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俊,你为什么要这样做?我跪在地上,紧紧握着挂在胸前的七星银链。
为什么你和人一样,到失去才后悔?少年似乎有些嗔怒,我听见呼呼的风吹了过来。
我闭上眼睛,让自己安静地等待死亡。这样结束应该是最好的惩罚,用蓝俊的冰剑报复我的以怨报德。
两个影像在我苍白的视线中重叠,我感觉到了一种保护的力量。力量很快就会消失的,那只是来自于雪帝本能的抗争。我知道,我是历代雪帝中最无能的一个,不仅无法保护暗域,还会让世界陷入万劫不复的深渊中。空有一身只会毁灭的力量,来自于地狱里的恶魔转世。
笨蛋,你怎么变成这个样子了!一阵好听的声音响了起来,我猛地睁开了眼睛。
濯僭?!我紧紧地盯着他,看见他还是和以前一样,像个黑翼天使!他的手微微抬起,我听见了久违的玉石撞击声。
这只是一个梦吗?我泪流满面地看着他,心痛得快要死掉。
对不起,现在才来!濯僭轻轻地将蓝俊的剑化为虚无。回到天庭也好,这一天,我们都不需要再等太久了!
濯僭,你会怪我吗?我紧紧地抓着他的手,看着他晶亮的瞳仁。
傻瓜,命运的丝线早已经定好了!妄图向轮回之上的力量挑战,会遭到严酷的惩罚的,七曜也不例外!
濯僭,这就是你当初为什么不说明那对双生子命运的原因吗?我想着当时的濯僭,往事便倾盆而下。
濯僭低下了头,我看见他很忧伤。不久,他将头抬了起来。本来这一切可以改变的,但我却怎么也醒不过来!我好难过,但我却无能为力!好在......我还能及时救下你!不然,我这么辛苦谁来赔我?
濯僭将我扶了起来,和我共同看着那个人鱼雕像。应该就是那个,蓝俊,他永远都是最敏感的一个!
他将圈环扔了出去,圈环化作一个蓝色的晕轮击打在人鱼的水晶球上。万千如焰火一般的碎玉喷了出来,在空中形成一股旋流。晕轮在旋流中转动,带动它们坠入了水中。湖面被石雨打破了平静,像在下一场壮丽的流星雨。
小心一点!濯僭将我拉到了他的身后,目光冷峻地盯着那个雕像。雕像突然剧烈地颤抖着,石块毫无预兆地下落。濯僭用手召回了晕轮,晕轮在头顶旋出了一个巨大的蓝云,遮蔽了石块的砸落。我跪在地上,濯僭牵着我的双手。
雕像慢慢地沉没了,水喷了出来,僭越了整个空间的距离。濯僭一丝畏惧也没有。我靠在他的腹部,那种感觉让我失忆已久的回廊重又将那些消失的年代寻回。温暖的感觉,指间传来路伊杰熟悉的心跳。
震动在持续不停,我却平静得像熟睡中的小孩。我是那么信任月曜濯僭。有他在,我会收回我所有的力量,让自己像个人类一样脆弱。
震动消失了,我睁开了眼。濯僭背对着我,看着前方。我站了起来,来到了他的面前。
当时的那片湖已经变成了一道寒气幽深的深渊,偶尔落下的石块没有坠地的声音,只有愈来愈小的呼啸声。渊中只有一片苍茫的白色。不知道潜在的危险潜伏在哪里!
这么宽的深渊,该怎么过去?我看了看对面,也是苍茫的白色。
不是过去,是下去!濯僭平静地看着我。
下去?!我看见不见天日的危险正一步步袭来。
怎么,你怕了?濯僭的语气变得很生硬。我早偶尔一瞥中看见他那如雾气一般的眼睛。
已经没有退路了!我看了他一眼,便纵身跃了下去。耳边急速的风声,我的眼一片空白。
我也不知道坠落了多久,只感觉气息压得我喘不过气。突然,一只手抓住了我的手。濯僭那熟悉的气息便让我平静了很多。一直都承认自己很依恋,只是不知道竟那么强烈!
脚下不再是虚空,我感觉站了起来。濯僭的胸膛靠着我的脸,我可以听见他不安静的心跳。他的心跳似乎显得很紊乱,我不知道这是不是我的错觉!
濯......我的话立刻被他打断了,他用手制止我讲下去。不要出声,我好像听见了什么声音!
幽深的谷中传来一阵断断续续的喘息声,那声音幽深得像从地下深处传来。
我们就这样站了很久,直到喘息声气若游丝。
前方突然红光一闪,两个灯笼一样的红光亮在我们面前。濯僭突然将我推向身后,立刻拿出了圈环。我试图透过重重迷雾去看清楚,但眼睛却总也不能聚焦。
是月曜啊,真难得!声音很好听,但却充溢着讽刺。
濯僭一句话也没有说,只是盯着前方。
你身后的人就是冰雪帝王吧!这么多年的等待,所有人是不是都已经绝望了呢?前方突然浓雾散尽,一个晶蓝色的水环出现在我们的面前,里面下着蓝色的雪,美丽之中似乎遗忘了浓烈的绝望。
里面掠过一副副年代久远的画面。我看见七曜当年在天庭作战卫天的华美场面,我看见父王与母后携手治国的画面,我看见那场千年之战的残酷,我看见坐在空座上高高在上的圣域之王,我看见重又下起了蓝色的雪。
这只不过是一场游戏而已!一场杀人与被杀的游戏!月曜,你有没有想过,天帝将你们送往暗域只是一个借口,他的真实目的是借助圣域的力量将你们消灭!功高盖主,哪怕是天帝也有私心的吧!
天帝一生光明磊落,绝不会那么卑鄙!
是吗?将阿修罗族一族全诛的人难道不是他?将正义之神夜叉一族消灭的人难道不是他?封印十大创世王牌天神,引发后来天地星辰之战的人又是谁呢?
这些都与我无关!濯僭冷冷地说。我现在并不是在效忠天帝,我只是在履行诺言!
你会为承诺付出惨重的代价的!一个一个,不得好死!
惊天的爆破声,吹来了猛烈的风。我将眼睛紧闭,紧紧拽着濯僭的衣服,风在猎猎作响。
银翼,睁开眼睛!濯僭的声音有些发抖,但我相信那是被风吹的。我顺从地睁开了眼,看见前方黑云惨淡。
这么多年过去了,可惜你还是没有学会如何勇敢!银翼,如果连我也不在了,你知道怎么去做吗?
濯......我惊异地看着他。他的睫毛垂了下来,似乎真的会决绝地离开。我的眼中仿佛一瞬即逝地掠过他抛下我独自走入一片苍梧的情景。风还在剧烈地吹着,他的头发在风中肆无忌惮地飞舞着。
我是否......让你......绝望了?我怔怔地看着他,他却还只是低下头。
长久的沉默。
他如一座封印的城堡。
没有光明与黑暗的更迭。
几千年时间流逝。
他还只是沉默。
我如释重负地吸了一口气,又缓缓地将它吐出。如果真的已经绝望,那就也离开吧!
在我即将离开的时候,他抓住了我。他从我头上跃了出去,将剑刺入那一团红云中。
红色的液体喷薄而出,化作千万条长长的血带。它们一齐朝濯僭攻去。濯僭只砍断了几根,就被血带死死地缠住了。他痛苦地挣扎着,可一点力也用不上。最后,他闭上了眼,完全放弃了抵抗,安静地等待死亡。
当时的画面在我的画面的框架里轮回,我看见了濯僭倒在我面前的情景。
月曜,你的力量就这么一点吗?是谁将天将传说得神乎其神的,神是骗子!
银翼,走啊!濯僭微微睁开了眼,示意我离开。血带仿佛又缠紧了,我隐约听到骨头碾碎的声音。濯僭的嘴角流下了殷红的血。
不能再等了!我将手伸向前方,扣动无名指。强大的寒流在我的体内乱窜,我感觉无法驾驭的能量正在啃噬我的身体。因为这个身体只是一个凡人的肉体,所以她根本无法承受。再加上早已超过了承受的极限,她可能会因为支持不下去而成为谋杀我的凶手!
银翼,这样行不通的!借助七星银链的指示,找到自己的肉体,尽一切......努力回归吧!只要......你只要足够珍视自己......的生命,我也算......没有白死!
父王!如果您还承认我是您的孩子的话,您就让我将冰雪的力量再一次发挥出来吧!我向天空大声呼喊,山谷里都是我无以复加的伤痛!
天空传来隐隐的雷声,千万交错的闪电劈开了天的锋芒。空中留下被电强击的痕迹。
感觉有一股电从头直击脚跟,我浑身一阵酸痛。额际有清凉的风,我看见我的另一个身形在跟我重叠。
血魔,让你见识我冰雪帝王真正的力量!我跳了起来,风化作我的双翼,我的手中有一把冰凝成的剑。我闭着的眼睛猛地睁开,一道亮光闪过我的眼睛。额际仿佛有什么东西在闪光,那应该就是我的标记吧!
什么,那是――冰雪的标记吗?
没错,记住今天吧!我的手上的冰剑化作无数把小小的冰剑,直接攻向了血带。我看见血光漫天飞溅。我飞了起来,双手托住了濯僭。他紧紧地闭上眼睛,嘴唇因为疼痛微微张开。
一切怎么会这么快就结束呢?我抬头往空中一看,空中悬浮的血珠变成了一个一个矮小的小孩。他们面无表情地朝我冲了下来,就像雨点般密集。
我抱着濯僭旋转起来,额际的标记射出一片深蓝色的光。光中,那些血人无处遁形,都被碎裂成灰烬。我的脚在旋转中靠到了地,而那些血人则全部失去了踪迹。
脚下在剧烈地震动。我往下一看,地在我脚下裂开了。在我的双脚之间,正分裂成两段,并在继续加大。我脚下不稳,便猛地下坠。
慌乱之中,我抓住了一把草。于是,我便悬在了空中。突然感觉自己无法用力,我的另一只手抱着濯僭。
我感觉热力正包围着我。我往下一看,离我很近的地方是一个火山的岩浆池。红色的岩浆泛着泡沫,魔兽在池中狰狞地笑。
我们一起下去吧!我看见那个血魔浑身淌血地站在我的面前。他的头发散乱地掠过脸颊,他仿佛就是在等待可以瞑目的那一天!
你以为你配吗?我凌厉地看着他。
如果这是一个悬崖,我或许不这样认为!可现在,近在咫尺的距离,根本发挥不了力量!
银翼,不要管我了!
住口!要死就一起死!只是,让我跟他这样的人死在一起,我还真不愿意!
狂妄,去死吧!他扑了下来,我感觉身体被带动了。濯僭反过来拉住了我。我看见他一血魔为基石,踩在他身上跳了上来。一声惨烈的声音,红色的岩浆掀起巨大的灵力之浪。濯僭带着我飞了起来。
底下都是爆破,头顶上岩石猛地坠落。在重见天日的地面,地上巨大的缝合力量开始复苏。原本一望无际的深渊,浓雾被割裂的背后,阳光温暖地照耀那将永远被埋没的绝望深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