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坐在沙发上。
“梦诗,你真的爱过我吗?”林揽过她的肩膀,要她看着自己的眼睛。
“林,你有没有爱过我呢?”她反问他。
“你感觉呢?感觉我是爱你的,还是只是随便玩玩?”
“我感觉不到。”梦诗本想说,“你和叶萌都在一起三年了。”可也觉得不妥,就低下了头,不去看他。
林捧起她的脸,直视着她的眼睛,她的心不由得怦怦地跳得厉害,说不上什么,他的眼神就是让她一阵慌乱,全身的血液都在加速地流动,莫名地滚烫,莫名地战栗。。。
“梦诗,从未有人,像你这样使我迷惑。。。”他省去后面的话,温柔地吻住她。
梦诗原本想推开他,僵了片刻,就不舍的和他缠绵在一起,她想,此刻,就让自己做那只扑火的飞蛾,在爱情里燃烧,要么得到永恒,要么死得粉身碎骨。。。
她的身体承认了自己对他热烈的爱,再一次,全身心地,毫无保留地,只想全部交给他,任由他带着自己飞翔,在云端里高高地飞翔。。。
三天后,林就彻底恢复了健康,他笑着说梦诗是最好的医生。
真正让梦诗动心,决定和林在一起,是林病好之后的那次对话。
“你会永远爱我吗?”一个很幼稚的问题,为什么会反复出现在小说和电影台词里呢?原因只有一个,恋爱的人,都是幼稚的。梦诗不是在背台词,也不是在演戏,这句话,真的真的是她内心最想要的答案,在爱的人那里最想要的答案。
她曾经同样地问过俊秀,俊秀是怎样回答的呢?梦诗很清楚地记得,当她娇羞地问出来时,俊秀也是很羞涩地看着她的眼睛回答,“嗯,我会永远爱你,永远。”他的眼睛里的深情,梦诗没有半点半点的怀疑,她相信,也坚信,俊秀会永远爱自己。
然而,和俊秀分手后,她再也不相信这个问题,每每在电视里看到女主角问男主角这个问题时,梦诗都会忍不住讥笑,嘲弄,然后说,“白痴啊,问这种幼稚的问题。”再接着,就模仿男主角的声音,对着屏幕说话,“我一定永远爱你,永远,我向天发誓。。。”
因为,她知道,接下来,应该是女主角激动地扑进男主角的怀里,男主角要么抱着她,抚弄她的头发,要么,就是深情对视,然后,激情kiss。。。风吹着他们的衣服,头发。。。天地间什么都不再存在,只剩下他们两个。。。这样的情节,她闭着眼睛都能写出好多个来。
好久,她都不想再看这种纯情的电视剧,她想,电视和小说里的都是美好的,生活中可不像这么浪漫。大概,写书的人,因为现实里总有太多的遗憾,就在小说里得到安抚吧。。。
可是,多年后的这天,当爱情再次来到梦诗的眼前时,她仿佛又回到了那个幼稚的小女孩。她最想问的还是这句,“你会永远爱我吗?”
她知道,即使以后管不着,可眼前,他应该虚假地都要说,“我保证,我会永远爱你,直到海枯石烂,地老天荒。。。”
可是,林不是这样回答的,他望着窗外蔚蓝的天空,沉默了片刻,缓缓回过头,看着梦诗的脸,认真地说,“我不敢保证。”
梦诗睁大了眼睛,还怀疑是不是自己听错了。
林接着缓缓地说,“梦诗,我不敢向你保证,我会永远爱你。这个,未来的日子太长,谁也说不准。”
梦诗的心就一点一点地往下沉。
她想,“果然,你只是想随便玩玩而已。亏我还以为你成熟了,变了,没想到,你还是当年的那个花花公子林而已。”眼里噙着泪水,她使劲地要克制不让它留下来。。。
林,坐在窗前,还是没有动,他没有伸手拉她,挽留她,就看着她失望地离开了。。。
离开林的旅馆,梦诗的心低落到极点,她不明白,明明感觉到两个人很相爱,为何却闹得如此揪心?再次游荡在街头,用滚滚的人流,来淹没自己,毫无目的地走,漫无边际地看,这样,似乎才会暂时地忘却自己的孤单。。。
可越是这样,在宁静的午夜,越是会失眠,寂寞像潮水般席卷自己。。。
坐在暗黄的灯下,她一遍一遍问自己,“我爱他吗?”答案是肯定的,要不,不会这么在意,不会这么伤心。。。可是,他有这么爱自己吗?
第二天清晨,梦诗还在睡梦里,林来了,他站在门外有好一阵了。
他没有敲门,没有打电话,站一阵,又走一阵,来回踱步。。。他其实也在回想着梦诗向他提到问题。
他在想应该怎样对梦诗解释。
最后,他难站了,腿也走累了吧,他在门口坐下来,掏出烟,就点燃了,吐出一圈一圈的烟雾,隐藏了他有点憔悴的眼神。。。
梦诗拉着行李箱,打开门,就看到坐在地上的林。
“你什么时候来的?”她让他进去,“可我准备要离开了。”
看看表,“我在你门口睡了大约50分钟。”林将她的行李又拉回去,说,“和我一起走吧。”
梦诗就随他又坐到了沙发上,“这么久?为什么不敲门?不叫醒我?”她大声嚷道。
林笑了笑,“怕你昨天的气还没消,不理我,所以,只好使点苦肉计了。”
“我可不是那么小气的人。”梦诗低声嘟囔。但看到林不断地拍打自己大概有点麻木的腿,就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
见她笑了。林也就不再装了,也呵呵地笑了,说,“原谅我了?不生气了?”
“我本来就没有生你的气,要气,也是气我自己。”是的,她昨晚上就后悔了,觉得自己太小家子气,明明知道“永远爱你”那只是一句好听的谎言而已,还像个小女孩一般坚持做什么?
“我想和你好好谈谈。”
“谈什么?”
“就谈你昨天提到的那个问题。”
“哪个问题?”
“就是,你问我会永远爱你吗?那个问题。”
“那你会永远爱我吗?”
“梦诗,对不起,我还是回答,不能确定。”
“既然没有改变,就不用再来重复,我的自尊心也是会受伤的。”
“梦诗,用你的那句话来说,我也一直以为,你是独特的,与众不同的,不会在乎这种幼稚的问题。世界万物都是变化的,时时刻刻分分秒秒,不是说计划赶不上变化吗?明天会怎样?谁也不能肯定。所以,爱情的路,我们肯定要相扶着往前走,你应该看我们实实在在的努力的脚印,而不是虚无缥缈的谎言,我嘴里说爱你,心里却不再爱你了,你会幸福吗?爱情的种子也需要精心地培育,难道你不明白吗?。。。”
梦诗没有吱声,心里却有点承认了他的说法。
“人生就像一本书,爱情更是如此,封页吸引人,并不能代表里面的内容也同样精彩啊。。。梦诗,你是我看过的最神奇的一本,有时是小说,有时是诗歌,有时是散文,有时是哲理。。。虽然你的封页很朴素,并不繁华,可你吸引我不断地往后看,想要更多地了解你,更想一生读你。。。梦诗,我们都是在不断成长,不断变化,我想,你有足够的魅力,让我一生都爱你。。。”
梦诗抬头往窗外看去,湛蓝的天空,棉絮般的白云,她想起从前,自己总是把自己比喻成一页空白的画稿,而俊秀,就是那个主导自己人生的画师,任由他变化地描来绘去。。。最后,自己成了草稿,而他,去寻找更新的空白,描绘属于他更美好的蓝图。。。
忽然间她领悟到:自己虽然失去了很多,却也学会了更多。。。是林,让自己迅速地突然明白了人生的道理,理清了未来要走的道路。。。想起自己从前一味的惆怅哀伤,如今看来是多么的可笑。。。
她的心情在瞬间就变得晴朗明媚起来。。。自己的路,需要自己去走,自己的人生,也需要自己去书写,自己的舞台,自己是主角,更是编剧,是导演。。。今后的人生,自己要大胆地去描绘,去拥有。。。
林见梦诗只是呆呆地望窗外,着急地问,“梦诗,我的话,你听明白了么?”
“你是大哲学家,我怎么能听明白呢?你都是在美国学会这些享乐主义大道理的吧?而且,你都是用这一套来甩开你厌倦了的每一个女孩子的吧?”梦诗还是要故意整他。
“你——”林真的气得说不出话来。
“好啦,林,我明白你的话了,你的意思就是,我也不敢确定我对你的这种感情是否就是刻骨铭心的爱情,我也不敢确定会爱你多久,也许三年,也许三个月,也许三天,但你要相信,此刻,我对你的爱却是最真的。。。对不对?”
“梦诗?”林的眼里闪着惊喜。
梦诗便接着说,“林,我们是同一种人,你这样说,我的心底也豁然开朗,爱情不是唯一,也不是绝对,更不是全部,爱情更不能勉强,不能虚伪,我们就像最好的朋友一样坦诚相对,爱就是爱,不爱了,也记着我们曾经的真挚和美好,就让它一切随缘。。。”
“对,我正是这种想法!梦诗,你真正的与众不同!真正让我另眼相看!”林高兴地就抱起梦诗转起圈来。
“那么,我也不必保证一辈子只爱你一个了?”梦诗挑战地看他,“我也可以只爱你三天,或三个月,或三年。。。也要看你是否值得我爱一辈子?如果哪天,瞧你不顺眼了,你对我没有吸引力了,我也可以随时对你说stop,对不对?”
“对!梦诗,就是这样,如果最初就写好剧本,再照演,那人生就太无趣了,我喜欢你的这个挑战,我会努力,让我对你永远有吸引力,给你人生最精彩的体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