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李斌就睁开了眼睛,由于前一天晚上睡觉的时候没把衣服脱掉,起床之后浑身酸痛,双手揉着脖子肩膀,刚刚走出院子,正赶上哥哥来找他吃早饭。
D市的早饭大多很传统,一碗小米粥,两个煮鸡蛋,一两个包子,加上点小咸菜,大多是些外来务工的人早上才喜欢到外面的摊子上买些浆子油条之类的吃,图的是个方便顶饿省时间。李斌倒是乐得吃些清淡早饭,吃一口咸菜喝口粥,倒也是津津有味。
吃完早饭,嫂子帮着舅妈收拾碗筷,赵赟跟李斌聊着天。
“小斌子,吃完饭想去哪转转,哥今天休一天假带你玩玩去,这两年咱这变化也不小呢”赵赟一边看着早间新闻一边跟李斌说着。
“不用了,我想去海边转转,透透气,挺长时间没去海边了,你还是工作重要吧,这么大的人了,不用你找借口旷工,哈哈”
“那好吧,早点回来,晚上哥请你吃饭”
“刚吃完就想着吃,饿死鬼托生的?”
“到时候你就知道喽”
“那好吧,神神秘秘的,不管你,借我两块钱坐车”
“我开车送你过去不就行了么?还坐车那么麻烦”
“不用,一块钱坐到头就能看海了,顺便看看咱这变成啥样了”
“那我就不管你了”哥哥从兜里翻出两块钱来给了李斌。
李斌从眼镜盒里拿出雷朋带上,摆弄着硬币走出了村子来到车站,赵家庄是这条线路一端的终点站,另一头就是海边广场,坐车要慢的话40多分钟就可以到了。上了车,李斌在最后一排找了座位坐下,陆陆续续的上来一些姑娘,嬉笑打闹,李斌想着,怪不得说海水养人,这些姑娘都是个头很高,身材很好,稍差一些的相貌也看得过去,至少看过不会做恶梦。几个姑娘有打有闹,穿着稍微暴露的服装,肯定也是去海边的,李斌过了一会眼瘾就看向窗外了,倒不是他自觉多么善良,到了海边这样的姑娘还有很多,不在这一会。
车子启动了,窗外的景色变化着,跟几年前来大不一样了,国家还是很有钱的,想要发展一个城市,让一部分人富起来还是很容易的,但是,这部分人包括李斌么?至少暂时跟他还没有蛋关系。
到了商业区地带,车上显得很拥挤,这时候就显现出李斌坐在最后面多么明智了,前面几个小偷贼眉鼠眼的看看这看看那,把手伸进这个兜里没偷到钱,又伸到其他人兜里,刚开始没被人发觉,后来有人看见了,也不敢说,怕人多说话被打,就看着,过了一会就见小偷站的后门位置十分空旷,小偷也不好意思在前面动手了,旁边只有两个乘客在那站着,是外乡人。
两个人可能怕大声说话扰了人家,一个悄悄的对另一个说“你看,这大城市的人素质就是高,都没人跟俺们挤“
另一个悄悄的回,“不是素质高,是咱俩旁边有小偷,都不爱挨着,要不是咱俩这站下车你当我愿意在这站着呢?看好钱包”
小偷也不知脸红,见前面偷不着就跑后面,李斌坐在靠窗户的位置,自然超出了小偷的范围,满车的人就像看着老鼠东跑跑西转转,却没一个人张罗报警,赶巧,小偷凑到刚上车看到那几个姑娘旁边,拿出小刀子就划姑娘的包,姑娘一慌张,一个嘴巴子就打在小偷脸上,一时间,车上冒出两三个小伙子围住几个姑娘,车上的大婶们装作什么没看着的样子,或者看着窗外。李斌本不打算管,实在是看不下去了,才大喊“去你们妈的,司机停车!都别愣着,削他们啊!”
喊完这一声,顿时车厢里有一些自以为捞着英雄救美的好事的人就蹦出来了,有第一个就会有第二个,到最后满车厢的男人都成熊了,不管老少残疾,这时候李斌却依然坐在最后面,带着蛤蟆镜,看着外面的变化,全当什么都没发生过,被一顿胖揍之后,路过的巡警把那几个小偷带走了,任小偷怎么想都想不出来是谁喊的那句话。
几个姑娘没理那几个救美的熊,到后面对李斌说了声谢谢,李斌客套了两句,姑娘回到自己的座位,车又继续开了,刚才很踊跃的几个男人傻了眼,怎么也没想明白为什么,时间不长,车厢里又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过了几站就到了海边的广场,海滩对面别墅林立,一副贵气的样子,哪还有当初渔村时候的穷困模样,当然,也没有了朴实的渔民,只有一些穿着大裤衩子坐在快艇上的救生员。
虽然还是夏天,但是海水稍微有些凉了。李斌也没下海游泳,只是脱了鞋在海边坐着,看着海浪冲击着岸边的沙石,看着远处的姑娘们穿着泳衣的波涛汹涌,看着海边的老太太陪小孙子抓螃蟹,看着悠闲坐着的老者钓鱼聊天。
偶尔有几只螃蟹在旁边飞快的爬过,李斌也不去抓,抓了还是要放回去,反倒麻烦。
他虽然水性不好,但从小就喜欢水,很小的时候曾经自己抱着游泳圈游到海里差点看不见踪影,还是被海边救生队给抓回去的,每次跟别人去游泳的时候他总是第一个跳进水里,最后一个出来,因为他最多只能游出十米就要沉底,当然,他现在是没什么心情下水游泳的。
“怎么没下海呢?不喜欢游泳么?”车上那个打了小偷一个嘴巴子的姑娘穿着比基尼不知道从哪冒了出来,很自然地坐到李斌的旁边,其他人都在海里游泳,也没注意到少了一个人。
“不是”李斌叼着烟仰坐在沙滩上。
“那是为什么啊?来海边不是游泳的?”不知道为什么小说和电影里的美女都是大眼睛的,但是这个姑娘的眼睛确实也不小。
“水凉”李斌依然仰坐在那,没理会旁边的人。
“真有意思,海边长大的还怕水凉么?”
“我有说过我是在海边长大的么?”
“一般外地人都不知道这的啊,而且你D市的方言又那么流利”(国家要求推广普通话,所以本书中尽量避免方言使用,以避免一些看客难以理解,还望谅解)
“那我就是个例外”
“你总带着大眼镜很酷么?”
“不是”
“那是为什么?”
“装在兜里怕丢了,很贵的”
“还头次听说带着眼镜是怕丢的呢”
“这不是听见了么”
“你怎么没和女朋友一起来呢?你看都是一对一对的”
“我有说过我有女朋友了么?”
“那就是没有喽?”
“以前有,现在没有,以后不知道”
“喂,你这人说话那么不正经呢?”
“我耍流氓了么?”
“你是来这上大学的吧?不过好像还有一段时间才开学,你住在哪啊?”
“赵家庄”由始至终,李斌都没看这个姑娘一眼,他是在没有心情在这个时候跟一个女人聊天,但是天生的性格让他没说出太过份的话来。
“哦,我也是刚刚搬到哪住的,环境很不错呢,你在哪个院子啊?”
“你没必要知道,因为我不会经常在这边住的”
“那你叫什么呢?”
“李斌”
“你不问问我叫什么么?”
“没必要吧”
“你这个人,真是的”说完,姑娘就下海去跟其他人玩去了,李斌则在想,为什么那么多女人会把自己弄的跟小孩一样呢?这就是传说中的天真?
想了很久也没想明白,那人为什么会问那么些弱智问题,索性也就不再去想了。继续躺在沙滩上想着自己的事,偶尔有海鸥飞过,一群群游客好像看见天使一样大嚷大叫着,不过这跟李斌又有蛋关系呢?他已经睡了。
睡着睡着,脸上突然黏糊糊的,好像有什么东西在动,李斌随手把脸上的东西扔向远处,睁开眼,看一头海参砸在了正往远处跑的姑娘身上,还是刚才过来说了一堆废话的那个,吓的姑娘差点哭出来。
李斌有个习惯,每当他睡觉的时候,无论是谁打扰了他,他都会随手拿起身边最近的东西准确的朝打扰他的人扔过去,即使闭着眼睛都非常的准,他自己也不知道这是为什么,倒霉的姑娘还以为可以吓到不是在海边长大的李斌,没想到自己去被砸上。
李斌从兜里拿出空烟盒,走向姑娘,没说什么,直接把海参从姑娘身上拿下去,装进烟盒,转身走了。
咬牙切齿的姑娘只能恨恨的看着李斌离开,不敢再招惹他,她也知道,这只能是一次邂逅,虽然对这个脾气很怪的男人有些所谓的特殊感觉。
李斌到了车站,投币上了车,看了一眼姑娘站着的位置,突然笑了起来,“哈哈,白捡一个海参!可是这东西是怎么吃的呢?”
看着窗外,时间过的很快,李斌还没想出怎么吃这个个头挺大的东西,车已经到站了。李斌下了车走到隔壁舅舅家,哥哥正在院子里的摇椅上坐着,悠闲的看着书。
“回来啦?”看见李斌回来,赵赟站起来把书放下,是一本管理心理学的书。
“嗯,吹吹海风感觉还真不错,真羡慕你,想去可以每天都去”
“你要是天天生活在这就不这么想了,你以后不也住这么,到时候就知道了”
“可能吧,至少现在我还是觉得挺不错的”
“走,带你吃饭去”
“吃什么啊?”
“烧烤,再喝点酒”
“嗯,我最喜欢的娱乐活动”
两个人走出了院子,来到村里面比较大的一座院子,院子里有一座三层小楼,装修虽然不是非常奢华,但很舒服,典雅而没有一丝坠余,门口上方挂着一张古朴的木质牌匾,写着“老赵饭庄”,李斌想着,还真是全村姓赵,饭店都起个老赵的名字。
一进屋,服务员赶紧都过来迎接,李斌在想着,这的服务员态度还真好,就俩人来吃饭还都过来迎接,五星酒店也就这待遇了。正想着,服务员一句话让他明白了。就听服务员哈腰说了句“经理好”李斌回头一看哥哥得意的表情就知道了。
“原来是你开的啊”
“对啊,就是咱家的,现在咱家也有钱的,存着也是存着我就开了个饭店,包间雅座配套的咱自己家都有”赵赟这时候在自己兄弟面前得意洋洋的气势更加旺盛了。
“你很老么?”李斌仔细打量着赵赟。
“跟你比不老么?”
“比我老就叫老赵了?”
“不行么?”
“行,你就是叫老赵头饭庄我也没意见”
“哈哈,走吧,上楼吃去,昨天算你舅舅和舅妈请你的,今天算我请你的,没叫别人,就咱俩喝点酒”
“唉,本来准备让你放放血呢,你给我诓到你开的店来喝酒,便宜你了”
“咱自己家的东西吃着我放心嘛,咱这地方也接待过市政府的干部呢,煎炒烹炸今天管你够,这总行了吧?”
“只有今天管够?”
“你什么时候来我敢不让你管够?回头你再告诉我姑姑去,她还不掐死我啊”
“哈哈,这回赚了”
“你小子,回来一次算计我一回”
“谁让咱俩好了”
说着,两个人叫了一桌子菜,李斌一个劲的喊停,赵赟全当没听见,不停地要,告诉李斌还给嫂子带一份呢。
李斌突然想起来烟盒里的海参,虽然不知道怎么吃,但是煮煮吃了应该没问题吧,他去了厨房,把海参洗净直接扔到水煮鱼里,等菜全上来的时候,李斌一直翻弄着水煮鱼。
“找什么呢?”
“海参”
“海参?水煮鱼里哪有海参啊?你要吃我叫人给你做一份去?”
“不要,刚才我在海边捡了个活海参,个头挺大的,让我扔水煮鱼里煮了”
“那你还能找出来么?估计都变成豆子一样大了”
“海参不能直接煮的?”
“当然不能了”
“我找到了”
“真大,快赶上小手指头了”
“赶紧吃了,要不一会准给煮没了”李斌用筷子夹起来就往嘴里扔,也顾不上烫不烫了。
“你呀,真是的,一直都这么个小孩脾气”
“来,喝酒吧,话说,这海参还真滑,我还没吃出来什么味呢”
“这么个煮法你要是还能吃出来什么味就奇怪了”
……
年轻人,气盛,什么东西总要比出个高低所以来,啤酒被一瓶一瓶喝掉,刚开始用口杯,之后用扎杯,最后用瓶子。喝得差不多了,两兄弟勾肩搭背的走回院子,李斌回到自己的屋子躺下睡觉了,赵赟则回到自己的屋子被自己的老婆数落着,“你看看小斌子,喝那么多一点没吐,你都吐两回了,不能喝就别喝那么多,跟自己家人撑什么能。”
之后的日子,李斌偶尔去海边吹风,有时候去哥哥的烧烤店喝酒,更多的时候则是在自己的屋子里喝着咖啡,抽着烟,看着显示器发呆。
后来,那个姑娘也去过几次海边,不过一直没见到李斌,要么就是时间错过了,要么就是李斌正在家睡觉或者发呆。
这也许就是一见钟情,只是见错了人,钟错了情,虽然可以理解,但是不值得学习,否则这个世界爱情也就泛滥了,那么多赞美爱情的诗词也就不值钱了,那些指着情爱小说,爱情电影过活的作者,导演都得饿死,这也就不是件好事了,当然,对促进国家内需也是有很大阻碍作用的,所以,我们还是要抵制一见钟情的,更要抵制一夜钟情,虽然妇产医院的收入增加,但是对社会人群的健康状态影响还是不好的,国际艾滋病防治组织又要出来了。
开学的日子近了,李斌也渐渐熟悉的D市,熟悉了D市的生活习惯,熟悉的D市的人,虽然小气的多,但还是有好人的,毕竟这个社会还是好人多一些,当然了,美国有没有就不得而知了,至少社会主义和谐社会全面发展的今天,中国好人还是多的。李斌不能直接去学校,他还有一些东西在家里要拿,而且他的妈妈也是要跟他一起到学校去的,最重要的是要交学费呢,大学对钱的亲热程度可要比人高多了,没钱还上什么大学,人可以不到,钱必须要到的,所以李斌需要先回家一趟,准备准备东西,准备准备钱,再喝几顿践行酒,这次就是跟家里人喝了,这个时候有很多人已经去学校报到甚至开始无聊的军训了,想找一个像他这样的闲人不容易了,当然,除了那个成天知道吃喝说话都费劲的小六。
临走那天,他在村口见到了那个姑娘,笑了笑,竟然傻不愣登的站在那,什么也没说。直到李斌坐上了回程的出租,她才发现,那个没带蛤蟆镜的男人就是那天的李斌。
在火车上,李斌用手机给那个姑娘发了个短信,“再见,我是李斌”,随后换上了B市的手机卡。
其实,李斌一直都知道,那个姑娘跟他的院子只隔两条街,也是刚刚搬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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