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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月下

缘分来时挡也挡不住,就在常晗想去宿管阿姨处问纪松儿的寝室号时,纪松儿便从她的西对门出来,原来她俩住在斜对面啊。“常晗?”纪松儿上前拉住常晗的手,一张精致的俏脸上印出欣喜之色,“我们又是同班同学哦!”

常晗也晃着她的手臂,一个劲儿的说让纪松儿快去准备准备,待会儿一起要去他们专业的新生集合点。说起常晗和纪松儿,在高中两个人冷战了一个学期,现在回想起来,当时的幼稚和无知就显得可笑了。有什么不能释怀的呢?况且是前前后后要和自己相处6年的朋友呢。

接近傍晚的阳光总是不那么刺眼,常晗挽着纪松儿的手臂,路上不断有人给这两人送来特殊的“眼神待遇”。其实,常晗从小就受过家人对她在气质、艺术方面的培养,在别人看来,自是有股难以言表的感觉,吹弹可破的肌肤在淡淡的阳光下更显得柔软细腻,一头黑亮有致的长发因为晚风而轻舞飞扬。而身边的纪松儿化着淡妆,每一步都显得优雅万分,看她的父亲也是业界名人,从小对她的调养并不比常晗少,再加上比常晗高了几公分,更添得纪松儿一份成熟与冷静。两人就这样路过,看得旁人不知用怎样的心情去收回目光。

还好,虽然找集合地点浪费了些许时间,却也在规定时间内到达教室,真不容易啊。从后门向前望去,教室已落座满了,两人无奈的笑笑,只能站着听了。

“同学们安静下,我是你们的辅导员,今天是你们进校的第一天,有很多地方不熟,有很多规定不懂,所以跟你们交流下,还有就是在明天晚上会有一场迎新晚会,到时候同专业嘛,也能相互较深了解。”辅导员说完一长串的话,可是现在的学生对文娱性的活动比较感兴趣,对教条式的规章制度却显得有点抵触了,所以班里人都对明晚的迎新晚会满怀期待,根本就听不进去辅导员在台上唾沫横飞的念读着校规校纪。一晃一个多小时过去了,常晗和纪松儿站得两条腿都快麻了,辅导员却还是精神百倍的宣读着。

终于。。。。。。

“同学们还有什么疑问吗?”辅导员终于愿意聆听大众的心声了。可是教室里一片死寂,没有人应答,这是一种无声的抗议:拜托辅导员,让我们走吧!

辅导员有些下不了台面,随便叫了个人起来回答,可是毕竟是大学了,没人愿意,那种慵懒或许从当初为上大学而刻苦读书时就在内心深处慢慢积累起来了吧。

“额?是人没到吗?方翔宇?”辅导员显得有些自持不住了,只能从点名册上乱点了个名字。哎~~~毕竟是刚毕业不久的年轻人,情绪的把持还需掂量掂量了。

“时间差不多了,可以结束了吗?”一句酷酷的话引来了班级其他人的视线,声音出来的方向刚好是常晗和纪松儿的前面,两人相看一眼,不禁对那男生产生好奇了。没了下文,只见那男生拿着它的单肩包,要从后门离开。“好高!”这是方翔宇站起来后给常晗的第一印象。在走过常晗和纪松儿身边的时候,方翔宇的眼底显现一丝惊讶,随即又恢复平静,跨步走了出去。要不是追随着方翔宇离开后门,班里的其他人都不会注意到后门站着的两位美女,女孩子看了有点小小的妒忌,却也无奈;男孩子看了自然是胡思乱想,睁大了眼睛。还是纪松儿明事,对着这么多双充满倾慕和嫉妒的眼睛,还是那么从容,可常晗却显得不自然,纪松儿当然感觉到了,捏了把常晗的手,示意她别慌。

“咳咳!咳咳!那个,老师今天也是第一次见到你们哈,话有点多了,那么今天就这样吧啊,明晚迎新晚会上见!”辅导员窘迫地跟同学们说着。话音刚落,纪松儿便拉着常晗走了出去,可班里的男生脸上却挂了层叫“失望”的东西。

走廊上,似是无意又好像是故意的,方翔宇慢下了步子:刚那个女孩儿文静的不可思议。他来到H大完全是按家里人的安排,校党委书记付正国是他的大伯,在这个年纪是受不得被人安排着生活的,所以他并没有听爸妈的话,住在大伯家,而是一个人在外面租了房子,那里比较自由。想起高考结束后,他要和程玲玲一起上B大这件事遭到家人的强烈反对后,他便对“家”这个词有种刻意的遗忘。不是因为其他的什么,而是家人当初对程玲玲的讽刺让他感到绝望,一种对父母的绝望。可他却未尝想起那是父母对他的一种爱,一种异常的爱。即使现在两人在不同的学校,方翔宇对程玲玲也还是很照顾。

常晗和纪松儿已从他身边走过,眼神不自觉的望向常晗的背影,傻笑自己一声,提了下包往自己的住处走去。

在大家的期待中,迎新晚会开始了。常晗向来不喜欢热闹的地方,拉着纪松儿坐在剧场的最后面最不显眼的地方。舞台上的学长学姐为了迎接新生应该做了不少努力吧,又是去车站接,又是搬行李,又是上台为新生送去一段回味无穷的晚会。

“小晗,你和他怎么样了?”纪松儿望着低头看MP5电影的常晗,微笑着问道。

“嗯?没怎么样吧,现在这样挺好的,呵呵。”仿佛不愿意提及那个人,常晗在刻意的逃避,她不愿意去提及有关他的一切,那个暑假,他走进了她的心,却又离开,留下的是徒然伤感的常晗。

看到常晗似乎有一回避关于他的一切,纪松儿也不好再问,只说了在一句“一切都会好的”之后,抬目看着台上的演出,那时的她不是故意的。

在高三的那个暑假,同年级理科班的一位男生单俊浩,喜欢常晗很久了,在酝酿了很久之后,终于鼓足勇气,向常晗告了白。而当初的常晗一心只有上大学,对感情这种事儿没有些许想法,结果很明显,单俊浩失败了。但是却没有放弃继续追求常晗的想法。在那段日子里,常晗感觉到单俊浩带给她的温暖,那种只有家人才会给的温暖,她太渴望能够拥有一份像家人一样的温暖了。高三下学期,正是奋战高考的关键时期,常晗答应了。本应该从此快乐的,可是一件事情的发生却改变了整段感情的发展趋势。

那天,距离常晗的生日还有一个月,单俊浩邀请当时常晗的好友纪松儿出主意,一起去买礼物,想从那天起,每天一份思念,31天,刚好是想满一个月,也正好纪念两人在一起一个月。买完礼物,为表示感谢,单俊浩请纪松儿在咖啡馆喝咖啡,或许事情就是那么的凑巧的不动声色,两人对坐喝咖啡,聊聊天,这本是很平常的事,在常晗的眼里却是另一番景象。更不能解释的事,纪松儿的咖啡不小心撒了,单俊浩还站起来,递给她纸巾,帮她吸干桌上的残渍。这一幕如同哑剧,真真切切的在常晗眼前上演。

或许是自己很久没有过家人给的温暖了,或许是她太想霸占单俊浩的爱了,他的温暖,他那如家人般的照顾了。没有任何理由,分手了。单俊浩不是没向她解释过,纪松儿也不是没有努力过,可常晗就像是笃定了什么一样,谁的话也听不进去。从那时候起,她和纪松儿之间的冷战就开始了,她无法相信自己的好友会和自己的男友在一起。单俊浩也是被气到了,竟然说了一句让常晗永远都不能再面对他的一句话,他说“常晗你只不过想要一种家人的情感,你大可以去找任何一个人,立刻、马上结婚,你要的我给不起了!”

常晗受到了震惊,原来那个已经悄悄走近她心里的单俊浩是这样想她的啊?没有什么话说了,这样的局面谁都没有想到。从此常晗没有再见过单俊浩,而纪松儿。。。。。。其实在高考后的那个暑假,常晗想了很多,失去什么也别失去理智。可是等她明白过来了,和纪松儿也释怀了,单俊浩他还会要他吗?

泪水迷糊了双眼,是她不懂得相信身边的人,所以才会在那时失去他。自己真的像单俊浩所说的只是享受他给她的温暖而已吗?这些乱的不成样子的思绪让常晗心里纠结万分,此刻的她只想出去走走。

“松儿,你在这里看吧,我出去走走。”

“嗯?一个人吗?我陪你去吧。”

“不用了,我想一个人逛逛。”

见常晗执意一人出去,以纪松儿的性格是不会硬要陪她的。“那你待会儿早点回去,有事打我电话?”纪松儿抬眉一笑,着做了个打电话的手势,常晗明白的点头出去了。就是这一抹微笑,透露着纪松儿的魅惑美,就是这抹微笑深深的印刻在了此次迎新晚会的编导演兼光控师尹明谦的眼里。

剧场外,月光如水,依着天幕下的澄澈倾泻而下,洒在一身淡紫色的裙摆上,泛起一层紫色的外晕。常晗望着天空,不明白为什么夜总是那么的寂寥,为什么月光越亮终究冰凉。呆呆的望着,思绪便飘回了那段和单俊浩在一起的时光:现在的他,好吗?自从分手,两人就没再见过面,现在后悔了又能怎么样呢?追不回来的感情就让它走吧,是自己的幼稚错过了它。

就这样漫无目的的走着,沿着校园的小径,慢慢的走着。“咦?你不是昨天那个。。。。。。那个。。。。。。常晗吗?”因赶着要去学生会值班的王远有点不可置信的看着常晗,昨日常晗戴着鸭舌帽,穿着一套干净的运动装,把她原本应有的美遮挡住了。可现在,看着眼前的常晗,在月光的衬托下,显得娇小可人许多,王远已经忘记了什么叫“眨眼”了。

“呵呵,学长你好。”常晗疑惑的望着王远,用手在他眼前挥了挥,“学长?”

终于缓过神来,王远有点吃窘的咳了声:“一开始没人出来呢,还是穿成这样适合学妹你啊。”仿佛又记起了什么似的,接着问道,“你怎么一个人啊?同学们呢?”

“嗯,他们在剧场参加迎新晚会。”常晗指着远处的剧场,“我想一个人走走,所以出来了。学长你呢?怎么会在这里?”

被常晗一句话问醒了,王远才突然想起要去学生会值班的事,匆忙别过:“有事找学长我啊,我还有事,先走了哈,拜拜!”常晗望着王远,也挥手表示再见。

沿着小路继续乱走,掏出手机,常晗想跟妈妈打电话,却又怕打扰到他们的工作,犹豫了好久,拨了又按掉,这个动作重复了三遍不止,终于挣扎许久之后,还是决定不打。他不想让爸妈觉得才刚来学校就显得“娇”,就打电话和他们说话,况且他们会有时间吗?常晗怎么会知道刚才犹豫要不要拨打电话的时候,已然有人站在了她的身后不远处,方翔宇向来就讨厌学校假惺惺的活动,看了一点也出了剧场,打算回住处睡觉。正巧路过这片竹林的时候看到了犹豫在夏夜却又略显单薄的身影,不知怎的,两次见到常晗,方翔宇的心中都会有难以言说的感觉,似一阵清风拂过,又似一股淡香萦绕。如果真的是这样,玲玲怎么办?

“为什么不打?”原本打算绕道而走的方翔宇,不由自己的悠悠地走近常晗,眉间流露出来的是那种不屑与不羁。

常晗一看是昨天的方翔宇,脸部轮廓的分明柔和,没有一般男生的硬朗,却仍人看得舒服。嘴角扯出的一丝不屑的弧度让方翔宇的神情变得俊朗而不失痞痞的感觉,但这在常晗看来却像是故意装出来的,明明不坏却还要装。

“为什么要装?”

“嗯?装?”方翔宇完全没有想到常晗会这样问他,她怎么会知道自己在装。

“不要紧张,我什么都没说,呵呵。”常晗冲着方翔宇甜甜一笑,便坐到石板凳上,安静下来了。方翔宇被她突如其来的微笑给震住了,其实他对常晗很好奇,为什么一个女孩子会让人这么看不透,昨天看到她时像个初涉外面世界的孩子一样喜悦,而今天却又可以像一位经历了很多事情的人一样,脸上写满了忧愁。正当方翔宇想着什么的时候,常晗晃着她的小腿,静静的问道:“你的家,温暖吗?”

方翔宇收起痞痞的样子,看着认真的常晗,他确定了常晗为什么会这样忧伤的原因了,和家有关的吧。“不温暖!”一想到家人对他要和程玲玲去B大那件事的反对,一想到他的爸妈对程玲玲的讽刺,他便毫不犹豫的认定“家”只是一个冰冷的容器。

方翔宇的回答有点让常晗吃惊,“原来我们是一样的啊~~~~”言语中透露着些许无奈,但随即眼神却又变得明朗起来,“但我始终相信,不管爸妈做什么了,他们终究是爱我的。”一字一句,敲在方翔宇的心上,真的是这样吗?他的爸妈那样的反对真的是爱他的表现吗?为什么常晗可以这样轻松肯定家人所做的都是为她好?

“为什么这么肯定?”方翔宇很想知道常晗心里想的是什么,她的家到底怎么了?

常晗笑而不语,从石凳上起身,慢慢走近方翔宇,“因为我也爱他们,所以相信。”因为爱他们,所以相信。方翔宇直视常晗的眼睛,想寻找些什么,可是除了眼底那片如镜湖般的澄澈之外,方翔宇看不到任何东西。

两人就这样面对面站着,不说话。方翔宇对着眼前的常晗竟然有种找到心境突然明亮起来的感觉,有些东西在他的心底渐渐发生着变化。常晗不明白方翔宇家里发生了什么,却还是感觉到了什么,郑重其事:“一个人拥有一个完整的家很不容易,应该珍惜才是,即使家人真的做错了什么,也是因为他们爱你,不希望你受到伤害。”常晗看了时间,应该回去了,并不多留,“你还不走吗?那我先走了。”

见常晗已经抬步向外走去,方翔宇才开始反省,对今晚自己的表现很不满,原本应该酷酷的离开的,却挪不开步子。望着常晗渐渐远去,方翔宇甩了甩头:要清醒,他只不过是和自己一样的人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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