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昌希,你在到气灵岛之前不准伸懒腰,不准打哈欠,更不能有打个喷嚏之类的事,要像前几天那样安静的睡觉。”轩辕鸿实在不怎么放心,最后叮嘱着。
昌希眯着眼懒懒地趴在气宗的马车内,“知道了小鸿子,待会儿我就睡了,你要多来陪我啊!”说完这句他嘘的一下就睡去了,真是一点也不耽误。
轩辕鸿抱着脑袋,只觉得里面都在嗡嗡作响,这是什么秘法,每次都这样会不会智力下降啊?要是这样就变笨了那多不划算,在没弄明白前他去陪昌希才有个鬼咧。
传说中这天夜晚,大魏官道上驶过一架长宽高各有六米的巨型钢架马车,六轮十八骑,所过之处留下了深足半指的车辙印,有好事者宣称自己在里面看到了绝迹千年的“龙”。很多年以后,人们依旧能辨认出这道车辙印,天猪——烈昌月,正是从这里走向了世人。
第二天雾散云开,又是一个好天气,禹州军士还在晨跑的时候,归超、轩辕鸿几人就准备离开了,归胖子对小盛子还是很关心的,在中帐耳提面命磨蹭好一会儿了,轩辕鸿稍稍靠近一听,大多就是工作做的不错,值得表扬,下次有提干的机会,我会优先考虑的等等。
“啊!对了,你这军营的路面不是太牢啊!”最后胖子终于想到这前前后后对禹州军造成的破坏了,“本宗会让内务府拨银子过来的。”
小盛子喜笑颜开,“宗上明鉴!师伯,师侄还是有点不放心,单就是前几天呼延来的那个魏缭,我总觉得他不是那么简单的,怕会对您……”
“哎,你啰不啰嗦,你师伯我到哪儿不是横着走的?什么人没碰过,多他一个不多。”归胖子很轻松地说着,实际上他都快忘了这个人了,这世上还真没几个人能放在他眼里的,让他多留个心眼纯粹是白费口舌。
一直在旁听的轩辕鸿却在心底记下了,直觉告诉他还会再遇到那个小老头,至于提醒归胖子,他只面无表情的说了句,“死猪不怕开水烫!”
归胖子不予置评,这话他装作没听到。钻进马车就啥也不管了,“难得吃饱,哈哈哈哈!”随后他又从马车里面探出头来,对尚未离去的小盛子吩咐到,“哦对了,昨晚上吃剩下的别浪费,叫你手下人打个包给那头猪送去吧。”
丢出这最后一道命令,归胖子三人所乘的马车穿过禹州大营而去。
头顶云天过境,几百里云海望无归处,天分阴阳,云分高低。百座崇山之外,一圈碾玉红光艳射四方,丝毫不差地覆盖了其下一座深寒的古堡,却在下一刻泯灭。暗下来的古堡恍惚间变得更加深寒,而且肃穆。
这地方像是一片庄园,更像是一个划地而治的诸侯国,以那座巍峨的古堡为中心,各种地形层次分明,构成了这里让人看不出深浅的版图,林立最多的是塔,那种明显不是用来住人而是藏经纳书的宝塔,其它建筑连同平地护栏,砖屋瓦砾,金碧辉煌尽显宗皇风范,雕栏玉砌海纳王者尊贵。这座王府,天下人称之为“至尊堡”,不单单是因这里的主人是大至尊王,更是因为这个家族曾经对天下的影响力。
“养的都是一群什么废物!”一声气急败坏的厉啸笼罩整座古堡,这雄厚的音效比之在哀牢山的归胖子都不遑多让,足见其内力深厚。
就在这中心古堡内,一个额方面正的中年男人焦躁地踱着步子,这声音正是出自他口,“三百多人,半支军队的阵容!竟看不住一颗珠子,怎么没把你们的眼珠子偷了去!”红光泯灭后,他第一时间赶来,果然是镇守堡顶的七血被偷,可他尤到现在还是不太相信,一顿痛斥过后他找了把椅子缓缓坐下,身体却是直挺挺的,颤抖中喘着粗气,回不过劲来的样子。
在旁的一人看出了他的不对,劝解到,“王爷,您的身体,保重啊。”
“匹夫无能,要身体何用!”又是一声急急的怒吼,他元让第一次感到了力不从心,元家不能在他手里颓废,绝不能死得这么窝囊,他越想越暴躁,一阵气血上涌后,鲜血充斥满口,“砰”得连人带椅侧翻在地,口中血水流出,转眼形成了一个血泊。
“王爷,王爷……”一声声或短促或急切的呼喊出自一个个青袍,绿袍人口中,这些人有的蟒袍玉带,有的锦冠华服,顷刻将元让围了个密不透风。
此刻,古堡下方不远处,一位着一身米色短衫的俊美少年,目光注视着堡顶,龙行虎步地向堡内走来。元豪他年龄与轩辕鸿相仿,一副睿智内敛的书生模样,所过之处,所有王府内士兵全部跪伏于地,即便正在匆匆疾行的人,路过他身边也一个个都对他躬身一拜后才继续前行。
在他身后跟了一个女子,由于跟得太近,若非这些人下拜之际两人齐齐走过,迎身而过都注意不到她。由元豪挡着,旁人能看到的也仅仅是她侧面的半边脸,她似乎是闭着眼睛,面容清丽,泛着橙光,挡不住的活力释放着。
元豪不急不缓地前行,没有任何东西能让他停一下,对着走上来参拜的老管家询问到,“福叔,你最好别告诉我是七血被盗了。”
被叫做福叔的管家短促地点了一下头,跟上他的步伐说,“非但如此啊少爷。王爷,王爷快挨不住了。”元豪是“大至尊王”元让唯一的儿子,正是从外面刚刚回来。福叔手指着大厅,靠近元豪耳边细声道,“冥神医刚才已经走了,夫人和三爷都在王爷跟前……”
元豪眼中闪现一抹不安,下一刻就全被无奈代替,对阿福叔说了声,“我知道了。”冥神医走了就意味着连他都已经放弃了,这足以惊动天下的大事件居然在今天毫无预兆的发生了。
两个人交谈中,步伐也始终未曾停顿,福叔的话刚一说完,也走到了正厅门外,元豪示意他歇息片刻,福叔颔首,一个人停在了厅门外。
元豪不显山不露水,就走进了挤满人头的大厅,此厅高达九米,宽延百丈,深不可见。而那名女子自始至终一言未发,像是贴在了元豪背上,就连一路在元豪耳边叙述而来的福叔都是在门口停下后才注意到她的。
元豪一脚跨进大厅时,离他最近的人流马上就自觉让于两边,由他径直通过。一直到大厅深处,人才变得少了,这里站着一排铁卫,他们放了行,连元豪身后那名女子也没拦着。
一张古朴的大床横放于正厅东首,这一边在他们进来之前只有三个人。站在床头的妇人是元让的正室夫人,并非元豪生母,元豪的生母在他四岁的时候就早逝了,她是之后才嫁进来的——摩罗国皇室永定公主。床尾是三叔元齐彪,一直是元让的副手。躺在床上的自不用说就是大限将至的元让。元豪在距离那张床两米前停顿了一下,目光扫向床上,却看见朦胧的帘子内仍似酣睡雄狮的元让。
两人一顿下来就听到一声仓促的呼唤,“玉儿,让玉儿过来。”床上的元让像是嗅到了什么,在他二人进来之时突然犹如抓到了一根救命稻草,在这一瞬间惊人得爆睁双目,横腰支起了半个身体。
原先跟在元豪身后的女子跨过一步上前,竟是一个少女,明显未成年却不给人任何一份稚嫩的感觉。虽然有点不明所以,但看着屋内几人那一张张煞青的脸,她毫不怠慢得恭敬道,“王爷,玉儿在这儿了。”
床头的妇人眼里没有紧张和担忧,要是硬要找出点什么的话,可能就是一丝杀气。而在这个玉儿从元豪身后转出的一霎那,这妇人眸子里分明闪现了一个惊惧且怨毒的眼神。这众目睽睽之下竟还能跟进一个人来,她现在唯一的感觉就是妒忌,她嫁进至尊堡多少年了,可床上这个男人在他弥留之际却什么都不对自己说,就是一味得念着叫玉儿过来,而她和元齐彪不知出于什么原因两人都不肯派人去找玉儿。元让居然愣是吊着这口气索性一句话都不交待,在他临终之前竟没有任何话跟自己的女人和兄弟说,只是一心等着一个旁人。
透过半透明的帘子,元让颓废地摇着头,那直射而出的眼神似能洞彻人心一般划过他的妻子永定公主和弟弟元齐彪,“玉儿,我如今都这幅模样了,你还要这么见外吗?”
玉儿心里念着:看上去也没怎样啊。听到这句话后她掀开帘子,全当这儿站的都是透明人。一见元让的样子她就后悔了,天那这次是真的,刚刚自己还这么轻松!
也许是这床实在太大了,挨着床沿根本还有好一段距离,连个小手指都钩不着,她鞋都没脱就连越两步跳了上去,礼节什么的她本来就是不顾的。娇笑着用两根手指抵住自己的脑袋,“王爷,玉儿不好,玉儿来晚了,该罚。”却掩不住眼中泛起的泪花。
元让呆呆地望着她,也不知道自己正咳得厉害。
“算了算了,我多说多错。您好好躺下休息啊!”玉儿心疼得勒,她枕好枕头,将元让缓缓按下,两人此时已近到能互探鼻息的程度。扶着元让的头,另一只手悄悄搭上了他的脉门,她多么希望这个能够死而不僵的百足之虫这次又是骗自己的。但结果却是她像触电一样迅速把手收了回去。死脉,徐徐的跟床边的元豪对视了一眼,然后她不知道自己要做什么了,真的没救了。
玉儿不争气得流下了泪来,“王爷。”又看见元让那不满的眼神,她俯低身子紧挨着元让的耳朵,忍下泪水涌出来的冲动轻声说到,“其实玉儿不想叫你王爷了,我这辈子多想有一天是你的女人。”那声音动听如天籁,这才是她真正的声音。
而元让那拒人于千里之外的表情被她看得清清楚楚,其实他心里只有遗憾,“我元让中年得子,可是我最开心是遇上了你。”说着他笑了一下,笑得不灿烂,却很迷人,“好一个聪明伶俐的女娃,有如此子女常伺身侧,上天已是厚待我了!”
这句话连外厅的人都听见了,他说的是“子女”,那么就是认定玉姑娘即是自己的女儿了。而玉儿却满心的不是滋味。
元让话锋一转,“玉儿,老人家我呼风唤雨惯了,一生未有求人时,今天我不想睁着眼睛死,所以只能求自己的女儿答应我一件事。”
床边的元豪看不下去了,他不是看不出元让的遗憾和玉儿的心思,但一切无法改变,他又能如何?拉起玉儿他坐到了床上,“老爸,你这太瞎了,血都被你喷得没多少了,就别再说话了,能求玉儿什么事啊?”元豪有一种感觉,就这个时辰,不会是要向玉儿临终托孤吧?
元让不知哪儿来的力气一下搭住了刚要退下床去的玉儿,咬牙蹦出几个字,“玉儿,扶我起来。”
一只手臂被他搭住,虽然那颤抖的手轻易就能甩开,可是玉儿她没有也不会甩开,她回到床上扶住遥遥欲坠的元让,盯着他,闪亮的大眼睛分明是在说,“你还要在这儿逞强吗?”她也清楚这个时候元让认她做什么都不重要了,无法得到他的心,她什么都不要了,可他还要自己怎样?
“玉儿,我求你,你能答应我吗?”元让又说了一遍,更像乞求。
永定公主和元齐彪两人一头一尾互看一眼,这是大至尊王吗?全堡今天都认错人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