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谁?怎么就剩你了?其他人呢?”当归超和红发披肩的轩辕鸿走到原先禹州人与呼延人相遇的地方时,只看见了孤零零一个人,不仔细观察还发现不了呢。
施华掖在山脚下已经哆嗦了小半天,听着胖子的声音后猛然振奋了一下精神,天哪你可终于回来了,怎么大人物也能说话不算话的,这去去就回也去得太久了吧?
轩辕鸿歪着头把他的情况扫视了一遍,疑惑地说,“你在干嘛?给山压筋吗?”
施华没敢回嘴,他一时没想明白这人从哪儿冒出来的。归超走了之后,他们拿下了那些毫无反抗能力的呼延人,又全队待命等了老半个时辰后,施华意识到没必要全部都等在这里,他一个人等在这里不是更显得弥足珍贵?就令手下压着俘虏,由那头钻地鼠龙开路先行回了禹州。
施华深知既不能触了这个胖子的逆鳞,也不能卑颜屈膝一看就像个小人,何况他身边又多了一个不知是个何方神圣,所以他现在表面上非常从容,宛如熟识的随从般说,“您已经进去很久了,看,天不都快亮了吗?”
“天?本宗这才走了不到一刻钟的功夫,又何时轮到天亮了!”归超远眺了一眼,不经意看到天边有朦朦日光欲出,不由的心头少了一拍,“坏了,莫非时间轮轴?本宗离开多久了?”
施华被归超这么一问,双腿反倒些打颤,估摸着答到,“超过三个时辰了吧。”
归超什么都没说,就看着轩辕鸿手中的天绝剑,刚刚那个结界竟不单单是个结界,已经自成天地,连时间的规律也与外界不同。轩辕鸿全然不觉,到和施华都被那灿烂的晨曦吸引了。施华眼看着山那头的太阳射出了它今晨第一缕光芒,全身仿若有一种飞升的舒畅,轻飘飘兀自言到,“日出哀牢无活物。不是真的吧?”
“说的什么废话,真到比你亲娘还真。”归超的脸黑成了一块碳,察觉施华已受到那日光影响,一下拽起他,急着道:“别往那看,给本宗闭上眼。”又冲还在欣赏日出的轩辕鸿爆喝一声,“走!”
轩辕鸿见那胖子好像准备一踏步遁去,就要这么走了。遂将脑袋搜了个遍,忽然反应过来事态严重,招手对归胖子说:“我不会飞啊!”我又不是个球,能一蹦三尺高,满天随意飘。
“这唱的是哪一出?”归超赧然,体内有千年之气他怎么能就不会飞?莫非剑圣只教会了这个小鬼拍皮球吗?一时之间也不去想这是个什么道理,只将另一只手伸向轩辕鸿,“罢了,你提一口气然后抓着我,先走了再说。”
哀牢山的深处,似有一个铜锤砸地而起,却是归胖子三人朝日光照来的反方向劲射而出,阳光自身后追来,远看就像是他正在拉开哀牢山的窗帘。
整颗心融在日光中的施华朦胧的感觉到耳边风声渐大,凉意渐浓,缓缓清醒过来睁开双眼,陡然全身汗毛直立,惊叫,“哇,好高!我……恐……高……”直接晕在了归超背上。
赫赫霞光照满山,半天未亮而半天满是尸骨,无头悲鸣化挽歌,日出哀牢无活物。别管他里面还有什么裂崩营虎贲营,还没闪的都团灭。
“啊哈!哥哥快看那边,有一大推气泡啵啵啵的爆着。”轩辕鸿被归超拖在身后,飘得好不自在,“怪不得叫我早点走了,原来有这么有趣的景色!啊哈!”
归超只来得急回头看这一眼,便知道了那是什么。那是没机会撤出去的一些人以及在夜晚跑进来的动物,由于山形改变了,指路明灯也灭了,就被困在山里面走蒙了,在接受日光后自然就呈现这番蒸发解体的场景,可是怎么会有这么多?感受到背上的傻小子还没死透,再用余光掠过轩辕鸿那笑得越发绚烂的脸,哑然到人和人的差距咋就这么大呢?“这边真就是一个红头发的战斗小鬼。”
这总在天上飘着也不是个事,而且归超向来低调,于是出了哀牢山后在驿站里雇了辆马车,自不用说是费了老大的功夫才找到一辆胖子坐进去不至于垮的。而直到这时施华仍未醒。
“喂,小少爷,醒醒。你到是睡得安稳!”归超把背上那还留着哈喇子的施华拎下来直接扔进了马车。
“啊哟,疼,疼啊!”施华直当是刚刚在那梦中温柔乡里的床上摔了下来。“如何做个梦也不让人痛快了,这窑子里的姑娘还有把爷踢下床的吗?”施华心里咕哝着,可是睁眼一看,啊呀妈呀,还好这话没往外说。一个甚是眼熟的球体和一个红发少年正煞有介事的盯着自己。他迅速抖搂了身板,再谄笑得问,“天亮了啊,您二位吃过早饭了吧?”
两人像左右门神一样把车门一挡,施华领会道,“呵呵,看来是没吃上。”就拼命往那马车内缩了缩,挤得更里面了。
归超伸手入内提了他的耳朵就又给补了一跤,“没到你睡回笼觉的时候,洗洗干净自己打道回府吧。”
“不走,我可是丢下全队等着大人啊,劳心劳力为了谁啊?”您甩甩袖子走了,我可要被军法处置的,施华如是想。
轩辕鸿在旁边停了嘴里的口哨说,“这人挺有意思的,哥哥你就省一半的饭量也养活他吧!”典型的站着说话不腰疼。
施华一听有人帮着说话了,将哀牢山的事添油加醋的跟轩辕鸿说了一遍,顺便多塑造了一下自己大义凛然的形象。
听完评书的轩辕鸿也很是配合的将矛头指向了归胖子,“哥哥你好啊,说过的话全忘光。推得一干二净啦?”统帅不随军是要有上级批准的,不然军法处置,虽然也没人逼着施华这么做,而归胖子临行前叫他等着,明显是有这个责任的。虽然这时光飞逝的责任根本就是他轩辕鸿自己的,但胜在神不知鬼不觉,归胖子也不会往外说。
施话再接再厉道:“我也是为部下着想不是,既不忍全军有性命之忧,又不敢违了您老留下的命令,就只有叫副官暂领部队回去了。我一个人即便是在哀牢山上被晒成干尸也要遵从您的吩咐。”大义凛然第二幕上演。
“可如今叫我一个人回去,没有您老作证那哪成啊?那当我逃了也好,死了也好,反正现在我只愿跟着您,不回去了。”施华撒泼了。
“你要跟着我?”归胖子手指指着自己的鼻子,不可思议的反问到。
施华一咬牙,做事就做痛快了,干脆一宝押到底,“嘟”的跪下说,“啊,不,大人此前对我有救命之恩,我诚心侍您为父。”
这下轩辕鸿和归超大眼瞪小眼了。这到底是应不应啊?施华也不跟他客气,自己认了就行,也不是头一遭了,开口便叫,“以后您就是我的五爹了。”话还说着,重重的磕了三个响头。愣是没让人留意到他说的是“五爹”。后来归胖子知道平白给人当了爹还排个老五,都快气炸了。
胖子这时再想拦也晚了,就不痛不痒的受了。“那么,你叫什么名字来着?”
“施华。”
“湿滑?哈哈……还真有特点。”轩辕鸿冷不防的笑了起来,“什么人取的?看来小时候没少摔着了。”
归胖子沉重的点点头,思考着,看来这个情况很难控制了。
“呃……”施华咧嘴笑得都快傻了,这回真是人品爆棚了,有了这等干爹,以后都可以横着走啦!当然施华也朝着旁边的轩辕鸿磕了一个头,竟说了一句“小侄拜过叔叔。”
弄得轩辕鸿紧的收起笑脸,反到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原来他听轩辕鸿一直叫着归超哥哥,一时弄岔了。
而这下让归超突然忆起了混陨塔之前那个人多说于自己的一句话。“归宗主此去多磨难,贫道再免费送你一句批言:这路上你会遇到两个与你此生关系最密切的人,此二人于你于此世都会有莫大的帮助,切记。”此二人不会就是“此二人”吧?于我也就算了,于此世有莫大的帮助,神啊,这世界没法混了!
“我肚子饿啦!”茫茫官道上,一辆四平八稳前行的马车内,轩辕鸿对归超强烈要求到。
归超呵呵一笑,“别急,等路过禹州大营,自有你吃的。鹤龙蛇虾可能没有,鱼肉鸡鸭那是不愁的。”
施华听到此,低声嘟囔道,“原来是一路蹭吃蹭过来的。”
这声音虽细,可却逃不过轩辕鸿的耳朵,他坐到施华这一边问,“大侄子,哥哥他是去哪里蹭吃的啊?”
“悚”一下变得紧张的施华看了眼对面一脸怡然的新干爹,便对轩辕鸿窃窃私语起来。
原来他刚刚听归超这么一说,是想起了前一天上午的情景,那时施华刚好因为要述职行至州府门口,看见一个胖子正为入不得门而与门吏说道,便上前劝导,“我们州长日理万机,怎会见你?再说你知道我们州长什么名字吗?大叔,快走吧。”
那胖子回口说:“当然知道,这有什么?我还知道他叔、他爸、他爷爷都叫什么名字呢!不信?过会你们州长还留我吃饭呢。”
“嘿,攀富贵认亲戚的我见得多了,却没见过你这么明目张胆的。”施华跟门房打了个招呼,便也叫他通融着放胖子进了州府。
不想那胖子先他一头就闯了进去,自己到是在院里晒了老半天太阳,等到那满屋子肉香飘过去后,他才跟州长有说有笑的出来,然后就……哎,被抓了壮丁。
这个胖子不是别人,正是眼下摆在他们面前如弥勒一尊的归超归胖子了。
施华的声音是没多大,可是轩辕鸿的笑是掩不住的,他笑着笑着发现胖子愣愣得看着他们好久了,脸色真不怎么滴,于是古怪地问,“哥哥一直看我做什么?我哪里不正常吗?”
“你哪里正常了?也就乍看之下凑合,特别是这头发,妖怪似的,留着怪晃眼的。”归胖子他迅速、急速、甚至是火速的转移了话题,“大魏朝的百姓都是黑发黑瞳,虽然有很多异邦人来往,但我们也别太扎眼了。”
其实归超看着那一头红得妖艳的发丝,心底就有一种毛毛的感觉,原就急着想消灭掉,于是也不顾主人家同不同意,左手凝结了一团真气,瞬间化为一把手掌大小的剃刀,朝轩辕鸿头皮刮去。只是,除了发出些剑戟相击的声音,他一丝毛也没掉下来,“你这是什么丝?比镏金钨丝还硬,这真是你的头发吗?”
“我怎么知道?长在头皮上的不是头发还能是别的吗?”
归超想既然割不断,索性直接揪起两根头发看能不能拔下来。只听轩辕鸿“啊”得惨叫一声。无奈,提起手中“天绝”,剑稍出鞘一寸,反手削过头顶,险险的从归超指尖划过,正将那两根头发齐齐削断。
归胖子看了看手中捏着的两根断发才想起刚刚挥上来那把可是“圣剑天绝”,怎么把这茬都给忘了?这头发搞不好会有用,便说:“不拿白不拿,这两根送我了。”
不过这算是个什么事,难道常人理个发还要动用“圣剑天绝”?看轩辕鸿头发一团乱了,归胖子叫了施华,“帮你叔叔把头发整理整理,呵呵!”自己收了那两根断发研究去了。施华原来毫无塑造发型的能力,简直是怎么成妖怎么整,白瞎了他长那一张充满艺术的脸。
归胖子回头脸上明显是报复得逞的笑容,“得儿,你也别拧巴了,叫你绑头发恐怕八辈子也指望不上了。”从肚子底下“呲啦”一声扯下一大条布料递了过去,“整块全包了吧,拿去当头巾好了。”
施华张大了嘴,定格了好一会儿才说,“干爹你也太省了,就这随便扯下来的就……”
“废什么话,有你插嘴的地方吗?”归胖子直接就把这扔到轩辕鸿身前了。
轩辕鸿也不碰,一挥手把布挡了回去,“喂,等等。哥哥这是从哪撕下来的?”他靠过去企图扒开归超的衣角看看,“离脐下三寸也不远了吧,搞不好已经挨上了,不会是你内裤上扯的吧?”
归胖子窘道:“你内裤这么大,扯下一块还能挡着裆?给你我还不舍得呢。”把“头巾”又朝他新任干儿子扔去,口里知会道,“施华!”
“哦。”施华接过那块布,被这触手的温凉感和分量吓了一跳,沉甸甸的貌似用金银丝织就,纹路清晰细腻,就是不知道绣得啥。这玩意当头巾才更惹眼吧,当真是“金银缠头,吃喝不愁。”
到了禹州大营已经是午后时分了,瞧那景况似是要列阵操练,牛角号的牤音断断续续响着。
胖子下了马车,径直就要入门而去。被门口小校执了钢戟拦了下来,“哎、哎、哎!这是哪儿啊,你当菜市场啊谁都能进,站住!”
胖子见被拦了也不着急,眯着眼睛,报了名姓,不过铁定是假名。
“你知道我们将军什么名字吗?大叔,快走吧。”这小校如此说到。
“怎么不知道,不就是你们将军吗?我还知道他叔、他爸、他爷爷都叫什么名字呢!还看着干啥?快去通报,等会儿你们将军还留我吃饭呢。小盛子快出来!本宗来你这儿歇歇脚。”当然这最后一句寻常人是听不见的。
对白一样,又是这一套啊?施华和轩辕鸿都对着禹州大营的门栏翻起了白目,也差不多知道了这个胖子肯定是大有来头,可怜那不长眼的门卫啊,你就折腾,接着折腾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