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唇角一扯,无视于周围的一片横尸,只是定定地看着堇,声音空灵而冷清:
“易水阁五剑之一,修罗剑。”
堇蹙了蹙眉,平静地开口:“残忍的人。”
对面的人哽了一瞬,冷冷地说道:“请让一下!”
堇点头,“好。”顿了顿,“把碧魂留下,你就可以走了。”
夏浅苁冷笑:“你在威胁我?”
堇摇头,“我没有那个兴趣。只是这么重的血腥味,很快会有更多人来。”
夏浅苁不再多话,右手一挥,血色修罗剑便艳丽的闪现在堇的面前,堇迅速后退,顺便用脚踢起地上的一把钢刀,两道人影霎时便缠斗在一起,在空中伴着剑击的节奏乍和乍分。修罗剑剑走偏锋,灵动如蛇,招招狠辣,步步紧逼,迷跌中杀气毕现,才几个回合,堇手中的刀便被砍断,碎了一低,夏浅苁冷哼一声:“刀走剑势,功夫不错,只是兵器太烂!”堇没搭理他,急欲抽身再寻兵刃,夏浅苁却不会给他机会,血剑一展,斜斜斩向了他的颈部。
堇退无可退,匆忙中一咬牙,抬起右手,迎上了修罗剑的攻击。
没有斩去对方手臂,夏浅苁似乎疑惑地一挑眉。
堇右手一扬,一道寒光顿时喷涌而出,如海上升明月,冰轮映高堂,一把半臂长的三寸短剑顿时出现在手中,剑如流光,锋芒尽现,形如尺蠖,矫似游龙。
“有意思。”夏浅苁看着那短剑敛去了光芒,抬袖拭去剑上的血迹,如玉手指抚过手中剑刃,“真想看看你的血染在修罗剑上会是多么艳丽的感觉,那味道一定很好。”
堇一剑在手,不再多话,身形一动,急速前冲的身形仿佛碎成数道幻影,在夜色的掩映下让人无法分清哪个是真,哪些是假,光,在黑暗中再次炸开,一道道冷漠如雪,势若朝阳的剑气,仿佛纵横在广袤的雪原上,席卷了漫天飞雪寒风,剑势迤逦无穷,犹如长河天垂,星辰陨落。
在这几乎令人窒息的剑气剑光中,夏浅苁眸中精光大作,身形飞速后退,避开了致命的一击,他冷哼一声,身形一转,修罗长剑在空中划过如火的弧度,似迎非迎地朝着对手而去。
剑光闪动,人影飞速变换着位置,一片模糊,似乎时空已被扭曲,空中只留下雪光一般的剑光。
不知过了多久,传来一声轻叹,“浅苁,住手,人要来了。”
堇在余光中瞥去,一袭黄色冬衣的寒月使赫然立在长廊上,带着面具的脸上反着清凌凌的月光,白玉一般,什么都看不出来。
夏浅苁闻声立退,向着作尘而去。堇低喝一声:“留下碧魂!”手中短剑毫不留情地劈了过去。夏浅苁不料他强敌在前还会贸然阻挡,一惊之下,反手一挥,只见有什么暗影伴着细细的风声袭向追来的堇,自己则提气一跃,进入了长廊。
堇右手短剑一划,将袭来的暗器打落,内心无比着急,却还是冷着一张脸,“东西留下!”也不顾先前的几处旧伤,提气就要追上去。
作尘凝目看着倔强的男子,叹息般地说道:“玉宇清澄万里……”
堇仿佛被雷劈了一般,顿住步子,呆呆地看着一脸莫测的黄衣人,仿佛没有听懂。
作尘再未开口,当先纵身,离开了原地,心中五味杂陈:看他的表情,终于确定了……
“改日,定以尔血祭修罗!”黑色缁衣的人背对着他,几乎是咬牙切齿的丢下这么一句话后,随着作尘离开。
火光,几乎是霎时便潮水般涌了过来,鼎沸人声在他的周围炸响,好像有人在急切地问着什么,堇却依旧望着那个方向,脑中纷乱无绪,喧嚣也化作了死寂。握紧双拳,右手上一阵温热,他什么都没有感觉到,耳边只回想着那句话。
——玉宇清澄万里……
素月分辉,玉鉴共影,玉宇清澄万里。
这是幽予十六年前的信语。
碧魂被易水阁所劫。
这个消息在半夜半日之内迅速传遍江南的大街小巷。
据说是易水五剑齐聚涟漪池,大战玉府护卫数百人,大肆杀虐后扬长而去,,玉府死伤惨重。
于是,江湖立刻便沸腾了,十六日要公展的碧魂竟然被人劫走,易水简直反了!无视于庞大的江湖众杰了吗?众人愤愤不已,但奇怪的是,“遭受了巨大损失”的玉府家主却是态度不明,甚至连追击令也没有发布,在听罢管家的禀报后只是叹了口气,道了句:“知道了,重金安抚死者家属。”便再无动静。
有脑子的人便立刻想到了什么。
忆念居内。
玉衍坐在书桌上,翻着手中的案卷,听着阴影中暗卫的汇报。
“昨夜只来三使中寒月使和五剑中修罗剑。修罗剑在涟漪池中好像捞起了什么东西,之后在涟漪池边和墨隠的护卫大战一场,再未见任何人;寒月使则在漠然居上方逗留了一会,之后去涟漪池将修罗剑叫走。府上众人除了闻声要出来而被属下拦住的大公子,澜音公子和二小姐外,其他人均未有动静。”
“白止默也没有反应?”
“是。”
玉衍暗暗蹙了眉。
“……寒月使走的时候对那个护卫说了一什么句话,属下没有听清,但似乎十分重要,那护卫顿时僵在当场。”
玉衍挥了挥手,“知道了,下去吧。”
暗卫走后,玉衍闭着眸子,喃喃道:“漠然居吗?”
此时,寒风肆虐的午后,玉府漠然居内,墨夭恒裹着一件白裘衣,倚在火炉边的一张桌子上,翻着手中的一卷医书,堇坐在另一边,擦着手中秋水般的短剑。
墨夭恒忽然抬头,漆黑的瞳看向男子,“堇,发生了什么事?”从早上回来,这个家伙便不对劲,即使他再百般遮掩,相处了十多年了,总会察觉到一些的。
“碧魂被抢走了。”缠着绷带的手熟练地擦拭着剑,神情专注认真,只是声音闷闷的。
墨夭恒的眼光不由下移,淡笑道:“你动用了七鹰之一,*他们一定已经感觉到了……”
堇的神色立时转为悲痛,“是啊,那家伙如果来,一定要和我算帐。”
“你既然已经动用了飞因,若是单独一个人,根本走不掉吧。”
堇没有开口。
“也不会是妖剑吧,那个家伙,一定和你不死不休……”
堇继续沉默。
“你手上的伤,是自己弄的……”
堇还是沉默。
“还没追究你不遵从指令单独行动的事呐,”墨夭恒似乎是叹了口气,“别耍小孩脾气,和我绕什么弯子。”
堇抬起了头。
“说吧,那个人,说了什么。”
“……他说‘玉宇清澄万里’……”堇只好和盘托出。
“幽予以前的信语吗?”墨夭恒的眸光徒然一锐,唇边扯开一个意味深长的笑。
堇毛骨悚然,低下头去。
知道十六年前的幽予信语。
我的感觉,果然没有错呐。
寒月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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