属,你可以去申请诺贝尔奖了,中国第一个诺贝尔奖就靠你了啊!啊哈哈哈……”
课堂上已经沸腾起来了,经过这几个人一闹情况有些失控了,如果被教务处来巡视的人看到了就麻烦了,孟庆生有些慌了,他快步走上讲台,抢下林绯叶手中的石头扔出了教室门口,然后拍着讲台桌子大声说:“好了别吵了,时间差不多了,大家看看书准备下课了!”
孟庆生转过头对林绯叶说:“别管你那石头了,回座位去!”
林绯叶走到教室门口,捡起被扔在地上的黑色石头,冷冷望着老师和班上起哄的那些人,突然笑了,笑得很猖狂:“你们这群渣啊,怎么能够理解呢,这个世界上还有奇迹,而我将是那个奇迹的缔造者!”
虽然他笑得那么张扬,但是心里却并不好受,在现在这个社会上遭受白眼已经是家常便饭了,但是每一次都是那么的令人难受,而他之所以默默离开没有发作,并不是因为他变得成熟了,只不过经历得多了学会了控制自己的情绪,不想让那些混蛋看笑话,看自己流泪滴血。
林绯叶没有回宿舍,他又爬上了五子顶——那座橙色花岗岩的小山,岩石缝隙中生长着一些翠绿的植物。在山顶上心底升起一股“会当凌绝顶,一览众山小”的豪情,不再迷茫,“我会成为那个另世界颤抖的人,等着瞧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