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小邪不是傻子,他当然知道玄疯收了他做徒弟不是要他来表演飞人的。他只是想不通为什么会要他跳下去,或者是想要看他的胆子够不够大吧。反正路小邪知道自己不会就这样给摔死的,自己跳了下去之后,以师父的本事,那肯定能够保证自己平安无事的,路小邪心想。于是路小邪就纵身一跃,跳了下去。
耳边的风霍霍地响,路小邪觉得自己坠落得比架着剑光还要快三分,心里当然就恐惧了起来。他看到大地旋转着向自己扑来,一声“师父救命……”就要脱口而出。
立在半空的玄疯也面露疯狂之色,脸上有点紧张,他看着路小邪飞坠而下,嘴里叨咕着什么“我决不会看错的”之类莫明其妙的话。
离地很近了,路小邪觉得自己一定会死的了。有一只巨大的雕从一座山峰上飞了起来,它腾空而起,一个盘旋飞抵路小邪头顶,两只铁爪一伸,抓住了在空中张牙舞爪着坠下来的路小邪。
紧闭双眼的路小邪只觉得背上一紧,自己被抓住了,止住了下坠的势头,心说师父,你还是来救我了,谢天谢地,这游戏不好玩,念头还没有转完就觉察到了抓住自己的那双“手”有古怪,那手怎么那么硬那么大,还有那指甲也太那个锋利了吧,都抓进肉里去了。路小邪抬头一看,看到了一个巨大的雕的腹部和一对张开来有一丈半长的大翅膀。
路小邪在山里生活时常常看到老鹰抓兔子和蛇的情景,老鹰抓住兔子或者蛇以后就飞到高处再把猎物从高处扔下来摔死后再吃,这只大雕正在飞高,小邪心里在哀叫,老天,别吓我了,师父你在玩什么鬼名堂?
玄疯确实是在搞鬼名堂。他还在半空中没有挪位置,脸上的表情明显也紧张,准备着随时出手救人。他看到天空里突兀地飞出一头大雕抓走了路小邪,心里松了口气,脸上露出了一丝得意之色,他说,小子,师父我的眼光,看事情很准的。他架着剑光尾随大雕而去。
这大雕飞得出乎意料地快。一柱香的时间就飞了几百里地。当然,这速度对于玄疯的剑光来说是太慢了,他正慢条斯理的跟着。
前面是一片高山。大雕飞越了两座山峰,远远地飞进了群山之中。玄疯跟进,在他也飞越那两座山峰时,异变突起。
天色一暗,一道三指宽的金色闪电劈向玄疯,空间好似也随之扭曲了一下,随后一声低沉的雷鸣咕咚咚地响起,把大地仿佛也震得抖了一下。玄疯叫道:“来得好!”一道引雷诀发出就要把那道闪电引开。但是引雷诀失效,或者说是那道有异于一般的闪电让这引雷诀失效了。闪电劈中玄疯脑门,把他从天上劈落了下去。
玄疯像一截木头,打着旋儿从空中掉落下去。他头上的发髻散开了,冒着青烟。脑瓜子里乱得像开了锅的粥。一般的闪电,不管来势多么凶猛,一道引雷诀就能引开,就是不引开让它劈个千儿八百道劈在身上也没有啥的。这不是普通的闪电,玄疯在闪电发出之际感到了一阵天地元气的波动,他明白了自己触动了某个极厉害的阵法。玄疯在跌落到了两座山峰中间的空中的时候,两边山头各闪出一道白光像是两座山头中间拉出了一条绳子,把玄疯拦腰悬在了山头中间的空中。这两道光禁锢了玄疯这个化婴期的高手拥有的力量,把他弄得象系在绳子上的蚂蚱一样挣脱不得。
被大雕抓走的路小邪对玄疯的遭遇一无所知,他看到前面不远处有一座百十丈高下的悬崖,悬崖绝壁的腰部有一个枯枝搭成的巨大的巢,巢边上有一头和抓住自己一样大的雕以及巢里的两只雏雕。
“完了完了。”路小邪在心里叫苦,自己被抓来喂幼雕了。果不其然,大雕就是这个意思。大雕飞到巢的上方,把路小邪扔下去掉在两头幼雕身前之后就落在巢边呼唤着两只幼雕过来开饭。
巢里有几根突起的树枝把路小邪的背顶得顶得苦不堪言。那两只幼雕身上毛还有长齐,肉肉地东倒西歪地走了过来。两只大雕在一边目光不善地盯着路小邪。路小邪透过枯枝间的缝隙看到悬崖下有一个圆圆的湖,湖不大,只是圆得令人感到惊奇。这个雕巢里散落着几个骷髅头和肋骨还有一些破布像是被撕碎了的衣服。路小邪明白了,自己不是第一个被喂雕的倒霉鬼。
这世界上,一定会有人愿意做猪或者别的什么不高级的玩艺儿,但是一定没有人愿意做一泡雕便便。路小邪当然不愿意,他的理想是做一个叱咤风云的剑侠,做雕便便的命运是不可接受的。他咬牙切齿的想,师父不来救命就自救吧。他一个翻身滚到一边,眼瞅着那两头大雕没有暴起啄人就心里安定了些,抄起一根树枝自卫。那头雄雕见他举起了树枝,翅膀一划拉,打飞了树枝。两只幼雕叫着逼了过来。路小邪心说:“两头大扁毛畜生是在培养幼雕的嗜血的天性是吧?你们大雕不攻击我,是给了我大好机会呀。”两只幼雕过来很近了,路小邪拿出了在山林中空手抓飞鸟的敏捷性,抄起一只幼雕的长颈子拎起它就冲到了离两头大雕距离最远的巢的另一边。他冲得太猛,被一块破布绊了一跤,赶快爬了起来,用恶狠狠的眼神和扭幼雕颈子的动作警告大雕,你敢胡来,小心你儿子的小命。大雕不笨,自然不敢胡来,它们在一边躁动了起来,嘶哑地叫着,看路小邪的目光更加凶狠了起来。
路小邪目光扫过绊他一跤被他踢开了的破布,突然发现布的下面藏了一样东西,那是一截剑柄,没有看到剑刃,大概是卡到厚厚的枯枝里去了。路小邪心头一喜,弯腰攥住剑柄往上一拔,一段长一尺半的剑刃露出来了,寒气森森地一点儿也没有锈蚀,这是一柄好剑。手里有了剑,路小邪的胆气一壮,嘿嘿笑着朝一段酒盅粗的枯枝拦腰一挥,那效果就像是刀划豆腐,锋利惊人。
两头大雕开始不安起来了,看路小邪的目光显得气急败坏起来了。
路小邪则显得有恃无恐,有人质在手,不,雕质在手,还有一柄利剑在手,路小邪还真的不担心那两头大雕能把它怎么样。他怕拎着幼雕的颈子会让它窒息而死,就抓住它的两个爪子倒拎起来,很沉的样子像拎着一只鸡。
那头雌雕发出一阵低低的鸣叫以后就展翅飞起,飞到路小邪头上低空盘旋。那超大的翅膀展开就像是一片乌云在头顶上飞,给路小邪带来一股不小的压力。
雄雕也发起了进攻,它足抓翅拍,把那筑巢的枯枝纷纷打碎,暴风骤雨一样朝路小邪打来。那一段段的枯枝也罢了,它们的杀伤力也不咋的,只是那粉尘样的木屑让路小邪睁不开眼。一不留神,路小邪的眼睛就被迷住了。
在路小邪眯着眼手足无措之时,一阵狂风扑来,雌雕就扑了下来。
路小邪心里大叫了一声“我地娘咧”人已经随雕飞上了天,他左手抓着幼雕不放,右手死握着剑。这两根保命稻草哪一根都丢掉不得。
眼中的木屑迷住了路小邪的眼,也刺激出了大量的眼泪,眼泪慢慢地洗掉了木屑,他的双目以能看东西了。
路小邪泪眼模糊地四处看都没有发现雄雕,原来那头雄雕狡猾,正近距离地跟着路小邪背后飞。它一下子从路小邪的右边掠过去,左翅梢的硬骨狠狠地砍了路小邪的手腕一下,路小邪猝不及防,那柄剑被打落了,路小邪眼睁睁地看着剑从手里落下,掉进了那个圆圆的湖里。
路小邪不小心吃了大亏,为了防止雄雕再来这一招,他双手把幼雕拎到身前,这样雄雕就不能背后偷袭他的手腕了。雄雕见他这样做也没有了办法。总不能从正面硬攻吧?幼雕是个很好的挡箭牌哩。雄雕气急败坏地绕着路小邪乱飞,有一声没一声的叫,像是在发泄心中的怨恨又像是在和雌雕商议什么。这样过了好一阵子,两头雕就飞低了,最后雌雕把路小邪轻轻地放在了地上,然后两头雕飞到不远处落下,嘴里咕噜咕噜的对着路小邪柔和地叫。
路小邪弄明白了它们的意思:你放了我的孩子,我们也不为难你了。
路小邪心里飞快的思索,一直抓着幼雕也不是办法。放了它,这两头大雕如果背信弃义地再找麻烦寻也糟糕之极。他想了又想,觉得如果找回了那柄剑有武器自卫也是个可行之策。何况那是柄好剑,丢了也怪可惜的。
路小邪打定主意要先找回剑,他拎着幼雕走到湖边,把幼雕朝地上一放,一个猛子扎进了湖水中。雄雕扑过来抓起了幼雕飞上了天,雌雕也飞走了。
路小邪跳进了湖水,惊奇的发现这片处于深谷里的澄蓝的湖水不像看起来那么冰凉,它居然是一片暖洋洋感觉。
清澈透明的湖水有五六丈深,没有鱼虾没有水草,一片寂静。湖底是一整块微微凸起黑石头,没有淤泥,很干净。
路小邪在水里睁大眼睛,看到了那把剑,那把剑扎在一个很大的,半透明的圆圆地像是一个巨蛋一样的东西上。他游了过去,抓住了剑柄一拔,巨蛋破了个口子,没有向外面流出什么,反而发出一股很大的吸引力,把路小邪吸进了蛋里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