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期一个月的交流活动总算结束了,本以为可以松一口气。没想到那对法国学生坚持要我们去送行。真是搞笑了,我在全谦没有任何成绩、地位可言,学校竟然也要求我去。说是方便中外交流。于是苏裕杰也来了,当然还有陈丽晓。还是带着敌意的眼神看着我,应该是道听途说了我和苏裕杰共度一晚的事。难以想象传到她耳朵里的会是什么样更离奇的故事了。
那两个法国学生依旧当着我们众人你侬我侬,亲热地在一起摆弄着DV。时不时地对着我微笑。
“我说你们拍得差不多了吧?”陈丽晓看着DV,忽然问道。
苏裕杰又一次良心大发,为她翻译。
男孩一边看DV一边回答:“这是之前拍的,我们已经复制了一份,寄到学校了。他们应该收到了吧……”
什么?!我终于“毁”在他们手里了。
“这里面没有我吧?”我试探地问。
男孩把DV递给我们,我立刻懵了。这下音乐学院那些人还不炸开锅?他们拍得还真是具体,音乐交流会的全过程拍得一清二楚不说,更郁闷的事,上次在天台也被拍了一下来。这两个人究竟是学音乐还是摄影的?技术怎么这么好?!
陈丽晓在一旁看的脸都绿了,现在是去机场吧?可惜没带证件,要不然我也飞走算了。
苏裕杰一副事外人的表情,继续作他的头低低先生。
“你们两个现在还都挺坦然的嘛!”陈丽晓言毕就再也没有说过一句话,即使眼角的泪快要涌出。
一路上忽然变得很安静,只有DV里传来的《梁祝》。凄婉动人。
女孩忽然有点忍不住了,她说话的语气很温柔,很像圣哲的Sherry姐姐。连问我的问题都一样。
“薇,你有喜欢的人吗?”
我顿了顿,没有看周遭的人。“曾经有过。”
“那现在呢?你们分手了?”
我理了理刘海,瞥到苏裕杰抬头望着我。条件反射一般的同时收回自己的目光。
“他不爱你了?”
“有些事与爱无关。我们需要一点时间来忘记过去。”
“包括美好的回忆?”最近怎么回事?我从来拒答情感问题的,现在越来越不会闭口了。虽然知道自己可能到死都忘不了他,还是没想过该怎么面对。
“你们原来不是前天回去?为什么改期啊?”我开始绕开话题,大家似乎也不以为意。
“哦,因为我们有个学长今天会来这里,我们都想见见他,所以延期了。”
“美女啊!这么想见?”苏裕杰在整整两个小时以后终于开口说话。
“不是拉,都说是学长拉!他小提琴拉得很棒哦!”苏裕杰立即一脸不屑。呃~~小提琴?我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记忆中的他穿着小礼服,像小王子在舞台拉揍他美妙的小提琴。优雅尊贵,中世纪的欧洲王子就是如此。现在朝我走来的高大男子,我几乎认不出他的样子。精致得像画一样的五官,皮肤还像以前一样好,笑容比以前更有自信了,温文尔雅,举手投足都是贵族气质。一边的女孩推搡我向前:“终于来了呢!你高兴吗?”
“你们早就知道了?”一对活宝为自己的杰作感到无比骄傲。苏裕杰一脸诧异。陈丽晓惊叹:
“天哪!竟然有这么美的男人!这!还要我们女人干嘛!”
“Vicky!”久违了的人,久违了的名字。他径直走来,抱住了我。突如其来的拥抱让我错愕。这些年大家都成长了,他也不再是当年爱开我玩笑的少年了。
“Jerome,好久不见——”他还是温柔地抱着我,小心翼翼却又让我动弹不得。便宜了周围的观众。陈丽晓在一边对着苏裕杰小声说话。而他还是一脸平静,看着别处发呆。
好不容易告别了那对法国人。回头发现陈丽晓和苏裕杰都目不转睛地盯着我和圣哲。尤其是陈丽晓,上上下下地打量。我正想着要不要帮他想个名字,这家伙自己先开口了。
“你们好!我叫宋承宇。”宋承宇,这是我们在法国学画的时候,我帮他取的。这些年,我们也习惯了用法语交流。
苏裕杰问:“你们什么关系啊?”我以为这个问题会是陈丽晓问的。
“苏裕杰?你本人比DV要耐看嘛!我是她的学长。”我没有告诉过圣哲我在全谦的名字。
“你们在说什么啊?”现在的孩子好奇心都重,什么事都喜欢追根究底。
“没什么,打个招呼。”
“裕杰,帮我跟他问声好,就说很高兴认识你!”莫非陈丽晓见异思迁了?
“我也很高兴认识你,还有苏裕杰!”施圣哲这小子一副外表不知道蒙骗了多少人。特工队有个说法,99%的女人都逃不过施圣哲和Frankie的一眼。
“原来你会说中文!”陈丽晓果然羞红了脸。施圣哲看着我不说话,又看了苏裕杰许久。
“既然都是要回全谦,不如大家一起吧!”陈丽晓提议说,丫头她是来劲了,也难怪,施圣哲那张脸的确世俗罕见。
“不了!”我和圣哲的异口同声,让苏裕杰抬起头。深邃的眼神看着我,我以为第一个找到我的人,不是……
“我还有事,你和裕杰先回去吧!”陈丽晓自是很乐意我给她这么一个绝佳的机会。只是错过一个更大的帅哥,忍不住叹气。
看着他们远走,圣哲磁性的声音从一边传来:“那个就是MV男主角哦!”
“你胡说八道些什么啊?”我转过头,不自然地避开他的目光。机场曾是我们最常来的地方。居无定所在那个时候是习以为常的事,把到处游历当作是一笔财富,不停地来到,又不停地离开。而这些年,渐渐想停靠了。想有一个栖息的港湾,想有一个温馨的家,可以闲适地喝下午茶,听我喜欢的音乐。
“你比以前更漂亮了。想不到——四年发育成长得不错啊!”他死性不改地拨乱我的头发,习惯性地滑到肩膀时,露出一丝心疼的眼神。
“头发是在荷兰的时候就剪了。”离开伦敦的第一站是荷兰,在间斯梅尔花市买了大束大束的海芋,放满整个房间。芳香四溢,感觉被温柔包围。
“你去过荷兰?什么时候的事?”圣哲听上去颇为惊讶。
“四年前,刚离开伦敦就去了阿姆斯特丹。去看看荷兰的郁金香。”
他干笑两声,忽然郑重的搭住我的肩,两眼放光的看着我,刚才的预感应验了。
“走吧!去你家!”
“为什么?”
“我没带钱啊!”……没带钱也敢这么飞来,这种事还真是只有你施圣哲做得到。第二天带着圣哲去学校。“喂!你自己去校长室啦。”他一来,生活忽然变得亮堂起来,这副尊容已经够轰动的了,还让所有人都知道我们关系密切,后果我真是不敢想象……“你该不会怕那个苏裕杰误会吧?”我真的是有够服了他的。少年特工队论伪装没人胜得过他,学什么像什么,这副打扮那还是欧洲艺术家……衬衫、T恤、粗布裤子,像质朴、干净的田间少年,不知道是不是认识太久的缘故,总觉得他的那份贵族气质是怎么也掩盖不了的。“好像怕的人是你吧……”他立刻无语地朝校长室走去,我也如愿以偿地回教室。还没到门口,就听到陈丽晓的声音:
“男人分很多种,但是他已经超越了一个境界,用美丽形容已经不够了!比花还美的花美男哦!极品啊!~~~~~”不用猜都知道是陈丽晓和我们班那些女生议论男人。
“有这么夸张么?”亚芸向来对那些所谓的帅哥不屑一顾,在她眼里,苏裕杰那般的人都不是男人。
“他皮肤比女生都好,我最喜欢这样白白净净的了。”原来这家伙有这方面的偏好。
“我最鄙视的就是小白脸了!”亚芸在一旁打击她。这群女生谈论起帅哥真得能忘乎所以。我在门口站了大半天,没一个人瞧见我。直到圣哲走来推了我一下:
“哎,你怎么不进去啊?”
下面发生的事可想而知,我用最快的速度飞回自己的位置。免得等会被一群女生的眼镜电到。
“果……果……果……果然是花美男啊!”亚芸揪住我的袖子,惊叹。我就知道是这样的结果。这个施圣哲真是,还是伪装了以后的……男人美成这样,是罪过……
“大家好,我叫宋承宇。请多多指教!”施圣哲一个微笑,前排的女生几乎晕倒,温和有礼是他一贯的作风。
“还记得我吗?”陈丽晓红着脸和他打招呼。声音之温柔与她平日完全变样,长此以往,我看苏裕杰可以脱险了。
“哦,你是昨天和小……薇一块送机的女生?你好……”什么小……薇啊!
“承宇哥,可以告诉我你家电话吗?”厉害~~~不过我家没电话。我一个凶狠的眼神暗示他:说错什么你就死定了!
“呃,那个,小薇,我们家电话多少来着?”
……
这家伙是真想死呢?怎么可以利用我来甩开她们!
众人的目光立刻全面向我。“我家没装电话……”接着又投来鄙视的目光。我这是招谁惹谁了,亚芸兴奋地跑到我们跟前,不,是施圣哲面前。
“你就是那个海芋吧?”杀了我吧!杀了我吧!这个蒋亚芸真是单纯得让人吐血。施圣哲意味深长地望着我,只有他知道海芋代表什么。
“哎!今天放学到我家来吃饭吧!”我立刻试图打断尴尬的局面,美食家都来了,没道理不好好祭祭自己的五脏庙。“亚芸、陈丽晓还有苏裕杰一起来吧!”我在说什么呀……
两个女人听了两眼放光,苏裕杰坐在角落里点了点头,刚才还担心他会不来。
“你该不会想……”施圣哲一脸痛苦。
“开玩笑,有你在,我以后不用进厨房了。这么高兴的事值得庆祝一下!”有人说:爱人是辛苦,被爱是幸福,但可知被爱有时也是一种感情的负担,面对一个深爱自己的人,而自己却无法做出任何回应时的心情有几个人能明白……
有一种爱,我们不能称之为爱情。
虽然有同样的心动,同样的怀想,同样乍然相见的喜悦、依依不舍的眷恋,但发乎情,只能,止乎礼。
但依然可以在阳光下享受难得的温情,依然可以在午夜梦回时心生柔情,依然可以相信自己的完美与可爱……在这些温柔的情愫里,依然,可以感受被爱。
我们的世界,毕竟不仅仅有爱情。在岁月漫长的脚步里,我们更多对水色山光的眷恋。红玫瑰只有一朵,燃烧此生唯一的心情,而更多时候,空气与水都是恩赐,让我们享受生活。
有人告诉我,年少时候的爱情,只是一只翅膀脆弱的纸蝶。遇见风,会飘散;遇见雨,会沉沦;遇见火,会湮灭。
而我只是一个沉默的女子。在岁月穿行中留下一幕幕清涩的容颜,带着我胆怯的年少的骄傲。带着我所有落寞年少的心事。
心已死,爱当奈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