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的练功比试，不允许再玩花架子，非要真打，要拳拳到肉。
本来陆有才都是与对手商量，小高教头，他们都称为狗头，狗头小高没盯着的时候就随便比划，撑到吃晚饭就完事。
现在小高教头一直在场，如果谁不认真打，他就亲自动手。
陆有才上次被打的伤才刚好，又不得不来比试。这次的对手是八岁的小胖子张易，两人没过多久就扭打在一起。
陆家庄并不都是陆家人，也有一些因为婚姻或是其他事情投奔过来的外姓人。
“喂，死胖子，别打我脸。”
“有本事你别抓我头发。”
“好，我们都轻点，我也松手。”
抱在一起的两人心有灵犀的地上滚来滚去，这样都能休息。
小高教头早就注意到他们，一把就拉了起来，“别想偷懒，继续。”
陆有才撇撇嘴，“这也被看出来。”
张易狠狠一拳打在了陆有才肚子上，“有才，你有没发现，狗头高下午好像都不去茅厕的。”
以前训练，小高教头经常去茅厕，一去就是一个多时辰，最近完全变了。
陆有才吃了痛，一把去抓张易的大耳朵。
张易头一偏，居然躲开，“你说狗头高是不是有什么毛病？”
“那是肯定的，火气太大就那样，拉不出来。”
“别呀，说了不要抓头发的。”
“谁叫你这么多肉，打你身上都不疼的。”
……
回到家的时候，月早上梢头，陆有才觉得全身都要散架。二夫人讲究清心寡欲，住处只有一个侍女。
陆有才推开大门，很静，二夫人不喜欢喧闹，所以一般开门的嘎吱嘎吱响在这里是不会出现。
他拖着身子慢慢往房里去，侍女春兰等在那里，看他的样子，心有不忍，过来扶着他。
陆有才轻轻摇头，“好了，春兰，让二娘看见又要训人，你等会帮我上药就好。”
二夫人是个怪人，春兰有几次搀扶他进房，有次被看见了就被训斥了一番，说什么人要靠自己才能成长。
陆有才不由心生唾弃，靠自己，你要是光靠自己能长这么大？
而且，二夫人生气的时候不是大发雷霆那种，而是声色不动，用低沉的声音反复说一大堆道理。
这让陆有才更加难以忍受。应该是走火入魔。陆有才最近学到了这个词，越想越觉得二夫人是。
春兰只好收回手，低声道，“小少爷辛苦。”
“不辛苦。这也是活该，连张易那个小胖子都骑到我头上。”
春兰不敢多说什么，却是心里觉得不平。陆学文陆学武两兄弟被器重很正常，大夫人娘家也是附近大族，那两兄弟从小就听说泡药澡吃一些强身健体的丹药。
三夫人为人乖巧，深得老爷宠爱，而陆玄又是唯一的女儿，自然也有不少好处得。
而这里，不光老爷对陆有才很少过问，连二夫人自己，也从未给过什么帮助。陆有才受伤抹的药，也只是庄里给每个弟子提供的基本疗伤药。
虽然陆有才说起来不是老爷和二夫人亲生的，但是好歹也是他们的亲侄子，怎么能这样。
想比之下，二夫人更喜欢陆玄一些，陆玄常来这里听她讲那些道理，而陆有才，二夫人直接就说他是心性不佳，与大道无缘。
春兰不懂那些道理到底能做什么，只是觉得于情于理也不该这样。
或许还有个原因，人家都说陆有才也不是陆峰的儿子。陆峰带他回来的时候也不过十八，从哪来的一个三岁的孩子？
那时陆峰名气不小，十六岁晋升武徒，学的陆家庄的绝学风雷拳，名声都传到平阳城。
陆庄主还带着陆峰去青湾镇的大户蓝家求亲，与蓝家家主的女儿蓝彩灵定亲，约好等蓝彩灵年满十八就成亲。
蓝彩灵十二岁的时候，陆峰十八，出去游历一年带了个三岁孩童回来，又匆忙离去，再也没回来。
谁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都说是陆峰年少轻狂在外胡来。
武风日盛的这里，滥情可当是风流，背信弃义最是让人轻视。
陆峰那时名声响亮，当然有很多人想看笑话。据说那个时候陆庄主气的把陆家大堂都拆了，而且拆了三次。三年后又亲自去蓝家赔礼道歉。
这桩婚事到现在还悬着，或许哪天陆峰会突然有了音讯吧。
蓝家小姐自陆庄主去赔礼道歉过后，还来看过陆有才。
在春兰眼里，蓝家小姐是比二夫人好多了，人家也没理会那些传言，给陆有才带了很多礼物，还带他出去玩了一天。
陆有才一级趴在了床上，春兰小心的揭开衣服，一边上药一边在可怜这小少爷。
陆有才不知道春兰此刻想了这么多，他想的很简单，就是，怎样才能打翻张易。张易肉多皮厚，自己的拳脚打在他身上不起作用。
所以他才会使出抓头发揪耳朵，但是张易早就看穿了这点，脸面护的很好。
他又想到升为学徒的那一牛之力，一个比自己大几岁的人怎么能打出一牛之力的拳来？
想到狗头高说的全力一击，用全身的力气打出一拳，那一拳该怎么打？怎样才能把脚，腿，腰，胸，头上的力气用一拳打出来？
这真是个问题。
春兰上好药以为他已经睡着了，就盖好衣被吹灭烛火悄悄出去。
待房门关上，陆有才眼睛睁开，忍着疼痛站在床前，幻想自己如何调动全身力量打出一拳。他本来是想到外面院中的，但是不想被二夫人发现。
有次他晚上睡不着，在外面看星星，突然有个低沉的声音在他后面说，“还不去睡觉。”
那一刻，他算是知道魂飞魄散的感觉。
自此之后，他就有了时不时回头看的毛病。
二夫人很显然是个巫婆。
陆有才还不知道巫婆是什么样的人，但是他感觉这个词用在二夫人身上很贴切。
虽然传说有神仙也是神出鬼没，但是二夫人这种会惊吓小孩子的，怎么可能是神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