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来时,父皇满眼焦急,望着我,母后在旁泪眼婆娑,床的周围还有二哥小六以及贤妃三哥的母妃玉妃。
我没死。
在瞧见孔雀后。
我连眨了几下眼后,想说什么,喉咙却烧痛地说不出话,只能之间扣了扣床柜。
父皇猛地抬头,惊喜万分将我搂进怀中,拍着我的背,已满没有皇帝的样子,在那悲喜交加,“四丫头,你这丫头为什么老让人不省心啊!”
我被他捂在胸膛喘不过气,剧烈地咳嗽表示不满,喉咙烧得更厉害,母后一把推开他,将我搂进怀中,“凰儿都被你闷死了!”
我苦笑涟涟,瞧见玉妃的神色,脑中又是三哥的情况,这群人中,没有三哥!
手指一拨,看向小六,小六立即开口:“四姐,三哥没事。”
我当场投以赞许目光。
不愧是我的双胞胎弟弟,瞧瞧这一个眼神就能知道我想说什么了。
看来三哥是真的没有事了。
我轻轻吐出一口气,又看向小六。
他清咳一下,众人注视下,脸色微窘,“四姐当时以自己生命换三哥生命后,四姐本来嗔道了沼泽地中,所有人都以为你没有救了,二哥当场晕厥过去,君先生也摇头,孔羡”
却听到孔雀这厮猛咳几下,小六好笑地继续,“总之,不知道为何,风中带上了千军万马的声音,你就从那花丛中好像被推了起来,一路滚,滚到了谷口,当时铁马踏泥声如雷贯耳,但一眨眼又消失不见,大概是那风太大的原因。孔羡是第一个发现你是躺在谷口的。”
我低咳,白了他一眼,什么叫滚啊,但随即眼泪扑簌簌地掉落,绝对是大哥,大哥,心中默念这称呼,已是满心桑凉。
父皇横眉怒眼,挥掌往玉妃脸上掴去,“你那儿子到底是怎么回事?叫他别去非要去,结果差一点让老四回不来了——”
玉妃被这一掌掴得绊倒在地。
我立即起身,顾不上身上的伤痕,拦在玉妃面前,咿咿呀呀的看向小六。
他立即明了,“父皇息怒,这不关三哥的事情,是四姐自己愿意的,而且三哥受的伤也不轻,父皇也该去看一下三哥,毕竟三哥是你的儿子。”
父皇神色一怔,眼中复杂掠过,终是叹口气,扫了眼玉妃,差人将她扶起,“玉妃,带我去看老三吧。”
玉妃眼底泪意婆娑,进跟在父皇身后,而母后复杂地看了眼我,沉默。
身体休养半月,已经能够能动,我立即冲向三哥的寝宫,三哥脑袋上缠着绷带见到我时,嘴巴一咧,眼中自责,“四”
话未出口,我已经扑到他的怀中,盈盈抽泣,“三哥,三哥,你没有事就好。”
他吱吱想要跳开,眉毛打了个结,一惊一诧,“横行妹妹,你被泥塞了脑袋了?想当初我让你叫我三哥,你偏偏霸道哥哥霸道哥哥的叫,现在——”
“闭嘴!!”我将鼻涕蹭在他的衣服上,“那是,那是因为我最喜欢你啊。”
他搂着我手,一把缩紧,脸埋进我的颈间,“凰儿,下回换我保护你吧——”
凰生殿,小六只着衣衫半敞,斜躺床上,淡薄的身上只盖一条薄毯,殿中香炉,焚着檀香,香烟袅袅。
见我回来,他赶忙撑起身子,扶胸淡淡笑着,“四姐,见着新弟弟了?”
我点了点头,脱掉身上厚服,爬进床内,将小六搂进怀中,他揉顺地枕在我的腿上,青丝未上冠,在我的腿上散成一朵花。
“七月都和你说了?这死丫头,消息就她最积极。”在我看来,如果珍妃安稳点,那么宫中多了个妃子和皇子并不会改变什么,只是多了副碗筷。
小六嘴角弯弯,莹白滋润,指尖绕着我的发丝,缩紧,“四姐,你不要抛弃我——”
我喟叹,绕着小六的头发,点头。
这宫中,看似平静,却如同一个深不见底的黑洞,所有的一切都如同镜花水月,表面浮华,实际谁又说得清。
小六与我十岁,与我同胞,心智相差不不了多少,聪颖柔弱,但这残破的身体又能将他带出多远的路,而且,小六一心向着自由。
而我,从小喜欢谋略,读书从不读女子该读得我,反而研究兵法国策,也不喜欢女红,总是瞧不起玩女红的宫女,唱歌跳舞,更别提了,要是说武剑挥鞭,那绝对是满分。
宫中,适合我生存,却不适合小六。
浅浅一笑,我看着小六,“小六,今日怎么这般敏感?”
他脸色微变,“四姐,你可知那年你从太阴山回来后,君先生跟父皇说了什么吗?二殿下心府虽深,但缺少了历练,三殿下胸无大志,六点下体弱多病,微臣认为四公主有勇有谋,虽然目前浮躁了点,但久了,定会将那脾气收敛成为皇上想要的。四姐,当时我并未深想,可现在”
我心中有什么东西咯噔破碎。
正沉思间,一股彼岸花香浓烈的窜进鼻子里。
这味,我永远无法忘记,大哥便是沉睡在这花丛之中,身体一跃,长剑剑尖直直地指向来人,见是二哥,软剑一转,刺在墙上,我借力站稳。
二哥宠溺地看着我,“凰初,父皇说凰生殿的床还很空,而且你们几人年纪相仿,就让小八与你们同住。”
我立即反抗跳起来,“父皇这是拿我当奶娘使唤吗?”
二哥脸色一黑,“凰初,你这是做什么?湛儿,这是你四皇姐和六皇兄。人我是带到了,凰初,好生照顾着。”
二哥说完就丢下人,溜得飞快。
小六拉了拉我的袖子,清咳,淡淡一笑,“湛儿,我是六哥。”
那小鬼鼻孔一翻,吐出三字:“病涝鬼。”
我被这小鬼的话,惹怒,软剑一哼,剑刃抵在他的脸颊上,小鬼的脖子在我的掌心中,颈间脉搏突突跳着,小鬼的肌肤嫩的娇软,这张脸多半跟珍妃一样。
六岁的身体与我十岁的身体挨着,软软地让我爱不释手,母性大发,刻意贴在他的耳边,“小鬼,我和小六二哥可不一样,只要你一惹我不高兴我就搞不好会将你给灭了。而且——”
话音一转,软剑收回,我立即义正言辞起来,“这**向来都是是非之地,你若想在这宫中安安稳稳度完少年,就知道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不然,你的小命我还没有拿就已经被别人先拿走了。”
这话一般警告一般提醒,白湛六岁,小我四岁,虽然西凉**并不像书中所说的那样,但是**,都免不了一个字:斗。
我不傻,母后会一手遮**的天,这当中的理由,岂能简单。
我也不喜欢跟小自己几岁的弟弟较真,加上不久前我还往他脸上抽过一鞭,这内疚还是存在的。
而今细细看他的脸,那粉嫩的小圆脸粉红的可爱,也不知用了什么好药,这淡粉的痕迹,与这脸色,不近看,绝对看不出来。
白湛的眼睛依旧黑不见底,凑近了闻,这一股子的彼岸花味,香浓地让人想要瞌睡。
我正想重新作为姐姐教导弟弟一样开口,只见他徐徐扳着手指,烦躁地问道,“你几岁了?!”
我语塞。
仔细一瞧,他眸中的不耐烦顿时将我所有的热情退散。
一擦眼,再瞧,什么都没有。
小六掩嘴笑,“湛儿,四姐就是这样。”
我白小六一眼,“小六,什么时候胳膊往外拐了?”
他被我的语气逗得猛咳,我一急,赶忙将他扶住,摆摆手,“小六,躺床上去。”
他摇头,“不碍事的。”
白湛受到冷落般,精致妖孽的五官阴暗,径自脱下外衣,爬上了床。
凰生殿的床,也不知榆木疙瘩在哪里寻来的这么有趣的床,隔着那床板,在下面注满水,加上几块冰块,夏日里躺上去,凉丝丝地舒适,就像躺在水面上一样柔软地让人不想起来。
君瑜说,这东西对小六的身体有好处。
这么一来,凰生殿在这三伏天中成了一所避暑胜地,以往,三哥孔雀一到夏天就往这边溜。
这两天,三哥去了静安寺,孔羡这死孔雀也不知去做什么,我又不好意思问君瑜。
两个素日与我狼狈为奸的厮都不在身边,倒让我心中空空荡荡,衍生出丝丝寂寞。
一想到这,低头低叹。
“喂女人,这床不错。”
我怒,冲上去,扑向白湛,十岁与六岁的差距,我自然赢了,小鬼气喘吁吁,衣衫凌乱地被我压在身下,我两腿跨坐他小腹上,居高临下地看着他,那一双墨般深眸,我狼狈的脑袋,与他相差不了多少。
“喂,叫四姐!来,叫声给我听听——”
小六裹了薄毯,在刚刚的小战中躲了个平安,站在床边,“八弟,叫声四姐也不为错的。”
身下的人儿,一侧头,狠狠地盯着小六,“要你管!病涝鬼——”
我气急,正想挥手教训一顿,门口一阵喧哗,那守在门口的公公尖叫,“皇上驾到,珍妃娘娘驾到——”
门咯吱一推,珠帘掀了开来,父皇携着珍妃娉婷而来,身后君瑜一脸淡然。
我正骑在白湛身上,这种场面有些诡异。
父皇与珍妃均是一愣,君瑜事不关己,目不斜视地半垂眼睫,越看越是欠扁。
“老四,你这是在做什么!”
我飞快从床上跳下,还未先发制人,就见这小鬼衣衫半敞,发乱,脸上汗渍斑斑,那半裸的胸口,几缕鲜红的抓痕触目惊心。
我噤声低头,不言不语,仍旧可以察觉到父皇的怒意将空气压迫地紧绷。
手被白湛拉过,我惊讶看他,只闻他淡淡一笑,“皇上,四公主只是和湛儿闹着玩的,没有料到手劲才抓破的。”
手指被他的五指死死捏紧,我本可挣脱,但父皇在场却又不敢,只好作罢。
死死地皱着眉,视线微扫,小六脸色惨白,低低喘气,眼底一片晦暗。
“皇上,这只是小孩间的打闹,看来湛儿跟凰儿关系这般要好了,臣妾也就放心了。”
我敛眉,不做声。
父皇拍了拍湛儿的间,“湛儿,今后叫朕父皇吧。”
“咦,这位就是六殿下吧?”珍妃目光炯炯,勾魂双眸紧紧盯着小六,又在我脸上对比,我立即知道她在疑惑我和小六为何长相不同。
却故装不知,抬起脸,让她放肆打量。
与小六龙凤胎,但我们的差距甚大,小六孱弱,与母后七八分相似,眉间的病态之美,肌肤不似羊脂,却白如纸张,脸颊总是染着不正常的潮红,添了风情,因为才十岁,一张脸有些婴儿小肥,嘟嘟的可爱,惹人怜惜。
而我,与三哥倒是相似,虽然女儿气浓重,和小六也仅仅在那眼睛处相似,但眉间的霸气,与大哥相差不了多少,嘴角一挑,就是邪肆的放荡和不羁。
许是多年练武,肌肤没有女子所谓的白如凝脂,玉骨冰肌,反而像极了蜂蜜的颜色。
也不知道这些年是不是笑的太摧残宫中的小宫女了,现在笑起来,眼角就有着浅浅的细纹,怎么弄也弄不掉。
珍妃打量完了,才掩嘴嗤嗤笑着,那腰肢儿一摆一摆的,跟绽放地热烈的花儿,眼睛眯着,“四公主果然和六殿下拿错了身体。”
我咯咯无辜假笑,“是哪,不过现在凰儿比较喜欢长得跟娘娘一样,诱惑力十足。”
小六立在我身边,我这一句,他立马抱着胸口呛咳起来,父皇眉峰一拧,抱过小六,轻轻宠溺地放在床上,砖头呵斥,“老四,小六病成这样,你还敢和湛儿大脑,君瑜,将他俩都给我待下去,站在外拓晒晒清醒!”
小六张了张嘴,什么话也没有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