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场大难消于无形,杨隐茗不禁松了一口气,连忙推开屋门问道:“妈妈、思儿、恋香,你们怎么样?”卫宛也急忙问他:“茗儿,怎么样?”杨隐茗道:“我没事,幸亏少庄主来了。”看柳思的表情有几分懵懵懂懂的样子,以为她吓着了,道:“思儿,吓着了?”
柳思摇了摇头道:“没有,那么都是些什么人,怎么突然就来了,凶巴巴的,他们为什么要说交出中日和寒星?”
她一连问了这么多,杨隐茗不欲让她知道这些事情,一时到有些愣着了不知该怎么说。
霍乘走过来道:“不过是些无聊之人,不用去理会他们。”
柳思怔怔地看着他,大大的眼睛显出迷茫的神情。
杨隐茗笑道:“少庄主说的对,不用去理会他们。”
柳思看着项隐茗露出一个微笑道:“嗯。”
杨随风看向卫宛说道:“受惊吓了。”
卫宛轻摇头,顿了一下道:“只怕他们以后还会来。”
杨随风道:“我本已经计划着要离开了,既然被他们知道这里,早几日走也好。”
卫宛露出惊讶的神色道:“风郎!”
杨随风道:“山庄这些年都是乘儿在打理,你已经回来了,我还有何所求。”他这话说得虽是平淡,却有极深的感情,卫宛点了点头,向杨隐茗道:“茗儿呢?”
杨隐茗看了看柳思道:“思儿想去找她妈妈,我也想去。”
杨随风和卫宛知道他除了陪柳思去找了缘道长,只怕也想见见项伦,杨随风点了点头说道:“是应该去了。”
杨隐茗知道杨随风知道他的心意,也点了点头,问道:“爹爹妈妈,你们准备去哪里?”
杨随风道:“听闻云南的茶园很好,我们会去那里走走,等我们安定下来给你去信。”
杨隐茗道:“好的,只是你和妈妈两人只怕有些危险。”
霍乘道:“我会派人护送的,不必担心。不知夏小姐打算去哪里呢,我也好派人护送。”
杨隐茗不知他何以会关心夏恋香的去处,道:“恋香和我们同路,等去见了思儿的母亲,我们会去济南。”
霍乘看了看杨隐茗,不再说话,转身向茶园道:“你们回去吧。”
茶园中有几人应了一声“是”,却并未听到离去的声响,杨隐茗虽不大喜欢何日山庄的杀手,此刻却不得不佩服他们,难怪能在这么多高手在场的情况下,神不知鬼不觉的隐于茶树内。
杨随风道:“闹了这么一场,大家也累了,宛儿,你们去休息吧,明天我们收拾东西,这几日就出发吧。”
卫宛知道他是有话给霍乘说,便道:“嗯,恋香和柳姑娘也休息吧,柳姑娘伤才好不久,恋香也该多休息。”三人一起进屋休息。
霍乘推着杨随风来到院中,杨隐茗也跟了过来,微风吹起,飘来阵阵茶香,谁能想刚才稍有不慎这里便会是生死之战。
杨随风道:“乘儿,今日之事虽解决了,只是你说出秘密,只怕来日之祸更大,如今四大杀手已去其三,山庄内的危险更甚了。”
霍乘道:“四大杀手虽不可用,其他人还可支撑。”
杨随风道:“你不必安慰我,我知道如今山庄内真正可用的不过十几个人,刚才在茶园内不过十人左右,他们若真的联起手来去茶树间,他们十人哪里挡得住那些一派之长们。”
杨隐茗惊讶道:“刚才茶树里只有十个人左右么,吴长老进去可是没过几招便负伤出来了啊。”
杨随风道:“十人对付吴长老自然是绰绰有余,若是孙正荀、刘寿杰他们一起出手,这十人可就不堪一击了。”
霍乘道:“我就是算准他们不会联手,他们见一瞬间死了十几个人必定以为隐藏在茶树间的杀手很多,又慑于山庄往日的传言绝对不敢妄动,他们虽是偕同前来,却并不会如何信任其他人,也绝不会拿自己的性命冒险。”
杨隐茗听他如此说,才知他刚才很大程度上是在冒险,而且之前已算准了这么多事情,不禁对他很是佩服,又看看杨随风,想起霍乘和四大杀手都是杨随风教出来,不管他们做的什么事情,却都是武林之中难得之人,只觉得他之前的确是对杨随风成见太深。
杨随风点了点头道:“的确如此。”
杨隐茗道:“还有一件事我觉得奇怪,少庄主,虽说他们的亲人之死都是因为有人出钱雇佣四大杀手,但是怎么狄掌门听了你一句话便相信你了。”
霍乘道:“那是因为出钱雇佣辰光杀他夫人的正是狄掌门本人。”
杨隐茗惊得睁大眼睛,不可置信地道:“你是说其实是狄掌门想要杀他夫人。”
霍乘道:“正是,狄不疑和他夫人一直不和,在人前却扮成和睦夫妻的样子给众人看。”
杨隐茗还是处于震惊中道:“难道只是因为这种事他便要杀死他的妻子么?”
霍乘道:“若是简单的不和也不会下如此重的手,狄不疑的掌门之位是他夫人的父亲传给他的,只怕还有掌门之争、地位之争。”
杨隐茗呆了半晌才道:“难怪他刚才的表情如此难看,虽是极不情愿却也不得不走了。”
霍乘道:“他不得不走,若是给其他人知道了这件事,他不止掌门当不下去,只怕连性命也不保了,不甘心也得走。”
杨隐茗叹道:“堂堂峨眉派掌门竟会做出买凶杀妻之事,实在是难以想象。”
霍乘道:“不止是他,为了名利、金钱、女子,兄弟相残、手足断义的多不胜数。”
杨隐茗道:“孙正荀的孙儿也是他的子孙要杀的,刚才看来解帮主之子也是丐帮中人出钱的,这些人怎么竟会…”他不可置信却又不得不信,忽而想起项伦年轻时尚且做出为了名利杀害杨随风之事,觉得世间之事和自己以前所识已大不相同,心中迷惘又觉得悲凉。
杨随风道:“世间有千千万万的人,行事本来就各不相同,不必为这些事情介怀,无论别人怎么做,你只需做自己要做的事情,无愧于心便行。”
杨隐茗听他说“只需做自己要做的事情,无愧于心”,想起四大杀手所杀之人虽说是受人雇佣,但毕竟也是杀人,而且是为了金钱。他们又用杀人所赚的钱去帮助受灾之人,很难说何日山庄是善是恶,看杨随风的神情,说出“无愧于心”时那样坚定,他自觉自己是无愧于心的,可是真的是吗?四大杀手本来可能都只是普通的孩子,其他三人他不知道,柳思本来会在母亲身边好好地成长,却被他带出来,与母亲分离,小小年纪便要接受杀手的训练,前几日他从中日那里得知,柳思小时候受训之时,若是有半分做的不好,杨随风便会将她关入暗室之中作为惩罚,在她七岁时,有一次被关入暗室长达四天四夜,之后柳思便对暗室有极大地恐惧,他才知道为何柳思会在夜晚睡觉之时点灯,为何有时在梦中被恐惧惊醒,为何柳思这次受的伤竟会导致失忆,并非因为受伤才会失忆,而是因为极度的恐惧,难道杨随风对他们也无愧于心么?
杨随风见杨隐茗只是看着他并不说话,也不相逼,说道:“这些事情需要你以后慢慢去想,你只需要记住,众人口中的好人未必便是好人,众人口中的恶人也未必便是恶人。”
这一点杨隐茗倒是深有体会,当下点了点头。
杨随风道:“乘儿,我们走了之后,来日之祸必将更大,不可不防。”
霍乘道:“义父放心,我已有主意了。”
杨随风点头道:“那便好,你只要记住山庄可以不要,性命却必须保住。”
霍乘道:“我知道了。”
杨随风道:“茗儿,你们在这里也没有什么东西要整理,明日便可去了。”
杨隐茗道:“好,那么您和妈妈到了地方给我来信,我送恋香回去之后便去找你们。”
杨随风道:“嗯,好了,夜深了,你们回去休息吧。”
杨隐茗应了一声正要离去,霍乘道:“义父,我有话要给杨公子说。”
杨随风点头道:“你们说话吧,我先走了。”
杨隐茗心中奇怪,不知道霍乘与自己有什么要说的,看着杨随风走了,说道:“少庄主有什么话要与我说?”
霍乘道:“其实夏小姐由我派人护送回去便可,不必你亲自送。”
杨隐茗见他好像分外关心夏恋香的事情,煞是奇怪,道:“多谢少庄主好意,恋香与山庄内的人也不大熟悉,况且山庄正需要人手,还是我自己送恋香回去。”
霍乘沉默一会儿道:“你若执意如此,我也不强求,不过为了你们的安全,我还是要提醒你一句,要小心夏小姐。”
杨隐茗一时没明白道:“小心恋香,好好地为什么要小心恋香?”
霍乘道:“夏小姐只怕没有看起来那么简单。”
杨隐茗听他这话竟是在怀疑夏恋香,心中很是不快,说道:“这怕是少庄主多虑了,我和恋香一起长大,她简单还是复杂我自清楚。”
霍乘道:“人心复杂,茶园之处外人从不知道,孙正荀等人不但找到这里知道庄主在这里,更知道四大杀手不在,辰光受伤等事,此事绝不简单…”
杨隐茗听他的意思竟是怀疑今日来报仇之人是夏恋香引进来的,饶是他一向性情温和也不禁大是恼怒,不待霍乘说完便道:“恋香绝不会如此做的,少庄主莫要说这种话,恋香抛却父母离家来找我,我绝不允许有人如此诋毁她。”
霍乘见他脸有怒色,又十分坚定,顿了一下道:“我只是看在杨公子是庄主之子,又要和月影同行,提醒一下,你若不信,那便算了。”
杨隐茗道:“少庄主好意我心领了,我自然会保护好思儿,却也不会不管恋香。”
霍乘道:“杨公子既如此想,那是我多事了,我告辞了。”转身离开了茶园。
杨隐茗见霍乘离去,虽觉说出此话是出于自己和柳思的安全着想,却也不能不生气,心中觉得霍乘说夏恋香将杨随风和四大杀手的消息说出去,简直是荒唐至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