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远方天际晨曦微露的时候,叶疏然回来了。
还带回来两个人。
他找到皇北依和浅月箫所在的雅间,推门而入。
皇北依闭着眼睛道:“叶公子,你家少爷找着了。”叶疏然一怔,没有说话,半晌才“哦”了一声。
跟叶疏然回来的两人进门之后首先做的第一件事情是对着浅月箫单膝着地,齐声道:“宫主。”
浅月箫一怔,随即微笑,点头:“未染,未央。你们居然这么快就能找到这里。”青色长衫的男子未染起身,道:“不是我们找到这里,只是在路上碰到了叶少侠,跟着来了而已。”浅月箫闻言,对着叶疏然的方向微笑,道:“叶公子好灵通的消息,居然知道我在这里。”
叶疏然稍微一闭眼,随即笑道:“浅宫主说笑,我只是在路上偶然遇见了贵宫的左右护法而已。”月白衣衫的女子未央闻言奇怪道:“我们俩有说我们是圣明月宫的左右护法么?”
叶疏然立时愣住,不知道该说什么。
“……哎。叶公子,你说谎都能把自己给卖了,像你这种人根本就不适合玩心计。友情建议你,不管为了什么,你还是放弃你的计划的好。因为不管怎么看,你的设计都……太、拙、劣、了。”说这话的是皇北依,她还是闭着眼。
未染未央听到她说话,这才看向她,一看之下,两人都是愣住。
而一愣过后,两人的反应各不相同。
未染的反应就是站在原地,侧过头去,似乎在掩饰什么。而未央的反应直接的过分。
她在一愣过后,随即瞪大了眼,上上下下仔仔细细打量了皇北依一阵,看得皇北依莫名其妙。最后她冷笑一声,唇齿一张似乎要说话,而皇北依也打算听听她要说什么,谁料到,她居然一言不发,抿唇拔剑,直接刺了过去。
因为两人之间隔了一张桌子,所以剑握在手上多有不便,未央便十分干脆的甩手将剑松开。如此一来,那把剑直接就是掷向皇北依。
皇北依对叶疏然说话之后看见两人一直在打量她,而且表情很奇怪,心里也是十分疑惑,但是万万没有料到这少女居然一言不发上来就开打。
如果只有浅月箫和他们两个在这里也就算了,躲开就是。可是偏偏还有个叶疏然。
面对飞掷而来的长剑,皇北依根本来不及多想。
因为虽然是与未央隔了一段距离,但是那一点点距离,把剑扔过来也就是一瞬间的事情,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本能的,她抬起左手,手腕上一直带着的硬物刚好抵在剑尖,随后手腕向上一扬一拨,剑尖连带剑身偏离方向,原本是刺向她心口,被这样一挡,反而越过她肩头,“咄”的一声嵌入了身后的窗框上。
面对未央这突如其来的举动,所有人都来不及阻止,而当他们回过神来的时候,这件事情已经结束。
皇北依揉揉发麻的左腕,皱起眉,对着未央道:“这位姑娘,我们素不相识,即使是你觉得我拐带了你们宫主,也不用这样下狠手吧?”
未央“哧”得冷笑一声,眼角笑意奇寒:“多年不见,你装无辜的本领倒是越来越高了。”皇北依正自皱眉,未央缓缓叫出一个名字,一字一顿,似有无限恨意:“苏、月、倾!”
这个名字一说出来,仿佛幻觉一样,这屋子里的空气好像都凝滞了。
未染长吸一口气,拍拍少女的肩,道:“未央,没有根据的话,不要……乱说。”虽然是这么说着,但他看皇北依的眼神也满是疑惑,清寂,以及有一点的痛苦挣扎。
未央冷笑一声,甩开他的手,退后两步看着他,眼里全是冷嘲:“我亲爱的哥哥,你还是这样偏袒她么?你当真是好了伤疤忘了疼,全然忘记了当初她做过什么了吧!”未染听这话,双眼愕然睁大,深吸一口气,喝道:“未央!你到底在说些什么!”未央却全然不管,只是笑,笑得寒意凛然。
笑着她又转向皇北依,挑眉:“你还能装下去么?面对这两个当初被你伤害过的人?”皇北依仍旧是蹙眉,不说话。
“没话说了?”未央冷笑,“看样子我还是说错了,这些年不见,你连当初的伶牙俐齿都不见了,是不是因为找不到人陪你……练嘴了?”
皇北依的眉头越蹙越紧。
未央还待再说,一直没有出声的浅月箫开口了,声音淡然如雾:“未央。”他只是喊了这么一声,未央便住口,虽然眼中还满是不甘。
“到底怎么回事。”皇北依现在才再度开口讲话,“我跟那个‘苏月倾’长得一样?”
浅月箫清浅地喘了口气:“大概……是吧。”
“什么‘大概是吧’!你根本就是她!”未央还是忍不住,张口便道,眼里是无法掩饰的愤恨。
皇北依觉得头疼了。
“未央,不要乱说话。”浅月箫的声音还是淡淡的,“悠然不是月倾。”
“宫主……”未央睁大眼看着浅月箫,仿佛不可置信一样。
浅月箫微微侧头“看”她:“你觉得,我在说谎?”声音还是很淡,很浅,但是却给人一种感觉——如果答话的那个人说“是”的话,他就会就此碎裂掉。
无论是谁,对着这样的人,对着这样的语调,都无法说出那样的话。
未央更是不能。
所以她只能摇头:“不。”
浅月箫淡然一笑。
“可是宫主……”未央还是开口,声音低弱。甫一开口就被未染打断:“未央,宫主说了,不要再说。”未央满心不甘的闭嘴,睨向皇北依的眼神,让皇北依万分确认,如果不是浅月箫在这里,自己一定已经找阎王商量下一世转生的事情去了。
叶疏然一直站在一旁没有动作,此时开口:“少爷人呢?”
皇北依没有看他,口中说:“应该在皇北月那里。”叶疏然对着她点了下头示意,然后出了门。
叶疏然出门后,皇北依看着他离开的方向,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
随后她看向还留在室内的三人,低低地问:“到底怎么回事。我跟你们曾经见过,或者说,曾经有仇?”未央“哼”了一声扭头不说话,未染看着她,欲言又止,最后点了点头,语声艰难地开口:“也许……那不是你,可是你跟她……一模一样。”皇北依闻言揉了揉太阳穴,声音仍是很低,问:“有……多像?”
未染犹豫地看了眼浅月箫,方才道:“最起码,在长相上,一模一样。”
皇北依呼出口气,点了点头,放下手:“我知道了。那么……她跟你们有什么仇?”未染眼神一闪,闭口不言。皇北依看向未央,未央回给她一个“看什么看,你以为我不想说啊”的眼神。
她叹了口气,只好转向浅月箫:“那……月箫,你可否告诉我?”浅月箫安稳地喝茶,微笑着柔声答道:“不能。”声音温柔,但是语境称得上斩钉截铁。
皇北依再度长出一口气:“……不想说,那就算了。我去看看谈夜离。”
说罢起身离去。
皇北依离去之后,雅间里只剩下了浅月箫、未染、未央三人。
未染未央站在一旁,浅月箫继续喝茶。
喝了一口茶之后,浅月箫随手指了指身前:“坐。”
未染未央似乎已经习惯,并没有什么推拒就在浅月箫身边坐下。只是未央特意绕开了皇北依坐过的位置。
待两人坐下之后,浅月箫手中握着茶杯,想要说什么,却不知该怎么说。
最终未染叹了口气:“宫主,你是怎么确定……那个少女不是……不是月倾?”浅月箫淡淡地答:“直觉。”未央和未染对视一眼,无语。
因为浅月箫这一句“直觉”,他们两个什么问题问了都是白问。
浅月箫转了转茶杯,问:“你们去了哪里?怎么会碰见那位叶少侠?”未染答:“禀宫主,那人名叫叶疏然,是谈家次子谈夜离的影守,但是似乎对于谈夜离并不是很忠心。谈夜离被抓,但是他却安然无恙。”
这时门外有人道:“并不是安然无恙。我们遇见他的时候,有人在追杀他。”是个女子声音。
屋内的人都有些意外,未染和未央都看向浅月箫,等他示意。
浅月箫略一沉吟,道:“请进来说话。”
屋外的人道了声:“多谢。”遂推门进来。
那人进门之后,未染未央看去,顿时倒抽一口冷气。
浅月箫蹙眉:“怎么了?”未央指着进门的少女,连声道:“她,她……”未染安抚地拍了她肩膀,她方才喘过一口气,清晰地表达:“她和月倾……长得一样。”
浅月箫一怔:“这次你确定只是长得一样?”未央狠狠点头:“没错。她的气质,跟月倾完全不一样。”浅月箫道:“难道悠然的气质和月倾一样?”未央皱着眉头:“宫主,那不是一样,那个所谓的‘悠然’一定是苏月倾!我不会认错。”浅月箫轻轻一挑眉:“你怎么确定?”未央道:“我从小和她一起长大,情如……曾经情如姐妹,怎么可能认不出?”浅月箫轻轻一声叹:“可是未央,你莫要忘记,我和月倾是一母同胞,同时出生。你觉得,我的判断准确些,还是你的准确?”未央一时不知该怎么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