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在一分一秒的慢慢地淡出了思维范围,现在已经不会再有那种数着时间过日子的心情亦或是激情了,每天忙碌却又简单的生活,竟然也可以让我能够一个人安静地适应了下来。
风起扬沙的季节里,一些暗藏已久的心事,也开始渐渐地涌出了地面。
莫小菲打来电话,语气平缓的把隐藏了多年的故事、她和于洋的故事,完整而透彻地讲述着,原来,在我们从不知情的背后,还上演着如此让人不知该爱还是该恨的心事,我听着她讲述这些深刻而又悲情的经历时的语气,就像是在向别人诉说着一个事不关己的从别处看到的故事一样,坦然而平淡。
但我还是忍不住地问她:“小菲,你现在还爱于洋吗?”
电话那头像是缓缓地舒了一口气,轻轻地说:“我不能够看到他在我心里想着别人......或许,我们已经不爱了吧,自从我第一次看到苏芊芊出现在他的身边时,我就不会再爱他了。叶子,我的妈妈,就是苏芊芊的爸爸救的,是他们一家人救的......”
莫小菲很平静地挂上了电话,从始至终,她都是平静的,尽管他们曾爱了那么久,是不是一旦要分开了,什么都会变的无所谓了呢?
莫小菲不是路遥,每次在说完一些不高兴的话后,会等这你去安慰,或者是陪着她一起悲伤,但是莫小菲不会,她从来都只是自己淡淡地讲述,然后就会默不作声,就像是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一样,但是,却让人觉得很难过。
所以,莫小菲是莫小菲,路遥是路遥,莫小菲永远都不可能成为路遥,路遥也永远都不会成为莫小菲。
她不会像路遥那样,可以把爱说得那么坦白透亮,毫无顾忌。
路遥专程赶到北京来看我,一见到我就扑了上来,还如从前那样表情夸张、动作雷人。
我不解地询问她:“你怎么蹦达过来了?不会是逃学来的吧?你也忒大胆了吧!”
她冲着我摆摆手:“哪能啊,再说你也不配我这么豁出去的做啊,我们学校在组织郊游,你说,这都寒冬腊月的了马上,还郊什么游啊,就出去看那些光秃秃的树枝树干,饱受寒风刺骨的侵袭呀?别损磨人了,你不知道我们那学校......”
“停、停、停!”我不得不阻止住她,说起话来没完没了,“你也就甭解释了,够详细的了,总的来说就是你们学校的郊游活动被你给踢了,是么?”
路遥一个劲儿点头,跟小鸡啄米似的,“对啊对啊,不愧是我的姐妹,总结能力就是不简单!”
我捂着肚子又笑了起来,“这哪跟哪啊?合着我的总结能力还是全靠沾你的光啊?怎么进大学这么些日子了,还是从前那副德性呀,什么也没捞着学吧?一点内涵也没有。”
“你说什么呀?我也没见得你有多文静,多有内涵啊?我这叫实在,懂吗你!”
然后我们夹在人群之中,毫无形象的开始使用了肢体动作,相互攻击。
其实有很多时候,我自己都分不清楚自己究竟是什么样的一个人,也许是因为,我在同时经历着两种性格的人所带给我的生活,比如莫小菲和路遥。
她们是两种截然不同性格的人,但是我却都离不开她们,一个可以让我能够安安静静的思索心事,带着浓重的忧郁气息;而路遥,则是个可以让我颠覆现实与梦境,不论是真是假,却足够可以让我捧腹大笑、忘记愁绪的人。
晚上,我和路遥挤进同一个被窝,蒙着头相互嬉戏着,真的是很久很久没有可以这么开心了。
这些天来,明达带给我的漠视及不以为然,让我压的有些透不过气,我总会偷出很多的时间去他的学校找他,但是,一旦是不再想见了,连上个厕所都是件耗费时间的事,都会拿出没有时间陪我作为拒绝的理由。
明明知道有些事情迟早都是要发生的,只是,我没有办法像莫小菲那样,眼睛里容不下半粒的沙子,及一丝的背叛,可以做到说着再见,然后含泪微笑。
我总是很固执的以为,我们连那段分隔两地、相互思念却不能见面的日子都走过来了,还有什么是不能坚持的呢?我依旧会很认真的在他面前努力的表现着自己。
我想,还有几天就是明达的生日了,如果把那些整瓶的千纸鹤送到他的面前,会不会就能改变现在的局面呢?
在被窝里,路遥突然轻声地问我:“你们宿舍的那几个女孩怎么看着我有些怪怪的啊?你没瞅见,刚才她们那眼神,都像是在研究外星人似的盯着我看,我也不欠她们什么呀,哎,叶子,是不是你跟她们处的不好,连我都要受到她们因为对你有敌意而就对我的排斥啊?你怎么就这么不会跟人和平相处呢?真是走到哪儿仇人都一大片,害我也受你的牵连......”
“我说路遥,你累不累呀?从我见到你开始,你就一刻也没消停住,”我终于忍无可忍:“你再这么说下去当心我把你踢下床我告诉你。”
说了这话,我都忍不住笑了起来,掀起被子看了看,我睡的这可是床上铺啊!不过还好,路遥没反应的过来,继续说:“你想对我实施暴力啊?我告诉你,我可是有后台的人呢,法律!懂吗你?”
“路遥,知道为什么她们都斜着眼睛研究你吗?因为你就是长着这么一张让人忍不住想抽你的冲动的大脸!”
“她们几个我看着还真有些面熟呢?是不是以前高中的校友啊?要么,就是她们没有见过我这么标致的女孩,嫉妒我呢。”
我“切!”了一声,路遥突然又换了一个话题,问到:“叶子,你和明达,还好么?”
我潜意识里哼了一下,“不好,就在我下铺的林娜,还有那俩女孩,都说明达有外遇了,她们去年的时候在北大就已经看到明达领着那个狐狸精在四处晃动了,真不知道都是一群什么玩意儿!”
“你相信她们吗?叶子...”路遥的声音很轻。
“不想相信,但也许,它真的就是事实。我会等着明达亲口告诉我一切的。”
路遥沉默了一会儿,没有说话。
“哎路遥,你呢?有没有琐定的目标?”
路遥不自在的说:“叶子,我喜欢上了一个男孩,很喜欢,可是他有女朋友了,我该怎么做呢?”
我忍不住笑了起来:“那是好事啊,咱家路遥终于心有所属了,他已经有女朋友了,那他喜欢你吗?”
“我想,他也很喜欢我吧,他说,等过几天,他就会跟他女朋友坦白,因为他总觉得,他们俩很不合适。叶子,你说,我这样做不算是有意破坏他们吧?”
我捣了她一下,“不算,每个人都有追求爱情的权利,再说了,他不是本来就不喜欢他女朋友吗?感情的事都是注定好的。你等着看他怎么处理好了。”
其实在说这话时,我心里还是有些乱乱的,我忽然就想起了明达,如果他现在的---应该也称为女朋友的那个女孩,也这样似乎有些顾忌的在谈论我的时候,身边会不会也能出现一个像我样的人在帮忙出一些自私绝情的主意呢?
路遥侧身抱住我说:“叶子,谢谢你!真的...”
我推了她一下,“哟,这大学看来还没有白上啊,终于学会对人说谢谢了,怎么这么客气呀?”
我迷迷糊糊的想要睡着,似乎是在梦里听见一个声音不停地在说:“叶子,对不起...真的是对不起...”
莫小菲日记
2004年03月01号星期六
无聊时重读《半生缘》,看到十八年后世均重看曼桢信的那段,曼桢说随便看见什么,或者听见别人说的一句什么话,完全不相干的,我脑子里会立马转几个弯,立刻会想到你。
是不是现在的我,也是依附了曼桢当时的心情呢?
今天是于洋的生日,昨天晚上他突然打电话说:“小菲,我很想你......”
当我跑遍了所有的售票点,终于买到了一张站票时,忍不住掉下泪来。
苏楠,也许他永远都不可能会体会到在我心里对于洋的那种情感,是可以超出所有的一切的情感的,所以他才会有勇气在那个冷飕飕的夜晚打电话对我说:“小菲,就让我来照顾你,好吗?”
走出火车站,远远的就看到了于洋。还有,他身边那个挽着他的胳膊,笑魇如花的苏芊芊。
不知道被什么灼伤了眼睛,只感觉到一阵痛楚。
就像是在我第一次看到苏芊芊的时候,他们俩也是这么有默契的并肩走在一起,那是我第一次体会到了什么是一个女孩带给我的疼痛。
真的,我宁愿期望这所有的一切都是这个叫苏芊芊的女孩带给我的。
而我,永远也不会恨任何人。
其实,在来这之前我并没有告诉于洋我要来天津看望他的消息,只是想给他一个惊喜。
可是每想到,他却给了我一个惊诧。
我没想到世上还会有如此巧合的事,一年多的时间没见面了,又像是彼此思念了那么久。可是却又让我在同一瞬间,同一个地点,以这样的方式见到他,带着讽刺的味道。
我忽然就想起了以前在和于洋聊天时,他经常说的一句话,他说他一直以来所向往的爱情就是,能够和他一起牵着手走进幼儿园,再一起牵着手走出大学门,走向社会,组建家庭。
曾经我总是笑笑不说话,可是就在这一瞬间,突然间明白了,生命中总是会有缺憾的,有那么多的不完美,就像我能够按照他的意愿,陪着他一起牵手走进幼儿园,风雨穿行了十几年,但是能够陪他走完下半生的,或许就是他身边的那个苏芊芊吧,人,永远都无法做到让自己无怨无悔。
可是于洋,为什么人都要有那么高的追求呢?
在一瞬间,像是一下子明白了很多可以让我大彻大悟的道理,我一直竭尽全力的追求着他所想要的完美,但是我终究还是无法做到,我用尽了所有的力量,能为他做的,只有这些,微不足道,却已付出了我的全部。
或许我们真的就像是世均和曼桢那样,一起牵着手走过了彼此最美好的日子,可是依旧不能躺在彼此的身边。
转了个方向,走进了售票大厅,一天的时间里,我拿到了两张车票,往返于上海到天津的车票。
距离不算太远,可我还是突然感觉到了腿脚发麻。长时间的站立,让我眼睁睁的看着于洋和苏芊芊在人群之中来回晃动,却挪不开步子。
我想起以前常常会在书上看到的一句话:人生就像是一次旅游,我们不应该放弃在旅途中的任何一处风景。
在这次漫长的旅途中,我似乎看到了我属于我生命中所有的风景,带着期望而来,乘着失望而归。
路边有很多让我叫不出名字的树叶,随风洒落了一地,轻飘而悠扬,带着一丝浪漫的气息。
还有,惆怅。
回到大院里时,已近深夜。
收到了于洋发过来的一条短信,他说,小菲,我真的有些想你了呢。
如果是在以前,看到这样的一句话,我会感觉到很幸福很高兴。可是现在,就在几个小时之前,我就是因为一句“我想你了”而不顾一切的站了整整一天。
可是,曾刻意强求自己不顾一切地去追求的幸福,终究还是没能敌得过一种叫做距离的东西。
我按了一个删除键,然后掉下一滴眼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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