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府里一片寂静,灯火依然闪耀,可是却没有半点声音,一丝丝的声音都没有,就好像所有的人都进入了梦乡,也好像这座小巧的庄院里根本就没有人迹,只听到风吹过树叶所发出的沙沙声响,只看到烛火的剪影倒映在窗纸上,这片静让人感到不安,屋里屋外都有种奇怪的氛围存在,等待着被人打破。
烛芯发出「劈啪!」的声响,烛火摇曳中可看见门外的树影,半盏茶的时间过去了,还是没有半点动静,轩辕鹰心中起了疑心,难道下药之人不在附近,正当众人快被那份宁静压垮之际,忽然听到门扉的声音,虽然声音很轻,但因距离近,再加上在这片宁静之中,那一丝声响显得特别响亮。
轩辕鹰众人心中暗道:「来了!」
来人并未近身查看,而是站在门口注视,轩辕鹰从眼角的余光看见来人的身影十分矮小,而且体型瘦弱,因为不敢打草惊蛇,所以他并未看清来人的容貌,而来人只是略为查看,之後又退出了门外。
众人心中有了疑问,难道不是他,可是如果不是敌人,怎麽会看到他们倒下而不与理会,如果是敌,怎麽会毫无动作;不过,他们现在身上药性未退,因此还是暂且按兵不动,静观其变。
又一个身影出现,这次的人影较为高挑,而且体态轻盈,轩辕鹰估计是个女子,是谁呢?女子也只是在门外观望,而头先的矮小身影出现在女子旁,众人听到他的声音:「他们都倒下了。」
众人闻言一惊,那是道童稚的声音,这代表二人之中有一名是幼童,这个发现让众人不敢置信,言府之中只有一名孩童,可是这怎麽可能,言老爷和连家兄弟心中的波涛比轩辕鹰更甚,虽然难以置信,但铁一般的事实摆在眼前,让人不得不信。
女子低叹了一口气,对孩童道:「放出信号吧!」
说时迟那时快,轩辕鹰有了动作,他身形快如闪电欺近女子的身旁,而冯老追随在後,也逼近孩童的身边,但虽然他们的速度形同鬼魅,可是信号已脱离孩童之手,而铁勒在此时发出了一枝袖箭,虽然射下了信号,但料想敌方已收到消息了。
女子与孩童并无武功,这也是言老爷他们一直没有设防的缘故,女子低呼道:「你们没有中毒?」
孩童却道:「可是连大牛都倒下了,他们怎麽可能没事?」
孩童口中所说的大牛,是言府内体型最为壮硕的家丁,他的身材比铁勒还壮上一倍,平时专门做些粗重的活,大牛是言府中公认最有力气的人,就是连家兄弟也没有他的力气,而大牛有次不小心吃下老鼠药,可是结果并没有丧命,而是泻了十天,大夫来看的时候,还直呼不可思议,推论说大概是剂量不足,以致於大牛捡回了一条命。
也不能怪孩童惊讶,要不是轩辕鹰和冯老见机的早,现在他们几人也像府里的家丁一样倒地不起了,哪里还能抓住罪魁祸首,言善德开口问道:「喜儿他娘,为什麽?我言家有对你不好之处吗?」
连勇也说道:「我们救了你们母子二人,供你们吃住,而你们就是这样回报我们!」他实在不能理解他们的行为,一个弱女子和一名稚童,怎麽会有这样的心机,要是今天他们下的不是迷药而是毒药,那他们不早就和阎王下棋去了。
女子见时机已去,她开口说道:「我今生欠下的债,只好来生再还了……」她咬破口中的毒囊,毒素瞬间游走全身。
这倒是众人未曾预料到,而喜儿却扑在母亲身上,那是他挚爱的母亲,女子气若游丝地说:「喜儿,不要恨他们,要怪──只能怪你有个这样的母亲。」女子逐渐冰冷的身躯让众人丈二金刚摸不着头绪,这到底是怎麽一回事?
不过他们还来不及细想,门外十数名黑衣人窜进,告知他们更大的危机就在眼前,来人是尹家的二公子,他原本估计会轻松得手,但却没想到对手已严阵已待,这让他搞不清眼前的局势,直到他看到女子的屍首,他低啐了一声:「没用的贱婢!」
可是机不可失,失不再来,他身边一个男子低语道:「他们身上的药力未退,此时如果不动手,一旦等他们恢复过来,到时更棘手。」
向尹二公子说话之人,是擅用药之人,这药就是他研究出来的,轩辕鹰等人的反应逃不过他的眼力,尹二公子见状不再多言,上前就是凶狠的一刀,其余众人也随之而上,不论如何,他们接到的命令是杀无赦,是昏迷的人也好,是清醒的人也罢,这与他们的目的并不冲突,总之今晚他们的命要交出来。
轩辕鹰等三人守住门口,而连家兄弟则推倒圆桌做为屏障,虽然服下冯老的药丸,可是因不知被下了什麽药,只是解了一部分的药性,一阵阵的昏眩感还是不时地侵袭他们的神智,他们三人护住庄孟雨等人,以轩辕鹰三人为主力,他们三人为辅,双方一时僵持不下,打成平手。
可是好景不常,对手的人源源不绝到来,只因屋里不比广场空旷,不能进来太多人,但开始有人破窗而入,轩辕鹰查觉到情况对己方不利,他们且战且退地进入内室,这是一间较小的花厅,平时是言善德招待好友或雅士的地方,虽然没有大厅的气派,可是却别有韵味,看得出主人平时的用心。
可是这样的一个地方,今日也沦为血腥之地,尹家众人出手个个凶残,招招取人性命,若不是言老爷等人熟悉房内摆设,拥有地利之便,只怕早已身中数刀,轩辕鹰在退入房中之时,便吩咐言老爷将灯火全数熄灭,对言老爷等人来说,没有光线并不影响他们的行动。
而对轩辕鹰三人而言,他们也不需要光线,草原的民族习惯用月光或星光来视物,而他们三人的武功也不需要藉助视力来看清敌人,这十年来被追杀的日子,他们习惯了用声音来捕捉对手的动向,有时候甚至是光凭空气或直觉。
但对於尹家的人而言,没有光线,强弱立分,底子深厚的人自然不需要光线也能视物,而底子较差的人就注定要负上几道伤痕,虽然尹家的人数占了明显的优势,可是在黑暗之中,他们也讨不了便宜,数个时辰过去了,双方彼此都有伤亡。
尹家所带来的人当中,功夫较弱的人已经去向阎王报到了,而剩下来的都是一流的好手,但在激战之下,六人的体力已达到底限,身上已添了数道伤痕,浑身血迹。
尹二公子眼看战了一夜,却还是不能将他们拿下,不但如此,自己带来的人一个个都败下阵来,他们错估了轩辕鹰等人的实力,因为在天宝布庄那方面,他们已派出人手阻击于述等人,否则轩辕鹰等人也不会战了一夜都无人相助。
而尹二小姐所派的死士其中有三分之二就是去对付于述等人,而剩下来的三分之一,与他残余的手下混合,原本的如意算盘是由喜儿他们在井水里下药,而不下毒药的原因,在於冯老是个擅用毒之人。
若用毒可能无法得手,因而改用为人不耻的迷药,而且这迷药里还掺杂了一定份量的软骨散,可是还是让冯老查觉出来,不过他们也算是达到了目的,因药力之故,让轩辕鹰等人的实力打了折扣,否则凭轩辕鹰三人的武功,他们根本就别想打上一夜,更别说是让他们受伤。
天色即将大明,而天宝布庄那方面并没有传来得手的消息,估计也是一场苦战,这次尹家是倾全府之力,如果不能胜,那随之而来的就是败亡了,他亲自训练出来的手下都死伤殆尽了,余下的是小妹所派的死士,可现下敌我双方都伤痕累累。
一方是体力即将用尽、但药力随着激战所流出的汗水和鲜血,排出体外,身上所存的迷药已不足为惧;一方是尚有元气,可彼此间的默契不足,无法配合,两方各有所长也各有所短。
突然间,双方的动作停了下来,空气中弥漫着汗与血的气味,还有粗重的喘息声,尹氏一方除了尹二公子之外,还有大约十一、二个人,而反观轩辕鹰一方只有六人,一人最起码要应付二人,可是他们又因庄孟雨等三人而放不开身手。
就在双方一触即发之际,庄孟雨等人苏醒了,这个情形双方都没有料到,在心神微分之际,尹氏中一人动了,其他的人在瞬间也跟着行动,高手对峙丝毫不能分神,轩辕鹰所站的位置正是最前线,他明白先机已失,可是他依然不放弃生存的希望。
庄孟雨睁开眼睛的第一个画面就是,一名黑衣人持剑刺入轩辕鹰的胸口,让人怵目惊心的一幕就这样呈现在眼前,她感到心口一紧、呼吸一窒,而持剑的黑衣人也没有好下场,他睁大的双眼可让人得知他的讶异,连一声惨叫都未喊出,就已命丧黄泉了。
而老冯与铁勒则合力挡下朝轩辕鹰砍下的兵刃,连义则将轩辕鹰抢救至庄孟雨三人之处,战况立时生变,虽然尹家又倒下了四个人,可是言府这里却失了一员虎将,此刻的五人只能采取守势,他们围成一个大圆,将其余四人护在中心,可是双拳难敌四手,对手可不是好吃的果子,下刀一次比一次重,一次比一次猛,眼看就要成为尹家的俎上肉时,战况再变。
正当他们打算与敌人同归於尽之时,房中忽然又多了数道身影,领头之人就是于述,顿时攻守立场互换,而冯老则缓下手来查看轩辕鹰的伤势,只见这道剑伤伤口虽小,但却极深,伤口不断涌出鲜血,沾得冯老和庄孟雨一身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