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入行院,怀南和那洪兴五人便在翰墨院长的带领之下,上了一座僻静的小楼。小楼之上只有一间精致的客厅,但此时已经有着好些人在里面等着了。洪兴五人不待他人吩咐,也默默地走到了那些席位之后,毕恭毕敬地站在那里。也让怀南对于这些人分属于那方势力,有了一个直观的了解。
见到翰墨院长亲自引领怀南前来,都纷纷起身,恭敬地行礼。
翰墨院长也对众人一一点头示意,等目光一次扫过,这才开始为怀南介绍道:“这些就是你的东家,我给你介绍一番吧。”于是在翰墨院长的亲力亲为中,怀南认识了这一屋子的‘东家’。
这种事情,一般都是学员的教员来安排的,松烟副院长出马,便是已经很不得了了。但是这各方势力今天却见到了翰墨院长亲自为这怀南魂师做起了解说,这一提一点之间,一个个也都显得异常认真恭敬。怀南在老院长心中的地位,好像比传闻中的还要高啊!一一的介绍完毕,这些东家却都不敢再坐下了——有老院长亲力亲为料理此事,老院长没有安坐,他们哪里敢落座?
老元帅桑托来了,佣兵总工会的方岚来了,权倾朝野的安珏大人来了,盗贼总工会的尤达来了,一些古老家族的家主也来了,更要命的是,翰墨老院长来了!这些都是不得了的大人物啊!今天各方势力前来之人,就算不是一把手,至少也是一句话便可以撼动整个家族或势力的核心人物。那些一把手没有前来的东家,此刻心里都有些后悔。这部分东家终于从开始的不安,变成了战战兢兢,一个个都低着头颅,很是惶恐的样子。
一个一个为怀南引见之后,翰墨院长这才指着案几之上的那些精致小巧的托盘说道:“东家们的供奉都已经在这里了,你还有什么要求的话,趁着现在,也一并提出来罢。”
怀南这才注意到身前的那些托盘来:托盘都用明黄色的绸缎打底,每一盏托盘之中,都放着一枚古朴的戒指,或是手镯。这些器物都隐隐发散着令魂师可以感受到的波动,显然都是魂器。从这些魂器的样式和材质上可以轻易地看出,品质都是极为上乘。东家的‘酬劳’清单,很早之前怀南便已经看过,这里面装的都是些什么东西,怀南心里自然也是有数。
这些东西在常人看来,每一枚器物中所盛,都是一笔极为恐怖的财富!但是怀南却提不起什么兴趣。只是瞟了一眼,便在众人诧异的目光中,伸出手掌,就这么一件件的将这些‘零碎’一一揣进了衣袋之中。
干完这些,怀南这才直起了腰板,对着众人说道:“有幸能被诸位看中,这是怀南的幸运。大家应该也都听说了,可能也都亲眼看到了,我并不是一个很正常的魂师,或者说,至少不是一个正经的魂师。我愿意为众位东家提供服务,也在此保证:我怀南不死,他们亦不灭!我现在没有什么其他的要求,可能以后也不会有。”怀南说到这里,微笑着耸了耸肩膀,接着说道:“话说多了也没什么意思,请众位东家裁定好推荐的人选,怀南这边为他们种下灵魂印记吧。”
怀南此番毫不拉稀摆带的利落举动,让那些东家们一个个皆是面面相觑,都是极为吃惊地把怀南看了又看,然后不约而同地将目光投向了翰墨老院长。
翰墨虽然也有些意外,但是之前怀南那些令人吃惊的举动他已经见了不少,是以也只是对着那些人轻轻地点了点头。
得到老院长的首肯,一阵轻微的骚动过后,便有十位年轻人缓缓而出,在怀南对面站成一列,并纷纷朝着怀南极为恭敬地行礼。虽然他们脸上都很平静,但是在场之人都能从他们眼中看到那份难以自抑的激动——这可能将是他们人生之中,最为重要的一个仪式,也是极为重要的一个时刻。完成这个仪式,他们便有了这个世界上最为强大的庇护!有了这种庇护,他们即便遭逢不测,也能有起死回生重来一次的机会!他们都是天风大陆上亿万芸芸中的幸运儿。
手掌一抬,众人便见怀南的手指之间,一绺黑色的魂力印记萦绕其间。手指前伸,那绺黑色便一分为十,以一种飘忽的轨迹急速钻进了那十人的眉心之中!
一阵阵来自灵魂深处的刺痛,一丝丝若有若无的联系。那十人此时再也无法掩饰自己内心的激动了,纷纷向着怀南再次的躬身行礼,一个个也都显得恭敬无比——让一名魂师种下重生灵魂印记,是接受印记之人的幸运,也代表着这些人对这名魂师的完全信任:以后他们的行踪,便完全在此名魂师的掌控之下!
在场的,除了翰墨老院长之外,恐怕也只有那个老元帅桑托的资历最老了。从翰墨进来以后,他一直都是一言不发,看到了这里,他终于开口说话了:“怀南魂师的确和普通魂师有大不同。既然怀南魂师直接,我桑托也说句爽快话,以后但凡有需要,只要能办到的,桑托尽数照办就是,绝不二言!”
看到老元帅都这般说了,那些东家们自然也连连附和,一个个争先恐后,唯恐不及。
对于众位东家的承诺,怀南微笑,至于微笑里面的是什么,也只有怀南自己知道罢了。
“好了,怀南路上已经劳累了多日。既然各自履行了自己的承诺,仪式亦已完成,众位也请自便吧。”老翰墨的目光一直都放在怀南脸上,待场面稍微缓和下来,这才开口说到,算是下了逐客令。
随后在一片的请辞声中,一个个东家都心满意足地离去。最后,客厅之中便只剩下翰墨院长和匀匀二人。
看着最后一道背影消逝,翰墨院长这才一屁股坐到了沙发上,开口问道:“你的伤,现在怎么样了?”
闻言的怀南,自然知道这话是对自己说的,也直白地说道:“你也看到了,我很好。”
对于怀南的回答,翰墨虽然神色平静,心里却只剩一声叹息!
一个十七八岁的少年人,被两国的使者打得奄奄一息,这还罢了,最后还被人用板车拉着横穿贺兰游街示众!这对其尊严根本就是一种近乎野蛮的摧毁!早在天柱城初见怀南伊始,翰墨便发现了怀南的变化。他一直没有说什么,不是他不想说些什么,实在是翰墨自己也不忍心再去揭那伤疤!
沉默良久,翰墨以着一种叹息的口吻说道:“那,你便好好的休息吧。”说完这句,在坐下不久的老院长便再次起身,带着匀匀默默的离去。
怀南也没有再说什么,甚至连一句应声也没有,待那脚步声渐渺,这才身子一缩,整个身躯都摊在了沙发上。
重生灵魂印记?背景深厚的东家?帝国、魂殿两个庞然大物?一切都是那么的虚幻。怀南的心虽然已经硬起来,冷起来,但是他也不得不承认,即便在这个被那些人遗弃了的这人界,自己依旧渺小。家在哪里呢?自己的亲人又在哪里呢?怀南的泪水没有流出来,因为已经全部淌进了心里。
也不知道过了有多久,怀南的目光逐渐聚焦,这才看见,那似乎已很久未见面的管家阿福早已侯在自己身侧。
“你怎么在这?”坐起身子,怀南这才问道。
“我是你的管家,你在这,所以我在这。”阿福虽然称呼还和原来一样的随意,但是言语之中却是很恭敬。怀南的异样神情,看在眼里,自然便知道,怀南此刻的心情绝对不是美丽的。
看着怀南默不作声,阿福揉搓着双手,好半会儿之后,似乎攒积够了足够的勇气,这才小心地说道:“你曾经说过,一个真正的魂师,即便没有他人的庇护,他也应该是一位强者。说实话,这次你的确有些个狼狈,但是我却很高兴看到,别人都不敢做的事情,你做了。至少,这表明了你的态度。”
其实发现阿福的时候,怀南便已摆脱了那股有些莫名其妙的思绪,因为他觉得,那不是自己。从那十年炼狱般的逆境中活下来,怀南的心性已经极为坚韧,这些打击虽然有些令人不爽,但是还远没有动摇到他意志的地步。听到阿福这战战兢兢,却又是拿捏得极到好处善意的劝慰之言,怀南不由得露出了笑容,而且是那种最真诚的笑容。
“看来你还没有老得那么不堪嘛!我的确说过这么句话,你的记性也很好!”
见到怀南露出了孩子般的笑容,阿福顿时喜上眉梢,咧着个嘴,不过仍旧不停地揉搓着双手。
“好了,我这里有些东西需要你去置办,买不到的话,便去工会发任务,你记好了。”怀南一边说着,目光却已经落在了遥远的东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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