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气还是这么冷,不过也比不上陈军伟心头的寒冷.
"我要不行了."
眼前白茫茫的大地和漫天的大雪融合在了一起,陈军伟拖着女儿一脚深一脚浅地挪动着,拐杖不停地跳动,他双手竭尽全力才能控制住它,不让拐杖逃离掌握.寒风吹得他们两个几乎睁不开眼,但是他鼓励自己坚持下去——一个村落马上就会从眼前的白幕后透出的.
"我不行了……"
饱满的积雪扑面而来,陈军伟的眼皮缓缓落下,切断了这景象.当只有一片漆黑时候,他感到柔软的大地托住了他的身体,脸上传来的清凉似乎一下子带走了他滚烫躯体上的疲惫.
陈军伟在晕迷前最后做的一件事就是把陷入了半晕迷状态的女儿搂在怀里压在了身下.
大雪还在不停地下着,不一会儿的功夫就把两个人全都埋在了雪里,只剩下一个小小的雪包留在了外面.
到了中午的时候,雪终于停了下来.
穷苦人家最怕的是什么,没有钱.天气越寒,木柴的价钱就越贵.趁着雪停的时候,村里就有人出来卖点柴火换点油米钱.日子总要一天天过.
几个人走在路上,有人眼尖,发现了被大雪埋着的父女两个人.
"真是可怜,这么冷的天被埋在了雪里面."
"衣服还穿得这么破,好几个地方都被划破了,怎么能保暖呢."
"那个小妮估计才四五岁吧,这么小就受这么大的苦.南无阿弥陀佛,罪过罪过."
"噫,你们看.他们还没有死,那个男的手刚才动了一下.不会有错的,的确是动了一下."
人们看到死人的时候会感慨一下,可是要他们救人的话却又不动了.自己家里的生活都困难,又加上这两个人,一个四五岁,也干不成活,另一个看上去手无缚鸡之力,只怕也是一个吃白饭的.几个人只是围观,没有一个人伸出援手.
难道这一对父女真的要命丧此吗?
"听说泰西人开个尖顶庙里倒是收留人,不知道能不能送他们过去."
"话是这么说,可我前几天看到不少的死人都从里面抬了出来,只怕送这父女过去活命可能也不大."
"人死了是不少,可是庙里不也活了不少人命吗!见死不救的人死后可是要下地狱的.送他们过去就算是我们积阴德了.能不能活就看他们自己的造化了."
基本上每次灾难之后,不管是信佛的还是信道的,都有一个比较大的发展.大灾难大发展,小灾难小发展.比如三国之后,晋国一统天下,可这个国家比较孱弱,五胡乱华马上就跟着来了.外来的少数民族建立一个政权之后,不管是文化政治还是经济,全都没有办法和汉人相比,如何才能加巩固自己的统治呢?当权的人就来尊佛信道,搞得一个国家的经济大部分都掌握在僧道手里.元朝的时候,道教也是大发展,丘处机等一批著名的道士就是在元朝发展起来.张君宝也就是张三丰的武汉道教也是在元末兴起的.
在清朝的时候和尚是比较吃香的.现在的天主教也和上头的关系不错.
天主教现在趁机做一些好事,随便拉拢一些人来信教,让主的荣耀洒满华夏这块大地.
"主教大人,今天又有几个人撑不下去,去见我主了."
"我知道了."汤若望的声音充满了悲天悯人的感情;"天还是太冷了,药物也不够用.对了,今天再去市场上多买一点木柴来,晚上要人多多照看几次,小心不要再让他们着凉了.多准备一点姜汤,晚上睡觉之前都让他们喝一碗."汤若望在北京城住了几十年,一口京片子比一般人还要溜.
"是,主教大人.这些安排我都准备好了.不过还有一个问题,那就是我们的房间不够用了,天太冷了,好多人都得了病,要仔细照顾才行,而信徒也不是每天都能来的,现在人手有一点不够用了."
"让我们信徒多来几次吧,主一定会保佑这些人的."
门外忽然又传来了一点嘈杂声,汤若望也快步走出去.只见五六个打柴模样的人站在门外,其中两个身上还背个两个人,一个男的还有一个小女孩.
"怎么会事?"
这几个人七嘴入舌的说了起来.不一会汤若望就明白了过来.原来这几个人在路上捡到了这一对父女,不过可能得了高烧了,一个个额头温度高得吓人.早就听说这儿是个造化之地,就把他们两个送了过来.
张磊把一大碗姜汤硬灌进两个人嘴里之后,那个小女孩倒是先醒了过来.看到张磊之后,怯生生地对张磊说;"饿,我饿了."
张磊握着陈小妹的冰冷的手,"小妹妹,一会就能吃了,你几天没有吃东西了."
陈小妹细若无间音地说道:"前天上午的时候我吃一个饼子,爹爹什么东西都没有吃,全都给我了.爹爹现在在那,我要爹爹,我要爹爹
."
"乖,不哭呀,这米粥还有一点热,等一会就能喝了."
张磊话还没有说完,就被一把夺了过去,真想不到一个三天没有吃过东西的人还有那么大的力量,只听咕咕几声,碗底就可是用来照人了.
"慢一点慢一点,不要被烫到了.小心一点."
陈小妹喝完之后可怜巴巴地看着张磊:"我还饿."
不过张磊知道,一个人如果长时间吃不饱饭的话,肠胃就变得特别娇贵,一下子吃得太多,说不定会有胃绞痛,这种病说不定会死人的.
"今天的粥已经没有了,想喝得话等明天吧."张磊和她非亲非故的,说起慌来真是脸不红心不跳."你要不要去看一下你的爹爹."
"大夫,这一位陈先生的情况怎么样呢."张磊进到重病房里先问了一下,陈小妹什么话也没有说,直接就扑到了自己父亲的身上.
"这个人姓陈吗?他可能是遇到了山贼了,把他东西全都给抢过了,这个人拼死抵抗,身上倒是没有受到什么伤,算是不幸中的万幸吧.身上倒是没有什么大的毛病,吃了我的药估计明天就没有什么事了.不过呢"
"不过什么呢,"这个大夫就有点小毛病,喜欢说话大喘气.
"不过就是他的耳朵和鼻子保不住了."然后又解释说道:"天太冷了,在雪地里的时间太长,把耳朵和鼻子都冻坏了,只怕以后很难见人了."
那个人的耳朵和鼻子和自己有什么关系吗?当然半点没有了,不用操那么多的心:"万幸命保住了,有命在,一起都可以重来的."
"那个大夫,这一屋子这么多人,还都是病人,住在一起真的没有什么关系吗?"
"怎么会没有关系,有病的人最好是一个人一个屋子,不然的话,病可是会互相传染的.到时候就麻烦了."
"可是人多屋少,只有把同一种的病人放在一个屋子里,这样治起来会快一点."
"这个天主教也已经尽力了,还是想想别的办法吧."
张磊倒是想出来一个办法,只不过这样的办法倒也用处不是很大.并且张磊知道自己的父亲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可现在也没有办法了不是.
"主教大人,我想出来一个办法,能让这儿的人少一点."
"哦,有什么办法你快说出来让大家都听一听."
"是这样的,我看现在的病人好多人在一个屋子里面,这样的话他们康复起来就比较慢一点.如果分散开一点的话,估计会好一点."
"这样的事我也知道,只是现在不是有好多病人在里面,全都挪不开位置."
"重病的当然也不能乱挪,不如我们把那些病得比较轻一点的都转移到教友家里面,一家照顾一个或两个,这样的话教堂这儿的地方就能空出来不少,就能把那些地方腾出来一些."
"好办法,有些教友总是因为家里有事,有时候能来有时候不能来,有的来了也跑得太远也太辛苦了,把那些病友送到家里就省事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