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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呤……”

闹钟的声音很是刺耳,他在一半昏睡,一半清醒的意识状态下伸手关上了闹钟。

时针和分针停在了六点三十分的位置上。

秦程从床上坐起,双臂抬高伸向屋顶,做了一个清晨的舒展动作。

“哎,又得出门。”他喃喃自语道。

昨天,一间杂志社给秦程打来电话,说是要做一期关于各地名山大川风貌的专栏。需要他拍一组风景照片,拿来好放在专栏的封面或是扉页的位置,起到烘托效果的作用。

秦程接到电话后,起初是打心底百分之一百的不愿意接受。因为他已经好久都没有出门了。

懒得不愿意动换的他,宁愿在城市里拍些高楼大厦,人物霓虹,也不愿意独自驾车,往城市外面跑。他认为这样太麻烦了。

没办法,为了自己的生计着想,他还是硬着头皮接下了这份工作。

洗漱完毕,秦程换上了一身比较宽松、舒适的衣服。又从衣柜底部翻出了多年没用的旅行包,装了些换洗的衣物及外出用品。

他打开摄影包,查看自己那部D3S的各项机能是否都运转正常。电池有没有充满电,镜头是否有灰尘。

确认一些无误,他从抽屉中拿出了另一个镜头放进摄影包。那是一款18-35mmF3.5-4.5“银广角”镜头,是他专门为拍摄风景而买的。

当时这个“银广角”镜头花了秦程不少的钱。每当朋友们提起这个镜头时,他都会为这个镜头的高昂价格而连声叫苦不迭。

看一切准备就绪,秦程把摄影包装进大旅行包,拿上皮夹和汽车钥匙,走出了房门。

出门时,正与对面准备出门健身的邻居碰上。

邻居向秦程热情的打着招呼:“秦程,这么早就出门啊?”

“啊,是啊,拍照片去。”说完,他回头将房门锁紧。

“嚯,这一大包,看来要去几天啦。”邻居笑着问道。

“可能吧,顺利的话说不好用不了几天。”

“哦,呵呵。”

邻居按动了电梯。

寒暄中,电梯已经抵达了一楼。

“路上慢点开啊。”邻居嘱咐着秦程。

“好的,谢谢啊。”

来到车库,秦程打开了汽车的后备箱,把旅行包放了进去。转身进入驾驶席,发动了引擎。

克鲁兹驶离了小区。

一路上,秦程一边开车,一边享受着车载音响中所放出的音乐旋律。他现在,已经把最初的一百个不情愿完全抛之脑后。取而代之的,可以用“舒畅”两个字来形容,毕竟他已经很久没有自己开车出行了。

离开收费站,秦程离市区越来越远,他继续向一处偏僻的风景区驶进。在他的脑海中,正勾画着一副风景秀丽的作品。——清澈见底的小溪,和那些层峰叠峦的山脉。

渐渐地,秦程开进了风景区的山路。他一边注视着崎岖转弯的路况,一边不时环顾下周围的景色。

“嗯,要是黄昏的时候,在那里应该能拍到好看的照片。”他望着远处的一座山巅,心中暗自琢磨。

这时,身后传来一阵汽车的鸣笛声。秦程从后视镜看去,见有一辆黑色的轿车在他后面。“可能是因为自己看风景的关系,车速慢下来了。它想要先过去吧。”秦程心想。

他把车子向右靠了靠,示意让后面的车子先过去。

那辆黑色轿车加速开了上来,但并未立即超过他。而是在秦程的汽车旁边,稍微放慢了一下速度。

秦程很自然的朝左边看了一下。那是一辆纯黑色的轿车,看上去价格不菲。车身部位没有一丁点刮蹭过的痕迹,光亮如新。

“这车保养得真好。”

想起自己的车子赶上下大雨时才算清洗过一回时,秦程不觉感叹道。

黑色轿车的车窗部位,贴着和车身一样颜色的防护膜。这样一来,使得秦程完全看不见车内人的摸样。车里坐着几个人,是男是女,他也无从知晓。

黑色轿车突然加速,向前驶去。秦程调整了一下车位,继续悠闲地驾驶着。

前方路面变成了一段平缓的下坡路,路的左方出现了一截弯道。秦程抬起了踩在油门上的右脚,依靠刹车和惯性保持着车速。

自从刚才那辆黑色轿车从身后驶过,秦程就再也没有看见其他车辆在这条山路间经过。这片风景区,确实如他所说,比较偏僻。

快要经过弯道时,秦程看见从前方又驶来一辆汽车,而且那辆汽车的摸样,很像刚才看见过的那辆黑色轿车。

两辆汽车慢慢在弯道处相遇,这时秦程终于看清,正是那辆黑色轿车从对面开来。

只见黑色轿车突然调转车头,急停在弯道口。车身斜着的位置,正好挡住了秦程的去路。

秦程疑惑的停顿了几秒,他百思不得其解,为什么这辆黑色轿车要挡住他呢?

他按了几下汽车喇叭,示意让对方让开。但停在路上的黑色轿车,好像无人驾驶似地对他完全不予理睬。

秦程打开车门走了下去,他想走近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就在他走进黑色轿车的驾驶席门前,想要俯下身子敲打一下车窗的时候,在他一侧的后车门突然打开,从车里窜出一个人影。

这个人影进入秦程的余光当中时,他感觉这个身影很熟悉。但还没来得及辨认,自己的头部就受到了一股猛烈的撞击。

瞬间天空变为黑色,意识渐行渐远。

清醒过来时,秦程感觉自己的头好像裂开了一样的疼,耳朵里充斥着“嗡。。。嗡。。。“的响声。但他不能眨动自己的眼皮,眼睛好像被什么东西撑开了。

他用尽力气坐起身来,发现自己正坐在一辆别的车里,而且是驾驶席后面的位置,面朝车外。

他想摸一下自己的头有没有受伤,但是双手抬不起来,肩膀已经被什么东西牢牢的固定住。而且脖子也不能自由的转动。这时他感觉到,自己的头上,好像戴了一顶头盔。

“终于醒了,我还以为太用力,把你打昏迷过去了。”一个声音在秦程身后说道。

秦程想要转过头去看看这个声音的主人是谁,但却无法转动脖子。

“别挣扎了。你这样只会让自己更痛苦!”那个声音继续说道。

“你是谁?你想干什么?”秦程开始感到恐惧。

“没什么,只想照张相片。”

这句话,好像无数根钢针扎进秦程的耳朵里、心里、脑袋里。他怔住了,所有的语言和思维彻底消失殆尽。

“你好好的配合,这张相片将会永存于世,成为绝品。而你的名字,也会因为这张相片,而被人永远铭记。”

在秦程仅存的一点意识里,突然闪出一道亮光。

“你!是你!”

秦程听出了这个声音的主人身份,他惊讶,并且感到愤怒。

“你为什么这么做?”

“为什么?这个问题你不觉得很可笑吗?为什么?当然是为了这张,也是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一张‘死亡之影’啊!”

“可为什么是我?”

“呵呵,因为你是这方面的专业人士啊。对于影像的颜色和光线强弱的把握,在没有人会比你更深知了。而且,作为自由摄影人的身份,你来照这张相片,也是再合适不过了。所以你是这张独一无二的‘死亡之影’最好人选。”

“不!这不是摄影,这是谋杀!你在做一件蠢事!”秦程咆哮着,他已经把愤怒放大到极限。

“你先不要过早的下结论,只要这张‘死亡之影’一出现。”声音停顿了一下。

“哦,对了。很对不起,你是看不到了。只要这张‘死亡之影’一出现,他必定会在摄影界,乃至是全世界引起一片哗然。世人会为这张‘死亡之影’而疯狂,会为这张‘死亡之影’而骄傲。他们将会知道,早在四百多年以前,就已经有人为了记录下这一瞬间的永恒而努力着,而且最终成功了。照相机和摄影的历史,将会因为这张‘死亡之影’而改写,而他们也将会永远记得这张绝世的相片。”

“疯了,你已经疯了!”

“不,你错了,我不但没有疯,反而现在更加清醒。我知道我自己正在做着一件可以改写历史的伟大事情,这不仅仅是可以改写历史,也是一场伟大的革命!”

“不,你不能这么做,绝对不行!”

“很遗憾,这张‘死亡之影’出现后,看过的人可能会为你而哭泣。但是请相信我,他们更多的,将会是为你而感到骄傲。因为你是成就这张‘死亡之影’的第一人,也很有可能是最后一人。你的名字,世人将会像英雄一样记在心中。而你,也将会像神一样受到世人的膜拜。你将会和你创造的这张‘死亡之影’一样,达到真真正正的‘不朽’。”

秦程沉默了,他知道,现在说再多的话也于事无补。那个声音的主人已经无药可救了。他只是在等待着,静静地等待着死亡的降临,等待着那张他只能看一眼,只有一眼的“死亡之影”。

“就这样,不要动了。你可以看着任何景物,但不要动。”

秦程感觉到一只手扶在了自己的头上。

“我要谢谢你,帮我完成了这张‘死亡之影’。我会记住你的!”那个声音的语气,很诚恳。

秦程注视着那座山巅,他认为在夕阳西下时可以拍到好照片的山巅。

他的意识模糊了,他不知道自己是否在流泪。他只是想起了家人的关爱,父母的叮嘱,朋友间的谈笑风生,还有那位他喜欢的女孩儿。

当然,还有他的好哥们儿,弋亮森。

当这些有如幻灯片般在秦程的脑海中一一浮现的时候,他听到一声金属的摩擦声。

片刻间,幻灯片停止了放映,大脑中的思想凝固,一股深度的寒冷漫及全身,他在逐渐变冷……

秦程再也不会知道,这天,弋亮森找过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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