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点站?”
“对,他没有被土葬,也没有立墓碑,他选择了将他的骨灰撒在了这片海里。”
“为…为什么?”
“他说,你很喜欢海,而这片海可以通向中国,他可以在死后潜在海里,游到青岛,游到你经常去的那片海,你们一起去的那一片海,在海底的最深处静静地望着你,无时无刻地守护着你,”
她看着那片海,继续说着:“温思,为了史蒂夫,勇敢地去面对未来,大胆去接受来之不易的爱情,爱,并且至终。”
我闭上双眼,侧耳聆听,周围的海风像是史蒂夫趴在我的耳边轻轻耳语,柔柔的,暖暖的,拉着我潜入深海之中,我并不知道接下来会被领到哪里,只是,紧紧地牢牢地抓着他的手,大大的,很安全,他时不时地回头望着我,海蓝色的眼睛里浮出一丝微笑,随后,他又用宽大的手臂挽着我,水流清透舒缓,鱼群从远处游来,掠过身体的每一寸肌肤,突然,我的手不小心一滑,与他的手瞬间松开了,我拼命地朝前划动着,想去抓住他,可是手在水中一划,他瞬间化成了泡影,那个想念的身影飘散得太快,我已经抓不住,跟不上。
我晃了晃脑袋,回想着刚才的幻境,看不见的,是不是就等于不存在?也许只是被云朵遮住,也许刚巧风沙飞入眼帘,我看不见他,却依然感到温暖。如果时间重来,我愿再来一遍,说出曾经不敢说的爱。回去的时候,天空灰的像哭过,乌云在心里搁下一块阴影,一切都被时间上了锁,想要换回那张深爱的面庞,却已来不及,断了的弦,再怎么连呢…
次日下午,史蒂夫的爸妈将我送到了机场,在门口,史蒂夫的妈妈一把抱住了我:“温思,当你想去拥抱时,就去做吧;当那人在你背后呼喊你时,就释然的转身回头;想去爱的时候,就大胆去爱吧!否则,这样的机会也许就永远失掉了!”
我将头深深地埋入她的脖子里,低声抽泣:“就算此刻回头,明白了如何去爱,也再也找不回原来那个人了!”
是的,时光是残酷的,会让一切变成遗憾!
“温思,听我说,在这个世上一定会有像史蒂夫一样爱你的那个人的,他说不定就在不久后出现在你面前。”她用手拭去我的泪,“孩子,祝你好运!”
她塞给我一张字条,“上飞机再看。”
我看着她,点点头。“保重!”
史蒂夫的爸爸的手拍了拍我的肩。
我松开史蒂夫的妈妈,上前亲吻了她一下,然后又转身贴了一下史蒂夫爸爸的脸颊,道了声“保重!”便挥手向他们到了别。
我上了飞机,坐在座位上,打开了手中的那张字条:
“亲爱的温思,
多想再次抱抱你,当你转身的那一刻,我真的哭了!当你冷漠的背影,落入我的眼中时,我突然发现在你的世界里已不再需要我。再见了,有多少次想告诉你,我爱上了你;再见了,记得要笑;再见了,谢谢你;再见了,对不起;再见了,为了我,一定要幸福;再见了,我爱你。
永远的,史蒂夫”
泪水此时一滴滴地滴在了纸上。史蒂夫,我多想告诉你,你是这世上第一个打开我心门的人!我发誓,我不会再那么倔强、不会任性;我发誓,如果爱情再次降临时,我会大胆地迎上去,不会再跑掉了!
史蒂夫,当我不能够再拥有你,我就是令自己不要忘记,永远也不会忘记。因为我明白,爱情的感觉会褪色,一如老照片,但你却会长留我心,永远美丽,直到我死。
飞机缓缓上升,杰克逊维尔的景象在一点点地变小,直至升入厚厚的云层中,那年的夏天是不是不会回来了,就像他再也不会回来一样。我将字条仔细地叠好,与照片一同放入钱夹的夹层里,泪水一直在不停地向外奔腾着。
“你…还好吗?”一阵询问从头顶处传来,随后是一张纸巾从后面递了上来。
我边擦拭着泪水,边抬头看向那个人,穿着白色的衬衣和黑色的牛仔裤,一头棕色的卷发,麦芽色的肌肤,还有那双与史蒂夫一样的海蓝色的眼睛!
我接过纸巾,擦了擦眼角,理了理思绪,“哦,我没事,谢谢。”
我抬头,再次看到了他的眼睛,开始回想起史蒂夫妈妈刚才说的话,心里不禁一颤。
“温思!”他大叫,“我认识你!”
我仔细打量着他,很陌生,我朝他抱歉的一笑,“对不起!”
“没关系的。”他很客气。
随后,他在我旁边坐了下来,把一个大大的旅行包放在了脚旁,还是很热情地将脸凑过来,居然用一口流利的中文说着:“你好,我叫爱德华·格林兰德,是你在奥克兰的大学同学。我们曾经在一起上过英文课!”
“嗯?那你为什么当时不在学校里叫我呢?”
“因为,”他有些犹豫,“我希望你不要生气。”
“哈哈….没关系的,你说吧,我保证,我决不会生气!”我调皮地向他微笑。
“因为你那时总是冷冰冰的,看起来很难相处,所以不敢去与你搭讪,你当时的样子不像现在。”他很诚实地说,海蓝色的眼睛清澈见底。
我被他这一番话怔住了,开始审视着曾经的我,自从那次从美国回来后,我整个人都变了,脾气暴躁、说话尖利刻薄、整天板了张脸、冷血…
我向他笑笑,歪着头看向他;“那你这次为什么要冒这个险来跟我搭讪了呢?”
“我的座位刚好在你旁边,而且,一开始,我没有看清你的脸,只是隐约看到一个人在哭,当你抬头的时候,我才认出是你!”
“那么说,是个意外喽!”我故作思考状,“哎呀,你现在是不是觉得很有危机感了,跟我这个恶魔坐在一起,怕了吗?”
“不怕!”他很果断地说。
“真有冒险精神!”我对他开着玩笑,拍了拍他的肩。
“因为你现在很温暖。”他眼睛里面闪着光。
“你的中文很好。”
“谢谢!我从高中就开始学中文了!”他从包里掏出相机,开始很热情地跟我介绍着:“瞧,这是我在杰克逊维尔河旁边照的,这是我的朋友,这是我们在打曲棍球,这是…”
交谈中,我得知,其实他算是混血,父亲是新西兰商人,母亲是英国律师,现在他们全家都住在奥克兰。他这次是来杰克逊维尔度假的。
“很高兴见到你,温思!我们学校见吧!”然后又回头用中文说“再见!”
我呵呵地笑着,“好的!见到你是我的荣幸,回见!”
好几个小时后,回到奥克兰,我和爱德华在机场门口挥手道别,便各自回了家。
“温思,假期过得好吗?”房东太太热情地问我。“
还算蛮愉快的!你们呢?”
“我还不是一样,回台湾没呆几天就回来了。”她带些苦笑。
我上楼回到房间,放下行李,坐在床头,又重读了一遍史蒂夫写给我的信,然后看着冷微寄给我的那张照片,它再次把我拉入记忆的漩涡,回忆是很容易的,但它却已经困扰我,我静静地哼着那首《离思》,仿佛可以感受到史蒂夫的那双海蓝色的眼睛,一直在不远处盯着我,看着我入睡,就这样,我便坠入在了深深的梦里,在梦境中呼唤着他的名字….
这样的日子一直在不断着持续着,像是长身上的一块胎记,每天都在伴随着我。
三天后后便开学了。
第二节英文课上,我果然在最后一排看到了爱德华,他也看到了我,挥着手,跑了过来:“嘿,温思,再次见到你真是太好了!不如我们坐在一起吧?”他很热情。
“为什么不呢?”我爽快地答应了。
我们在最后一排的两个空位上坐了下来,快活地聊了一节课。
一种久违的释然!
中午,我和安娜像往常一样,朝餐厅方向走着,说实话,比起外面餐馆的饭,我们还是觉得餐厅里的饭比较实惠,也且吃得很饱!
“嘿,温思!”身后传来熟悉的声音,果然是爱德华,他正在往这里跑来,满脸堆着笑,“要去吃饭吗?”
“对啊,我们正要去餐厅呢!”我开始觉得他的搭讪方式很好笑。
“那么…”他突然不说了。
我凑上前,朝他好奇地笑,“什么?”
“你介意….跟我一起出去出午饭吗?”
“当然不介意。可是你知道,我不可以抛下朋友…”我故意拖长声音。
“噢,我们可以一起去!”他爽快地说!
“我请客!出去吃!”爱德华开着辆银色的沃尔沃轿车,我和安娜一起上了车,坐在后面。
几分钟后,车子在一家意大利餐厅前停了下来。帅气的服务生给我们每人发下了一本点菜单,我努力地寻找着熟悉的身影,可还是无奈地抬头望向他,直截了当地问:“请问有没有热巧克力?”
那人听后,皱了皱眉,很抱歉地说:“对不起,没有!”
“温思,你想喝热巧克力?”坐在对面的爱德华热心地问我。
“是啊,不过没关系,我再点别的。”然后回头向那服务生说:“给我来杯橙汁吧!”
然后我和安娜又相继点了一份芝士披萨和意大利面。
“对不起,我先出去一下,你们在这里等我,我马上回来!”爱德华突然站起身,向门外走去。
不久后服务员将食物一一放在了桌子上,爱德华还没有回来,此时,我和安娜的心同时揪了起来,“霸王餐”这个词在脑海中闪烁开来。我们望着这满桌的美食,早已没了食欲,同时掏出钱夹,开始数着钞票。
“对不起,让你们久等了!我…”爱德华喘着气从身后风尘仆仆地赶来,刚开口说了一句,突然看到正在忙着数钱的我和安娜,诧异地瞪圆了眼,“你们在干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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