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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007)大风波

这则故事中的主角有两位,一位叫沈云峰,是泽石中学高中年级的体育老师,一位叫杨晓云,是泽石中学初中年级的音乐老师。

沈云峰今年四十一岁,和肖碧云的父亲肖俊青不仅是同乡,还是同一批从邻省省城被下放到龙江的知青。两人的命运也非常相似,沈云峰的妻子同样是在他下放后从本地找的农村姑娘。不过,和肖俊青的妻子程玉娥的温柔性格不同,沈云峰的妻子以泼辣强势著称。据说正是因为泼辣得没人敢招惹,使沈云峰在农村受到了很好的照顾,沈云峰感激之下,才和她成了婚。

沈云峰长得高大魁梧,平时孤言少语,给人的印象,是整天满腹心思。

杨晓云则是经龙江市教育局分配下来的正牌省师范大学毕业生。她是龙江市本地人,二十多岁,容貌姣好,嗓音甜美。履历表上表明,杨晓云未婚。

山窝里突然飞来只金凤凰,还是未婚的,这让人们非常惊讶。大家一直在猜测,这么个可人儿怎么会被发配到偏远的二类学校泽石中学来。有好事者曾做过些打听,据隐隐约约的传说,杨晓云的被发配,好像和她拒绝了市教育局里某位领导的儿子求爱有关。

顺我者昌,逆我者亡,这是大家都清楚的“真理”。既然已知道“原来如此”,于是慢慢地,便没有人再去关注杨晓云被发配的故事,而是把目光聚焦在了她本人身上——未婚的漂亮姑娘,总是吸引人的。

在大家眼里,杨晓云和沈云峰之间的关系并怎么不密切,无非是作为同事,平日里见面时会相互点个头或在办公室里闲聊几句,从未见他们有过亲密往来。但出乎意料的是,就这么看似关系平平常常的两个人,却做出了让人们瞠目结舌的举止。

这两人在小泽山的枇杷树下云雨翻覆!

发现他们的,是泽石中学高中年级一对偷偷在小泽山约会的学生。

泽石中学内学生谈恋爱风气之所以那么盛,社会环境影响是一个原因;而另一个重要原因,是因为学生本人所持的心态。进到泽石中学来的,一般都是些中考分数不够市中录取线的学生,很多人心理如同许云波一样,本来就抱着消极态度,把学校视为“垃圾学校”,对高考毫无信心。想想日后,上大学的《录取通知书》基本混不上,若用三年时间混上一张《结婚证》,好歹也还算是有所收获,自然就把谈恋爱当成了高中生涯中的调味剂。

在学校里谈恋爱算是地下工作,需要高度隐密。教室里操场上显然不行,太扎人眼,容易被发现。恰好学校旁边有座小泽山,山上风景宜人,环境幽静,这样的场所,无疑最适合谈情说爱。于是理所当然地,小泽山就成了学生们约会的不二之选。

这对偷偷约会的高中学生准备前往的地方,是小泽山上一个人迹罕至的僻静之所。通往小泽山上有不少小路,都是多年来人们上山采摘枇杷或者游玩、约会踏出来的,属于“走的人多了,也便成了路”的那种。这对小情侣约会怕被人发现,不敢走熟路,就勇敢地选择了披荆斩棘,从一侧人迹罕至的小道上山。两人一路粘粘乎乎好不容易上了山,正准备坐下来亲热一番,不料一抬眼,眼皮子底下却出现了一幕比他们更加黏糊的无边**:就在离他们不到十米远的一棵粗大枇杷树下,一堆衣物被凌乱地扔在一边,沈云峰和杨晓云紧紧地抱在一起,正在热烈地行云布雨。沈、杨两位显然已经进入了忘我之境,表现得极为投入,对近在咫尺的学生,竟然没有丝毫察觉。见此情景,男生早已定定地看呆了神迈不动脚步,那女生却忍不住羞得“啊”地一声大叫,转身就往山下跑去。

于是,事情就此彻底败露。

消息传出,很快就引起了轩然大波。从泽石镇到龙江市,从学校到市教育局,从家庭到社会,到处都传的沸沸扬扬。局外人尚且如此,沈云峰的老婆自然更是哭天嚎地,几番提着菜刀准备去找“不要脸的小骚子货、**别人老公的狐狸精”拼命,“不然没完!”事情被越闹越大,市教育局和市公安局不得不为此成立了联合调查小组,勒令沈云峰和杨晓云双双暂停职,接受调查。

原以为被抓了现行,调查会很顺利,不料调查中沈云峰却一口咬定,说自己是因为在山上游玩,无意间看到了正在枇杷树下解手的杨晓云,于是色心顿起,没能把持住,才不顾杨晓云的强烈反抗而强迫了她。大错既已铸下,本人承担一切责任,要杀要剐悉听尊便。但杨晓云的说法却与沈云峰大相庭径,她信誓旦旦地表示,在枇杷树下干的事情,自己完全主动自愿,因为她心里一直喜欢沈云峰,独自在泽石又寂寞空虚,于是存心**婚姻不幸的沈云峰,一根藤上俩苦瓜真心相爱。

“不要脸,简直就是不要脸!”教导主任祝英杰得知杨晓云的口供,气急败坏。

祝英杰虽有妻室,暗地里却也喜欢风姿绰约的杨晓云,何况他曾多次被沈云峰当着众人的面讥讽是“靠着拍马屁当上主任”,经常下不来台,一直和沈云峰有隙。现在沈云峰身上发生了这种事,他当然巴不得送沈云峰进监狱,一报被奚落之耻,二解“桃子被人摘了”之恨。为了推波助澜,他对调查组说道:“杨晓云说谎,肯定就是沈云峰**了杨晓云!”

“证据呢?”调查组的人问他。

“有口供啊,沈云峰不是已经承认了吗?就凭这个,就足够判他个**罪!”

“可杨晓云也有口供啊,她若真是被**,怎么会拼命维护**犯?有着明显问题,你怎么还只盯着单方面的口供呢?”调查组的人拍拍祝英杰的肩膀,意味深长地说,“祝主任啊,你和沈云峰之间有过什么,关系如何,我们都非常清楚,千万别把自己搅进去,让人觉得你是在趁机打击报复啊!”

祝英杰闹了个大红脸,只好讪讪不语。鉴于双方口径不一,联合调查小组很纠结,故处理的结果,至今尚未确定。

真相的不明,更导致了外面传说纷纭。什么“**说”、“**说”、“你情我愿”说,“情魔作怪说”等等,各类版本都有。但不管具体真相如何,最终结局如何,也不管杨晓云是否真是“小骚货、狐狸精”,沈云峰是否真是“道德败坏的淫棍”,总之,在小泽山上的枇杷树下,又增添了一个故事。

所谓“近水楼台先得月”,泽石中学离小泽山不过数百米之遥,学生们不仅人人知道不少关于小泽山上枇杷树下的故事,他们本身也是故事的创造者。小泽山是一份谈资,是一份想象,只要一提起小泽山上枇杷树下,学生们就会产生无限的遐想。

肖碧云坐在青石凳上凝望着蒙蒙小泽山时,脑子里也充满了遐想。不过她的遐想,和小泽山上曾发生过的任何故事都没有关系。她眼中所看到的,是这样一幅场景:在开满洁白花朵的枇杷树下,站着一个笑意盈盈、英俊潇洒的阳光大男孩,这个男孩正在翘首盼望,眼神里充满了期待和柔情蜜意;而在长满野花的弯弯山道上,飘然出现一个轻衣曼舞的少女,少女笑靥如花,深情地和他凝目相望。花香缥缈,山风清新,处处勾人心魄,大男孩终于不能自制,轻快地跑向少女,温柔地将她一把搂进了怀里……

肖碧云所遐想的这幅场景,不是遥远的过去里小泽山哪个爱情故事中的片段,也不是当下小泽山哪个爱情故事里的情节,而是不久的将来,确切地说,是她为明天将在小泽山上枇杷树下发生的爱情故事勾勒出的美景。这个美丽故事里的女主角不是别人,正是她自己,校花肖碧云。

我所等待的,终于要来临了!

我所期望的,终于要实现了!

蒹葭苍苍,白露为霜;所谓伊人,在水一方。溯洄从之,道阻且长;溯游从之,宛在水中央。是的,宛在水中央!我日思夜想的伊人,明天会在小泽山的枇杷树下出现,那时,在鸟语花香中,在整个小泽山,将只有我和他两个人的世界!

肖碧云陶醉地闭上眼睛,继续沉浸在遐想中的甜蜜里。她白玉凝脂般的脸上,透出了桃花般的丝丝红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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