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边无际的麦浪里,白色衬衫,褐色头发随风飞扬,一切都在阳光下闪闪发光,不羁的笑容里,少了挑逗,多了温和。娇艳、妩媚的玫瑰怎会如此纯净如雪中之莲,那分明是瑶池之中,天山之上才有的盛世雪莲。这个污秽的世界与他如此格格不入,即使再美的风景,与他总有异。这是不同于尘世凡人的高雅、脱俗。圣洁不容亵渎和污染,如果我对着仙虔诚地祈祷,真心地微笑,那会不会有好运降临到我的周围。
“我是徐崇晳,你是Frankie的弟弟,对吗?”
他愣了一下,嘴角慢慢上扬,形成一个漂亮的弧度,明朗却又腼腆的笑容。“我是Douglas……”
“你们长得一模一样,可是又不像……”
他继续微笑,露出了洁白的牙齿,“是啊,一模一样,却又不像……”
“他是惊艳动人的玫瑰,你是纯净高洁的盛世雪莲……”
“盛世雪莲?”他只会重复我话里的词句。
“超尘脱俗……”
“超尘脱俗?”不断重复。
“你是我见过笑起来最好看的人……”
“是我见过笑起来最好看的人……”时短时长。
那个阳光麦浪、水滴清风因为盛世雪莲一起发光的午后随着时间消失不见,仿佛不曾发生过。再见之时,那笑容便再也没有靠近过我。只是模糊得记得这个下午。不知道这个少年的所有,不知道他的喜怒哀乐是因为一个人。听说那个人笑,他笑。那个人难过,他难过。那个人有一双银色钢琴手,他有一曲绝世名琴。那个人喜欢冬日里的海芋,他也爱它……
门外的脚步声很轻,但是叩门的声音却出奇的响亮。
“请进!”应该是Douglas吧。
他没有进来,沉默一阵之后,我听见下楼的声音,在脚步声消失前,他那和相貌既不相符的低沉的声音在门外回荡,“Frankie说下来吃饭……”
“HONEY你看不见也能走这么快呀!”哲景一路牵着我来到楼下,这里的一切如四年前没有任何改变,而我的记忆也随着那些香气变得鲜明起来。
还没坐下,就感觉到亚芸贼兮兮地靠近,压低嗓子在另一侧问我:“薇薇!薇薇!他就是盛世雪莲么?他是不是听不懂中文的啊?”
“啊?”
姑娘她打断我的话,满是遗憾的语气,“算了,算了,我明白了。要不是他们穿的不一样,还真的不太好分辨。而且他们还有一个弟弟,那就是三胞胎啊!还是长得完全一样的兄弟……唉……又多了个像苏裕杰那样的忧郁少年……”她滔滔不绝地说着,完全没有意识到从楼梯上走下来的裕杰不停地打着喷嚏。
“其实他们很好分辨……”
“在说什么呢?”众人纷纷入座。我已经闻到一股思念已久的奶油芝士的香气。光用闻的就知道一定很美味。
“我在告诉亚芸怎么分辨你们三兄弟呀?”
“怎么分辨?”Frankie似乎来了兴趣。
“太多特征了。”穿着打扮,言谈举止。
“说来听听。”很久以前,我就可以不用眼睛便能分辨他们。Frankie用的是木质花香调的香水,那种香味充满自我风格,性感而怡人,让人沉醉。Douglas的眼神冷漠而疏离,仿佛任何人也走不进他的世界,同样的,那双眼、那个人也是这世上独一无二的纯净。Austin的孤傲不同于Douglas的冷漠,是一种眼高于顶、睥睨群雄的冷然。
“你香水的味道很特别。”如果不是眼睛受伤,我应该还是特工队里感觉器官最敏锐的一个。
“HONEY你好坏!在哲景面前承认你记得人家的味道,不怕他吃醋吗?”他的一声嗔怪引来哲景的阵阵轻笑,同时让大家好一阵颤抖。
“我的记性不差的好不好。你每次都把我勒那么紧,我想不记得都难……”
“你是故意的吧!想让哲景来揍我嘛?”隐约间可以听到椅子挪动的身影。
“糟糕,被发现了……”我转过头对着哲景的位置。
施圣哲悠悠然地开口,完全一副看好戏的模样:“你们三个再打情骂俏,芝士蛋糕就要被Douglas一个人吃完了……”
“小D你怎么这样!喜欢也不能这么吃啊!还把我HONEY的份都吃了!”我从来没敢和Douglas这样说过话,自讨没趣的事还是不做为妙。
“没关系,她现在还是吃清淡点好……”哲景在一旁打圆场,但是Douglas似乎没了声息,他的动作一直很轻,我敏锐的感觉器官在他那里不奏效。认识他这么多年,即使是在一个队里,如果不是哲景和Frankie,我和他之间几乎没有交集。我所知道的他,都是别人眼中不可亲近的盛世雪莲。
和我料想的一样,他先一步走上楼去。众人有无奈的,有不解的,天性单纯的亚芸在稍微安慰和鼓动之下很快忘了这些乐颠乐颠地跟着圣哲一干人游伦敦去了。裕杰的状态从一开始就不太好,不吭声也没什么表示,又或者伦敦对于他来说,是一个带给他太多痛苦回忆的地方,当想去面对的时候又害怕了。
我的情况也不是最好,Frnakie替我检查完眼睛之后,傍晚的时候开始发烧。我的体质已经大不如前。记忆里生病的时候爸爸妈妈再忙,也会来喂我吃药,他们用温热的糖水喂我,那橘色的汁液从此让我认定它是世界上最明亮的颜色了,我一口接一口的喝下,我听到喉咙里发出咕噜咕噜幸福无比的声音,然后父亲美妙的钢琴曲开始曼延。这些零碎的片段都是我以为的最最幸福。
他对我总是温柔的,那种一旦接触就不想再拒绝的温柔。温柔地喂我吃药,温柔地给我盖好被子,温柔地抓着我的手坐在一边。即使没有这些,也可以感觉他的温柔,无处不在。我可以安心地闭上眼睛,静静地休息,直到意识模糊……
是那个还不断萦绕在脑海的噩梦,那些爆炸声、哭喊声,警车、消防车、救护车此起彼伏。爸爸妈妈在很远的地方喊着我的名字,可是我怎么也看不到他们,他们的声音也跟着渐行渐远……
惊醒过来的的时候抓着我手的手已经不在,而头痛欲裂,全身都酸软得没有力气,白天和黑夜对我来说已经没有了意义,黑暗之中一个人原来并没有习惯,甚至很久没有这样恐惧过黑暗。这个时侯门口传来脚步声。
是哲景吗?头痛和药物的作用已经耗去我大半的精力,只在恍惚间闻到那股我所熟悉的味道。
他慢慢靠近我,伸手为我擦去了额上的冷汗,细细的,动作轻柔,连拂过发丝的指尖都是小心翼翼的,不知道是怎么生出的气力,我抓住了那丝温柔,死死地扣在胸口,那是我自己也没有听到过的沙哑的带着哭泣的声音,“不要走!好黑!我害怕!”
徐崇皙,你真的越来越胆小,越来越脆弱了……
我在心里不断地对自己说。
就在我以为他不会动了的时候,那股我熟悉的香气又缓缓地靠近我,另一只手轻轻触到了我,顾不上更多,我本能地拥住了他。
“不要离开我!”就借着发烧狠狠地任性一次吧!
很温暖的怀抱,但是和记忆中的又似乎不一样,因为有一瞬间那个拥抱有些僵硬,可是那股气味不会骗我,我真的是烧糊涂了,什么都变得模糊起来。
意识又开始涣散起来,直到慢慢失去……
醒来的时候,熟悉的手,熟悉的温度一直在我身边。是什么时候开始,竟然也开始计较这一切。我开始害怕失去……
“醒了?!”他温热的手掌覆上我的额头,也不知道睡了多久,四肢依然无力,头晕沉沉的。
“我睡了多久?”
“从昨天傍晚一直到现在,他们已经吃完午饭,我们梳洗一下也下去吧。”他慢慢扶我起来,这一刻真正觉得自己是个废人了,什么也不能做。
徐崇皙从前是不需要这样被照顾的,徐崇皙从前在特工队以动作敏捷迅速著称,徐崇皙从前是最少受伤的一个。可是现在就好像完全失去了自理的能力……“我是不是很麻烦?”
“小傻瓜!他一边轻柔地为我整理好上衣,摸摸我的脑袋,语气里尽是宠溺。“这不像是徐崇皙会说的话。”
“是啊!我也觉得徐崇皙越来越不像她自己了。”
“呵呵,原来生病的时候才会这么坦率呀!……”他好气地低下头吻上我的眉心,轻轻在我耳畔说着:“我发现我越来越爱你了……”
完全没想到他会这么做,从前他从来真正对我没有开口说过一个爱字,自从全谦那次爆炸之后,我们变得更加在乎彼此。又或者很多结解开了,一切也就那么理所当然了。
生病的时候更难掩饰自己的情绪,我突然想欺上身教训他,而且也付诸于行动了……“哲景!崇皙!”都没有想到门会一下子打开,我正趴在哲景胸口,而他整个人倒在床上。这样的动作姿势怎么都没法不让人误会吧!
这一次连靳哲景都愣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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