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我开始在这间工作室上班,这家工作室虽然没什么名气,但是每天都有忙不完的活,老板给了一张靠窗的办工桌,大大小小的设计方案都码在桌上,比上高中时的课本还夸张。
“清澈,老于家装修的方案出来没有,那天可是你急着要拦的活,人家这两天开始催了,您麻利点行不?”苏昂把一个文件盒放在我桌子上,然后在饮水机旁接了杯纯净水。
“请好吧您就,方案已经出来了,就差施工单位还没联系好,今天我就去跑一趟!”我对着电脑,弄着还没完成的PHOTOSHOP。
“加油干,下午一起去看看房子!”苏昂喝完他的水回到办公桌。
清晨的阳光照进办公室,暖暖的,苏昂感慨的说了句:“大港就要变暖了!”
他是个很有激情的男人,不仅胆大儿,而且十分细心,十足的工作狂,这家工作室是他大学毕业后贷款开起来的,起初没什么人,一直处于亏本状态,面临倒闭,不过,在他的热情和努力之下,它又起死回生了,他总挂在嘴上的一句话是,“灵感是来自于人的,难道你让狗去设计房子?不能啊,所以没灵感你也要给自己制造灵感,灵感来了,激情也就来了,死气沉沉谁TM都不想干工作!”
我很喜欢他,不仅仅是他的年轻有为,因为他眼里有杀气,是个有抱负的人。他虽然工作上要求苛刻,但私下是个爱和人乱侃的主儿。有时我觉得他特像我以前高中班主任,上课时跟你正经的要死,私下和我们称兄道弟的。
又一次回到大港,突然觉得很有干劲,就像苏昂说的,这才叫青春!我愿意整天对着电脑看那些花花绿绿的设计图,一切都开始变得平静下来。
“老苏,咱们去老于家看看工人们开工了没有!”整间工作室里的人都这么叫他,不管男女老少,他说这样叫亲切。
“老于你自己搞定了,他是个难缠的主,机灵点!我只管看房子!”他摆了个特猥琐的姿势。
坐在公车上,这里的繁华又一次印在我的视线里,一张巨大的广告牌吸引了我的视线。
“大港宠儿,木晓西个人画展7月将在星光艺术馆举行!”
看着这张巨幅的广告,我仿佛看见木晓西头顶生出个大大的光环,光线刺眼。我知道,晓西的画越来越好了,只是她和我的距离运来越远了,我突然明白晓西为什么会选择离开大港,不,是离开我。
我又一次很久没有木晓西的消息了,自从安然存在于我的世界里后,我似乎不怎么关注她,这次她突然回大港办画展,我很想带安然去见见她,让她看看真实的木晓西究竟是怎样的。
苏昂看了看对着窗外发呆的我,“看什么呢?”
我指了指那张海报,“就看那个呢!”
“呦,你也喜欢画!”
“喜欢啊,美的东西谁不喜欢!”那张海报已经消失在眼前的风景里,我回过头对着旁边的苏昂说。
“木晓西,以前没怎么听说过啊!”
“画家哪有那么快就出名的,她还算幸运的,有的人啊,画了一辈子画都不怎么出名,死了才拿出来纪念,你说现在的人是不都有毛病!”
“说的对啊,这艺术家嘛,和咱一般人不一样!”苏昂无奈的说。
“老于的房子拿下来咱请你吃饭!”
“切,你以为老于就那么好打发,走这瞧吧,看看老于怎么折腾你!”苏昂笑了一下,好像在等好戏看的样子。
“不久一老于么,我倒要看看他怎么个难缠法,哥们就不信这邪了!”
下了车,我和苏昂走进一个叫半岛的别墅区。
“这有钱人就是不一样,你看这花园修的,一年物业费也要交不少吧!”苏昂边走边发表他的感慨。
“切,还是我的小窝暖和,房子大了干个家务都要累的要死要活的!”
“我说你是傻还是怎么着,人家请个钟点工的钱还是不缺吧!”苏昂又开始鄙视我。
“我说这老于怎么也要通情达理吧,好歹也是个款爷,多少也要点面子。”
“你可是不知道老于,他要是不在乎钱他能来我们这家小公司装房子嘛,我看他就是暴发户型的,典型煤老板呗!”
“我看也是,进去你可别光站着不帮我说话啊!我心里可是一点谱都没有!”我看着苏昂说。
我和苏昂来到一栋别墅前,典型的欧式风建筑,上下共三层,两个车棚,中间一个不大不小的游泳池。
“我靠,太TM长精神了,住里儿的人都得幸福死!”
“瞎咧咧啥,赶快进去吧!老于还等着呢!”苏昂在一旁催着发傻的我。
在将近100平的客厅里,见到了老于,他和刚去工作室谈方案时一样,板着张臭脸,手里夹着烟。
“于总,让您久等了。”苏昂上去和他打招呼。
“你俩坐吧,别站着了!”说着,他递过来两个小马扎,我们和他面对面坐着。
“我说小苏啊,方案都出来两天了,连个动工的架势都看不见,你当我老于的钱好骗是不。”
“于总你别生气,这不是采料耽误了么,我这工人也是肉长的,您不能把他们当机器人是不,明天马上给你动工,一刻也不耽误!”
“你看看我这房子,水管爆了俩,刚刷的墙全TM给泡了,我找谁去!我老于的钱都是天上掉下来的,不心疼是不!”老于掐灭手里的烟,很冒火的说。
“于总,您别急,重装是要重新抹灰打腻子的,这些全包括在您给的费用里,不多花您一分钱。”我在一边打圆场。
“行啊,不花钱好啊,你不早说,你们工人也忒磨机了,房子我下月等着住呢!”
“甭急,明儿就开工,常言道,慢工出细活么,咱要是没这个金刚钻敢揽您这瓷器活么!”突然觉得自己装出一副嬉皮笑脸的样子很恶心,又在恶心过后开始反酸,心里不停辱骂着这个残酷的社会!
“赶快抓点紧,时间就是金钱你懂么你!”老于起身观望了一下看起来有点狼狈的房子,走了出去。
“老于的工加点紧,哥们辛苦点,他粗人一个,不然我敢跟他要这么高的价么,他有钱,但不懂行啊,说白了就TM缺心眼!这种人最好坑了!”苏昂对我眨了下眼睛,脸上露出了一丝微笑。
之后的几天里,苏昂把我当监工使了,说是要考察考察我的工作能力,导致我一切衣食住行都在老于的别墅里。苏昂请的工人还算能干,也不偷懒,工程进行的也算顺利,他也一直对我充满信心,大家一直相处的很愉快,除了老于时不时出现在施工现场,不懂装懂的指挥着工人干这干那,让人很是心烦。
在两周的煎熬下工期终于结束了,竣工那天我请苏昂在前街的夜市上吃地摊。
“伙计,先来两瓶BJ二锅头,小瓶的啊!”苏昂刚坐下就招呼店里的伙计上酒。
“菜还没上呢,你着什么急啊!”
“大晚上这么冷,哥们先暖暖身子不行啊!”苏昂说着把手插进口袋,嘴里还不时冒着哈气。
“大港开春还这么冷,这天气真TM操蛋!”
“别说了,你请客么,快点菜,哥们快饿死了!”
“伙计,来30个串,2个羊腰,一盘炒年糕,再加两碗面条!”我招呼着伙计,之后递了支烟给他。
“第一次来大港?”苏昂抽着烟问我。
“在这好活赖活呆5年了,你当我第一天出来混啊!”酒已经端上桌了,我拧开瓶盖问了一下,顿时胸前烧烧的。
“那你老江湖了,我才来不到两年,您可多关照啊!”说着他举起酒瓶。
“来,咱走一个呗!”
“这酒真TM辣,你就不能喝点啤的!”我对着苏昂抱怨着。
“瞧你的出息,喝点白的怂成这样,咱现在是热身,还没正式开始呢!”
“你牛B啊,我上大学有个主和你一个揍想,喝酒也这样!”
“你在大港上的大学?”
“是啊,不跟你说了么,我在这4年了,你脑子不好使了!”我鄙视的看看他。
“就是,就是,嘿嘿,一激动咱给忘了!”
“我挺佩服你的,有杀气!”
“怎么说!”苏昂夹了口刚上来的炒年糕。
“这么年轻就有自己事业了,积极向上呗!”
“你还别说,我刚来大港的时候比你还落破呢。”
“那都过去了,现儿不挺好!”
“人不能有点甜就忘本啊,痛忘了就什么都没了,连自己都没了你信不?”苏昂说这话的时候有些激动,我知道他是想起那些寒酸的年代了。
“不说了,哥们给你打工打定了,别问原因,咱不解释!”说完,我和苏昂将瓶里的酒喝了一口。
“年轻真TM好,眼看就奔三张去了,咱老了!”
我知道苏昂所谓的老了的含义,这个世界有太多的梦实现不了,歌里唱的好啊,“追不到的梦想,换一个就好!”
我喝的很醉,因为苏昂一直不停地灌我,醉在梦里,却幸福在现实里,我对苏昂说,“这个世界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