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早,所有人都起床了。吃过毛丹做好的早饭,就出门而去。今天要做的事情很多,就算不去接手那几处所谓转让的生意,至少自己的店里要去收拾收拾重新开业。特别是游戏室,还要找销售商派人来修理。店被砸以后,王春鹏还没有去看过,所有的一切都是听张凯他们说的,现在回去看了才知道,情况并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严重。录像厅两台电视被彻底砸烂,不过放像机只是外壳被砸出了几个大小不等的凹坑,换个外壳应该还能用。游戏室里20台游戏机,虽然大多数都被砸了,但只有8台是连显示屏都砸烂了的,其他的也就只是外表受损。曾令平将大家做了分派,还是按以前大家各自管的事情,张凯、刘浩和葛宏去清理录像厅,剩下的人清理游戏室。其实也没什么好清理的,就是把被砸了烂东西扔掉,剩下的该买的买,该修的修,争取早点恢复营业。在自己的生意没恢复之前,虽然逼迫别人把几处买卖转让给了自己,但接下来会发生什么情况还不明,所以暂时不能、也没有能力去接收。
这边正在大搞卫生,在下沙土派出所,今天值班的副所长张波正在思考着问题。刚刚接到钢厂职工医院的电话,说有一个人的腿严重骨折,明显就是被人用铁器打断的,此外还有明显的刀伤。问清楚那人是光头赵后,他正准备带人过去问问。可还等出门又接到区人民医院的电话,说有个叫谭萌的人入院治疗,全身多处擦伤、软组织挫伤,还有中度脑振荡、严重的内出血,肯定是被人打的。这让张波没有马上出警,而是重新坐了下来。这两个人他都知道,反正他们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平常也很让他头痛,不值得可怜。可昨天下午二马路的陈沂来报警,说他们的店被砸了,经过初步的走访就是光头赵和这个谭萌的人做的。只不过证据还不充分,而且现在还在春节假期里,派出所人手不足,所以还没采取什么行动。再说那两家被砸的店的老板曾令平虽然没有太多的恶行,但也不能算是遵纪守法的良民,平常也干点收保护费什么的事。不过他和自己能扯上点关系,平常虽然没有特意关照过多少,但只要不过分自己也就睁一眼闭一眼。可现在这两个基本可以肯定的罪魁祸首同时被人打了,而且听起来伤都不清,这就耐人寻味了。到底是谁做的?他第一个想到的就是曾令平。不过想想曾令平以前的所作所为,又不像。曾令平那一伙人以前打架斗殴大多是被动的,几乎没有他们主动和谁发生大冲突的记录。可不是他又是谁,他想不明白。不过既然医院已经把电话打到派出所了,还是先去走一趟,看能不能问出点眉目。整了整警服,戴上警帽,叫上才分配来的实习生李宁,往医院而去。
一马路旁边不远就是全市最大的企业钢厂,厂里的职工医院不论是医生水平还是设备设施比起区里一般的医院来也不差,附近的人有什么伤病基本都上这家医院。在曾令平他们走后,光头赵就在姘头的搀扶下去钢厂职工医院去了。不过是半夜,骨科是没有医生值班的。挂了个急诊,医生只能把他安排在观察室住下,给他打了一针止痛针让他不至于那么痛苦。好不容易熬到了白天,特意通知的骨科医生来上班后才把他转到骨科,对伤口做了处理,打上了石膏。这会他也正坐在病床上发呆,想着自己到底该怎么办。找兄弟去打回来?可现在自己被打成这样,那些兄弟要不了多久就会知道,还能不能再跟着他,这个问题无法肯定。光靠自己一个人,想把这个场子找回来是不可能的。而且曾令平他们好像和以前不一样了,以前都是点到为止,只守着二马路,没有太过分的时候。现在却下这么重的手,自己如果报复不成,下次可能就不只是被打断腿了。就这么算了又不甘心,自己一个月保护费能收不少的。正在冥思苦想的时候,就见到张波走了他的病房。
光头赵也算是下沙土派出所的常客,自然是认识张波,立即明白了张波为什么而来。但不管怎么样还是得打招呼:“张所长,什么风把你吹来的!”
“你还跟我装糊涂。说说吧,得罪谁了,被弄成这样?”张波也是老跟混混们打交道的人,提问也就不用拐弯抹角。
“我哪知道是谁做的!我还想知道是哪个孙子呢,知道了我干死他!”光头赵也明白,不能说是谁做的。如果说了,最多对自己打断自己腿的陈沂受的处罚会比较重,其他人最多拘留几天,可这个梁子就结大了。现在自己正受伤,他们拘留完了出来后,肯定不会让自己有好日子过。
“那你说说是怎么弄的?”张波并不相信他说的,继续追问。
“我就昨天晚上烟没了出去买烟,和一个人撞上了。那人二话没说就拿根棍子给了我一下,然后就跑了。黑灯瞎火的,我哪看得清楚。”光头赵继续编着瞎话。
张波也知道光头赵是在胡说八道,可现在他有伤在身,也不好把他怎么着。又不着边际得问了几句,就走了。张波一走,光头赵赶紧把自己的姘头叫过来,告诉她以后如果警察问一定不能说穿帮了。不管是就这么算了还是报复,都只有等伤好了再说,现在只能安心养伤。
离开了钢厂职工医院,张波带着李宁又驱车赶往市人民医院。当他看见谭萌谭老大的时候,有点不相信自己的眼睛。露在被子外的谭老大的头肿得像个猪头,不是比较熟悉的人一定认不出来。结合医生的介绍,身上的伤可想而知。可问话的结果与问光头赵的时候大同小异。谭老大的说法是他从姨妈家打完麻将回家,在家门口被人堵着打。问是谁不知道,问有多少人也不知道。一个是这样,两个还是这样,张波很生气。可人都被打成这样了,虽然是混混,但也算是受害者,自己也不能再对他怎么着,只能悻悻而去。其实与光头赵相比,谭老大更怕。今天一早就有个小弟来告诉他,光头赵昨天晚上也被打得住院了。光头赵好歹是本地人,自己毕竟是外来的。看着本乡本土的面子上,曾令平他们可能还会对光头赵网开一面。可对自己这个外来户,可就不会有那么客气。再说现在生意也没了,没了生意就没有钱,没有钱还会有几个小弟会跟着自己。他只希望曾令平能信守诺言把该给自己的钱给自己,等伤好后赶紧离开这里。
回到派出所,张波继续着思考着。两个人都说不知道是谁干的,打死他都不会相信。可到底是谁做的,现在更迷惑。他们明显是知道谁干的,现在不说肯定就是受到了威胁。可自己的辖区里能同时威胁这两个混混的人在记忆里是没有的,附近倒是有,那就是上沙土的杨武杨文兄弟。想到这里,他拿起电话,想让上沙土派出所帮忙查查杨武杨文兄弟昨天晚上的动向。
接电话的是上沙土派出所的所长董立,由于两个派出所的辖区毗邻,彼此都很熟悉。当张波说明自己的意思后,董立说道:“巧了,我还想找你呢。有人说昨天晚上听到杨家兄弟的夜总会里有人打斗,现在那两兄弟连个人影都找不到。我还想让你帮忙查查是不是你那边的人干的呢!”
放下电话,张波更加迷惑。如果证明这事不是杨家兄弟干的,那能想到的就只有曾令平了,他是唯一可能这么做的人。可现在杨家兄弟昨天晚上也出了事,曾令平与杨家兄弟并没有什么直接冲突,又让他否定了这个想法。不管如何,还是需要去找找曾令平,至少先探探口风。
这时候在二马路上,曾令平他们正干得热火朝天。葛宏带着钱去买电视机,没过多久就买了回来;刘浩把放像机拿去修理,回来说下午就能修好;张凯清理录像厅里的垃圾,其实也没什么垃圾,也就是被砸烂的电视机和打烂的那些饮料玻璃瓶。正常情况下,录像厅晚上就可以恢复营业。游戏室麻烦一点,需要清理的垃圾不多。但联系游戏机的销售商,因为是春节期间,修理人员不多。把情况说得很严重,也只派了三个人来,而且其中还有一个是学工。虽然主要只是换外壳,但还是有一些其他的小问题,需要一个个排除,速度很慢。按照那个领头的修理工的说法,今天一天肯定是干不完的。现在只能指望在晚饭时能让一楼的15台机子全部修好,这样晚上就可以营业了。至于二楼的5台机子,只能等明天再说了。因为录像厅那边没什么要做的,把那边的门一关,所有人都呆在游戏室,偶尔还能给那几个修理工搭把手。当看到张波走进了游戏室,一干人有点紧张,曾令平只能自己迎上去,掏了一根烟递过去,和张波打招呼。
张波接过烟,把曾令平叫到游戏室外,也没和他绕圈子,问到:“昨天晚上光头赵和谭老大都被人打得住医院了,是不是你做?”
王春鹏见一个警察把曾令平叫了出去,问张凯知道了张波的身份后,也跟了出去。当听到张波的问话时,他放心了一点。警察这么低调地来,这么问话,显然是昨天晚上被打的人都没说是他们干的,不然警察就不会这么客气了。曾令平显然也明白这一点,赶紧否认道:“不是。”
“那你们昨天在哪里?”张波继续问道。
“你也知道前天下午我们的店被砸了,我们怕还会有什么事,一直在189号租的房子里躲着,你看今天才来收拾。”曾令平回答到。
“晚上呢?”这才是关键。
“一群人没事,我们吃完晚饭就开始打麻将,一直打到今天早上六点。”曾令平按事先商量好的回答着。
“谁能证明?”
“我们几个都在一起,大家可以互相证明。你不相信我也没办法,我们总不能半夜开着门打麻将吧!不过楼里可能有人听得到,你可以去问问。”曾令平回答到,这也是事先商量好的。
张波没有再问什么。现在没有任何证据说明是曾令平他们干的,只能先听着,再派人去189号那栋楼里去调查一下再说。又闲扯了几句,张波就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