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991km,对于很多人来说,这只是一串数字或者一个距离,几乎没有人知道,这是从地球这一端的纽约到地球那一端的北京的最短距离;13个小时,对于很多人来说,只不过是半天时间而已,而就是这半天的时间,对于在美国已经居住了十年的孟诚来说。是那样的漫长,他不知道这半天时间会为他开启怎样的一段人生经历,也不知道这半天时间在他的人生中有着怎样的分量。
孟诚睁开眼睛,从沉睡中醒来。眼前机舱的内饰和窗外飞机发动机的轰鸣声都在提醒他,他正坐在从纽约飞往北京的飞机上。看了看时间,已经是早上的9点。强烈的阳光从窗口照射进来,打在他十分壮实的腿上。
孟诚靠近窗口,看着下方片片云彩和灰绿色的大地,计算着自己现在大概的方位。俄罗斯?大概吧!孟诚伸了个大大的懒腰,跟空姐要了杯咖啡。现在自己最大的敌人就是时差,而现在就要开始征服它。
10年前,孟诚被迫跟着母亲来到美国,跟已经在这里打拼出一片自己天地的父亲共同居住。10年后,他决定要开始自己决定自己的人生,于是,他在自己18岁生日上,许下了想到中国念书的愿望。而这个愿望,也被开明的父母所理解和支持,虽然很担心,但这毕竟是孟诚成人之后做的第一个决定,而且,他也到了该自己去翱翔的时候了。
其实在美国的这十年时光,对于孟诚来说并不是那么的快乐。刚来美国时,父亲虽然已经小有成就,但是每天忙于公司大大小小的各种事,家里这块几乎是照顾不到。而母亲去了之后,也参与到父亲公司中,每天也是几乎看不到人。因为没有美国绿卡,孟诚的上学受到了很多的限制,而且外来者的身份也让他备受歧视。在这样的环境下,原本开朗活泼的孟诚变得有些沉默和内向。
在基本都是华裔华侨的学校里,孟诚的身份并不是那么的特别。但是出了学校,走在大街上,他才发现,自己几乎不能跟任何人交流。虽然每天上学放学都有专人接送,但是孟诚还是觉得自己不是这个世界的,自己是个外星人。
就在孟诚来美国后的第二年,一天放学,保姆并没有出现在学校的门口,等待多时的孟诚决定自己走回家。凭着一年多的记忆,他觉得自己有能力自己走回家。但是他忘了,这里是美国,而他还只是一个刚满10岁的孩子。
“各位乘客,我们的飞机现在已经飞行在中华人民共和国的上空,欢迎大家来到中国!”空姐甜美的声音让有些昏昏欲睡的孟诚稍稍打起了精神,看来自己这时差的调整还是需要一定的时间。他喝完了杯中的咖啡。虽然飞机上很舒服,但是密闭和相对狭小的空间还是让孟诚有些厌恶,毕竟自己喜欢肆无忌惮的飞奔,而且有些窄的座位让他的腿也有些麻,虽然这是头等舱。
桑玉娇注意到了这个坐在头等舱的阳光大男孩。一般坐头等舱的都是上了年纪的富豪或者一些政府官员,很少看到这么年轻的小孩,毕竟以普通人的视角,头等舱和经济舱的价格还是有些悬殊的。
或许他是某个富豪的公子吧?来这边旅游或者度假的。桑玉娇想着,走到了孟诚的面前,俯身问道:“请问咖啡还要吗?”
孟诚又在发愣,被桑玉娇稍稍吓到:“恩,再来一杯吧,时差还没调过来。”
哈哈,桑玉娇虽然脸上是微笑,心里却笑开了,几乎是日夜颠倒,哪有人会这么快把时差倒过来?“好的。”她拿起孟诚面前的纸杯,倒了三分之二杯的咖啡,弯身重新放回了桌子上。
就在纸杯即将摆放到桌上的那一刻,飞机机身突然晃动起来。有些措手不及的桑玉娇一个踉跄,整个人几乎要扑到孟诚的身上。坐在那的孟诚也被桑玉娇的动作吓到,深怕她出什么事。慌乱中,桑玉娇手中的咖啡洒在了桌上,又沿着桌沿滴在了孟诚的裤子上。
“啊!对不起!对不起!我帮您擦一下。”注意到自己的失态和失职,桑玉娇紧张地从身边的车上拿出餐巾纸,一只手给孟诚擦滴在裤子上的咖啡,另一只手用餐巾纸吸着洒在桌上的咖啡。
“没事没事。”孟诚见这位看似和自己差不多大的空姐手忙脚乱的样子,边安慰边从她手中拿过餐巾纸,自己擦拭起来。
“各位乘客,请您系好安全带,我们的飞机遇到了气流,可能有些颠簸。”广播中传来了机长浑厚的声音。
“对不起,对不起……”桑玉娇连声道歉。
“没事没事,意外,意外。”孟诚看着桑玉娇慌乱的样子,实在不知道说什么好。“对了,请问还有多久到北京?”他立刻转变话题,试图来化解有些尴尬的气氛。
“现在已经进入中国了,应该还有1个小时不到的时间。”
“哦。”也是,刚才的气流,就是因为飞机从平流层下来,降低高度的原因吧?
“先生是第一次来中国吧?”
“是的。”孟诚很想问你怎么知道,但想了想还是算了。不过先生这个称呼,好像还是第一次听别人叫自己。“看你的样子,你也是新手吧?”
“恩,是的,这是我第一次飞这条航线,裤子给您弄脏了,真是不好意思。”
“没事没事,脏了洗一下就行。”
“对了,您是来旅游的?”
“不算吧,我是来上学的。”
“哦。”来上学的?虽然嘴上答应了下来,可脑子里却打了大大的一个问号。桑玉娇很想继续问下去,但是空姐的身份提醒着她,客人的有些事还是少问为妙。现在已经够尴尬的了,万一问到了不该问的问题,弄得客人更不开心就不好了。她对孟诚笑了笑,推着饮料车继续往前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