极北之地,一望无际的汪洋海域上,凛冽的寒风肆意地狂吼着犹如撕裂空气一般卷起万千寒刃。一座座浮冰任凭寒风将其碎裂,或是相互碰撞着发出锐利的轰鸣。
海域之上漂浮着苍茫的冰原,银装覆盖下翻滚着无尽的秘密……
一片肃杀的雪原深处,寒气四周升腾而起,犹如毁灭一切的凛冽之气肆虐地鼓着雪花击打着大地。寒刃不时地切碎大片冰锥,在雪域上刻下岁月的伤痕。然而,一个漆黑的洞穴却出现在雪域最深处,洞口顶部悬下的冰锥闪耀着战栗的锋芒。
风雪掩盖了洞口,纷纷扬扬地遮蔽着视线。但无法掩盖那股神秘而又充满神圣的气息。仿佛吞噬一切般恐怖的力量,犹如巨大暗黑昆虫的口器,吞吐出缭绕着寒芒的气刃……
然而,洞穴深处,却遥遥地传出似有似无的呜咽声……
“没有……”紧闭双眼的大长老喃喃道,“感觉不到。”
翎帆听到这话,心中不禁大惊。“连你也感觉不到啊,”翎帆语气中蕴含的骇然没有丝毫掩饰暴露出来。
“也就是说,凭你的灵魂之力根本无法渗透他的灵魂啊……原本还以为,经脉薄弱的他一生注定无法有所成就了……现在,他的一切还是未知数啊。”翎帆不禁苦笑道,“族中的确欠他太多,欠他父亲太多。”
“父亲……”翎严紧握手中的卷轴,狠狠地攥着,暗下决心。
双眼一直紧闭的大长老缓缓睁开双眸,眼帘缓缓拉开,双眸如绽放着皓月之光,让人不禁失神,感到来自灵魂深处的威压。
大长老轻轻地道:“冥力破体而出,多来几次也要经脉寸断,非死即伤啊。”
“翎帆,在窥测他的冥力时,你有没有一种奇怪的感觉……”大长老沉吟道。
翎帆脊后一阵泛冷,掌心溢出了一层细密的汗珠,喃喃道:“你也……感觉到了?”
“对,他全身犹如一把泛着冷意的利刃,我的灵魂之力根本无法靠近,别说深入灵魂了……”大长老古井无波的双眼竟泛起了淡淡的骇然,稍纵即逝。
翎帆感到愈加不可思议,沉吟道:“我起初还以为是错觉,没想到啊……”
翎严此时脸色渐渐苍白,他根本不知道这两位到底在说什么。只知道,翎枫给他们带来了太多的震撼,也同样给他留下了难以抹去的记忆。
大长老身形一遁,说:“这件事以后有时间再处理,我总感觉心中有阵阵的不安。这几天那些家伙动作不小啊,我们的赶紧加紧防范了。”
翎帆听言,脸庞不禁抽搐了搐:“可恶,那些家伙!”想罢,对着翎严说:“严儿,快醒醒吧。这世上,天外有天,人外有人,你不能总局限在族中,眼界宽一些。修炼本无坦途,这些你以后都要经历的,谨记:自莫称雄!”说罢,化作一道流光消失在了长途尽头。
翎严懊丧地垂下了头,刚刚翎枫给予他的感觉,完全超越了他对同龄人的认知。这样一个他曾经多次冷眼相待并施与嘲讽的人,让他的内心经历了一次彻底的蜕变。
“柳伯,慢一些。”翎枫搀着柳伯,小心翼翼地走在布满岁月刻痕的石道上,两人的身影让人那样迷醉。
柳伯欣慰地笑着:“知道了,你都说我几次了。”
翎枫笑笑,转头看着前方,但是眼前的情景总是不那么清晰,清晰的只有全身火辣的炽痛,一道道血痕从掌心滑落,却没有引起柳伯的注意。
“咳咳……”翎枫脸色渐渐苍白,身体如一张白纸,血色渐渐从衣服上溢散而出,空气中弥漫出了一股淡淡的血腥味。
“小枫,你怎么了?”柳伯看着脸色苍白的翎枫,心中骇然泛起巨浪,想到翎枫全身上下冥力鼓荡的情景,暗道不妙。
“柳伯,我没事。”翎枫挤出一丝笑容,缓缓地道。
柳伯急忙上去反搀起翎枫:“傻孩子,还说没事。快,柳伯带你回家。”
翎枫淡淡地笑了,多年来,也只有眼前的人对他寒嘘问暖。此刻,他年幼的心灵又升腾起了无尽的满足,笑了。
忽近忽远,一阵渺远而又心动的琴音从耳畔响起,在空气中传出了一股股无声的弧度,深深地撼动灵魂的感觉。如清泉缓缓地流入山涧,激荡起了淡淡的芬芳。如秋水拭目般的清凉,从耳际注入脑海,让心神沉入宁静。
琴声让翎枫心头感到了阵阵舒爽,全身的疼痛也如潮退般缓缓平静了下来。转而看向柳伯,柳伯双目紧闭,如同受到了灵魂的洗礼一般静静地伫立……
在婉转流畅的琴声中,翎枫迷惑地看向琴源处,一位身着素衣的女子双手如拂细柳般流转在琴上。
“翎……雪?”翎枫不禁一阵难过,双眼落在了那位宛如天仙一般的女子身上。翎雪虽然也仅仅只有十二岁,但略显青涩的娇躯与不俗的容颜已经流露出一股绝华的气质。黛眉如墨,双目如同秋水,灵秀而透着淡淡的迷醉。让人不禁陷入其中,无法自拔。一袭白衣,宛若绽世青莲,动人心弦。
在逝去的时光里,总有点点滴滴让翎枫难以忘记与割舍。但是,自从六岁那年的测试之后。所有的快乐如昙花一现般悄然逝去,曾经的玩伴全部远离了自己,开始了各自渺远的修炼生涯。
“曾经?……可笑,”翎枫的心如同刀割一般,那些破碎在时光中的点滴,现在拾起,不免被物是人非刺得生疼。
翎雪已经注意到伫立在门口的翎枫,自己的琴声却无法撼动翎枫一丝。不知为何,眼前的翎枫看起来那么落寞与脆弱。
翎枫胸口一阵翻涌,血气在胸口徘徊不散。
“噗嗤!”翎枫终于禁不住满身的疲惫与疼痛,血雾狂喷而出。
“嘭。”
“叮。”
身落地,弦已断。
翎雪满脸错愕,看着手中断裂的琴弦与传来的血腥味,脑中一片空白。“怎么……回事?”
柳伯在弦断后如大梦初醒一般,似乎还意犹未尽,便看到了倒在身旁的翎枫,漫天的血雾早已飘散。翎枫全身上下被鲜血染尽,只留下嘴角的一抹血痕,不甘的诉说着一个无言的哀怨。
“小枫……”柳伯心疼的地看着被血覆盖的翎枫,深深地看了一眼内院,背着翎枫踉踉跄跄地走向了道路的尽头。
翎雪正犹豫着是否要帮忙,一阵风袭过,一位老者赫然出现在了她的面前。
“不是你的事,不要管了。”那老者淡淡地说道。
翎雪闻言,心中不由一阵错愕然。
“练琴志在修心,平静灵魂。像你这样心智不稳,终难成气候。”那老者冷冷地道。接着,老者手一挥,“嘭!“宅门应声关上。
翎雪整顿了下身形,又继续拂起琴来,琴弦早已被老者用冥力合上了。翎雪喃喃地道:“算了,过去就过去了吧……日后,我与他又能有何交集?”轻叹一声,琴声继续悠长地响起,绵延不断……
翎枫模糊的视线看到的再次是那温暖而又熟悉的身影,一股暖流在心中回荡不已,他朦胧间又听到了耳畔的琴声,陌生而又冰冷。
他苦笑一声,疲倦的闭上了双眼,任疼痛在他单薄的身体上肆虐。昏昏沉沉地进入了一片黑暗的识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