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是残秋。
夜,有月,是圆月。
银白色的月光洒满大地,朦朦胧胧的笼罩的四周,透露出一股安静和谐,仿佛一切都在沉睡。然而上天注定这个夜晚是不平静的,注定在这样一个月圆的夜晚有人不幸。
这是一座仓库。
城北苍龙山废弃的仓库。
仓库的门口此时站满了人,他们都是中年汉子,满脸的杀气,手里拿着全部都是明晃晃的砍刀,斩马刀。
在这样的月光照耀下,闪闪的发着寒光,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寒气,更透露着一股股的杀气。
如果此时,有人其他人看见这些人的话。
一定会惊呼道:“苍龙帮!”
没错,这些人正是纵横临南市二十多年的苍龙帮!
此时,此刻。
他们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他们在这里干什么?
杀人吗?
杀谁?
四周静的一丝声音都没有,连人的呼吸声都细不可闻,不知不觉之间空气中有些沉闷,由此可见这些人都个个都是高手,一等一的杀手中的高手。
他们在等人出来,等着人从仓库里面走出来。
仓库的门是关着的,但不可否认的是,只要门一打开,这些人立刻会扑上去,将从里面出来的人乱刀分尸,那场面一定是血肉横飞、横尸遍野。
过了许久,门终于还是开了。
从里面冲出来四条中年大汉,这四个人出来没有说任何的言语,冲进人群见人就杀,犹如虎入羊群,手起刀落,必有一条人命归于黄泉。
看这四个人杀的好像不是人,到像是砍菜切瓜一般的自然,轻松如意。
他们没有任何花销的招式,动作非常的快,每一招每一式都犹如行云流水,轻风佛面一般,全是致命的一击。
因为,他们练的全是杀人的招式。
尤其是领头的那位四十来岁,身材魁梧的中年人,更是彪悍异常。
手里的一把斩马刀,就像是注入了灵魂,活过来一样,四周翻腾,寒光闪闪,敌人连惨叫声都没发出来,就化作他刀下的一条亡魂。
时间在流失。
双方都在做血的战斗,只是站着的人越来越少。
战斗却还在继续。
鲜血染红了草地,流淌着像一条小溪,地上的尸体横七竖八的躺着几十具。
这些尸体上全部没有过多的伤口,只有脖子上那一道明显的刀口,还在往外流着鲜血。可见杀他们的人比他们更历害,更高明,好像不想多浪费一丝体力。
此时明月早已躲入云层深处,仿佛很害怕看到这样残忍的一幕。
撕杀!
撕杀!
还在撕杀!
黑暗中。
砍杀声、兵器碰撞声、利器砍在骨头上的声音、断骨的声音、惨叫声、声声入耳。
夜风呼啸,如此声音入耳。
犹如鬼哭狼嚎,听的让人毛孔悚然。
刀光剑影,寒光闪闪。
这一切都证明战斗还在继续,还有人在不断的倒在地上,一切还是那样的血腥,那样的触目惊心、惨不忍睹。
世上没有永无止境的撕杀,也没有永远不会停止的战斗。
终于,撕杀结束了,战斗停止了。
一切又归于平静,只是此时却可以听到在场每个人急促的呼吸声。
皓白的明月又从云层深处露出一角,仿佛也想看个究竟。
此时,满地的尸体倒在血泊之中,竟有三四十具之多。
站着的人却只有十几个,他们每个人都是一身血,只是每一双眼睛都发着,只有野兽才有的嗜血的寒光,他们手里的刀还在往地上滴着血。
是人的血。
双方人马就这样对站着,此时谁也没有乱动。
双方都在抓紧时间恢复体力,随时准备发起下一次的进攻。
只是从里面冲出来的那四个人,此时只剩下领头的那位大汉。
他的身上也多了许多的刀口,身上的衣服早已被鲜血浸透,有他的,当然也有别人的。
其它的三位的尸体就倒在他的身边,只是和其它的尸体比起来,这三个人的尸体完全是体无完肤,断手断脚,身上的刀口数也数不清,伤口往外翻,露出里面鲜红的血肉和森森的白骨。肚子也被划破,肠子和内脏流了一地,看了让人恶心想吐。
由此可见,敌人对他们的那股恨意,真是恨之入骨,所以才会下这样的狠手。但这也说明这三个人之前的勇猛,让敌人对他们产生恐惧,这才在得到机会下把他们乱刀砍死。
人在恐惧之下,自然会发挥出比平时多出几倍的实力。
当然,也会想着消灭让自己恐惧的东西。
一阵微风吹过,浓浓的血腥味让人作呕,地上的鲜血已结块,躺在地上的那些人也完全死透了,他们的身体在也没有任何的抽蓄。
那位领头的大汉,手里拿着一把斩马刀,面对前面十几个人,脸上却没有丝毫惧意,只是流血过多,导致脸色苍白。
只是他的眼中却喷出灼灼的怒火。
那是愤怒。
以至于让他的脸看起来都有些扭曲。
他一脸疲倦,仿佛随时都有可能倒下,但就算是这样也没有一个人敢上去给他一刀,结束他的生命。
他就像是一匹狼。
一匹受伤的狼。
受伤的狼,岂不比平时更加的凶猛、狠辣、嗜血?
那些人不知道自己这个曾经的苍龙帮老大什么时候变的这么历害。
虽然他们都听说过老大的历害,但现在完全超出了他们的想像。
那些人都怕了,是非常的害怕,每个人都感觉自己面对的不是一个人,而是一个来自地狱的死神。
他手里拿的可能并不是斩马刀,那看起来倒像是死神的镰刀。
只要被那镰刀轻轻的一碰,必将收割掉一条人命,化为亡魂。
这时,走出来一个人,他脸色苍白,呼吸急促,满脸畏惧的看着领头那个大汉,道:“天哥,放弃吧,你这又是何苦呢?只要你答应退位让贤,我决不为难你。”
领头的大汉盯着他,怒道:“你这只财狼,忘恩负义,卑鄙无耻的小人,帮里的叛徒,我就是死也不会把帮派交到你手里。”
他确实很愤怒,他愤怒自己养了一条白眼狼。
只是他身子本来就虚,这一动怒,摇晃的更历害了。
那人看了,知道他已是强弩之末,眼中的畏惧已消失不见了,可还是不敢大意。
他饥笑道:“天哥,你这又是何必呢?你风光了那么久,也应该让我这个做小弟的也风光一把吧,再说,你以为你现在还有选择的权利吗?”
最后一句他语气徒然一转,脸上也现励色。
“哼,我当初真是瞎了眼了,还跟你称兄道弟的结拜,没想到你是狼子野心。”
“成大业者就要心狠手辣,不拘小节,这可是你教我的。”
领头的人用刀指着他,道:“废话少说,动手吧,老子这条命就在这里,有本事你们就放马过来拿,别跟老子说那么多没用的屁话。”
此时他感觉到自己的体力在流失,身体内的血液快流尽,他心里知道对方是想这样耗到他血尽为止。他当然不会就这样倒下去,至少也要在赚几条人命。
那人阴着脸道:“叫你一声天哥,是给你面子,别给脸不要脸,我看你能撑多久?”然后,大声喝道:“兄弟们,上去宰了他,回去苍龙帮就是我们的天下了。”
随着他一声令下,十几把砍刀向他挥过去,寒光划破夜空,一切都已成定局。
昔日名满临南,二十多年的苍龙帮老大,就这样死在自己结拜的兄弟手上。
苍龙帮老大死了。
只是临死的时候,他带走了几条人命,陪着他走进黄泉。
壮士一去不复返。
他生前所有的名利,所有的仇恨、所有的恩怨情仇,都随着这夜风而消散。
只是真的能够就这样消散吗?
未来的事情,谁又能肯定?
又有谁能,够把握住那虚无缥缈的将来?
明月依旧是明月,清风仍是清风。
人早已走远,四周死一般的沉寂,静的可怕。
留下来的,只是满地的断体残肢,和那像小河一般流淌着的鲜血。
不知道过了多久。
血早已凝固,令人呕吐的血腥味,也被夜风吹散,不在那么让人作呕。
突然,从仓库的里面跑出来一个七八岁的男孩,他扑在那领头汉子的尸体上大声的哭泣,那哭声是那样的凄惨,让人伤心欲绝,哭的眼睛都不知道,流出的是泪水还是血水。
在这样的夜晚犹如鬼哭狼嚎,是那样的凄厉。
那哭声中是透露出无尽的悲伤,孤独无助,同时也充满了仇恨。
仇恨?
仇恨不是已经随着夜风而散了吗?
旧的仇恨已随着上一辈人而去,可新的仇恨却重新填满下一辈人的心中。
男孩不知道哭了多久,哭累了。
现在他倒在他父亲的尸体上睡着了,只是在睡梦中他还在低泣着。
他在梦中,是在享受着父亲温柔的抚摸着他的头?
还是他在梦中,依然不忘要报杀父之仇?
明月偏西。
这时,人影一闪,从远处掠来一条人影,借着月色看过去,是一个老人。
一个虚发皆白的老人。
老人站在男孩的身后,轻叹了一口气,摇了摇头,把孩子夹在腋下,展开身法,如燕子抄水般掠去,转眼间消失不见了。
这个老人是什么人?
在如今的21世纪怎会还有如此身手的人?
一切都已经结束了,活下来的是幸运的,所以他们离开了,只是来的时候是五十多个人,回去的时候却只剩下七八个,单这一场撕杀战斗,他们是胜了。
所以胜利的人带着胜利的笑容离开了,却完全没有注意到一直躲在仓库门内那充满仇恨的双眼,虽然那双眼的主人只不过是一个七八的小男孩。
但这同样是不是可以说,这注定是他们的不幸。
小男孩毕竟是会长大的。
长大以后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