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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二十年前的悬疑(2)

“父亲,为什么这么晚才回来?”看着一脸深思的花子明,还是一个孩子的花闻勋小心地问。对于父亲,花闻勋少有的是敬爱,更多的则是恐惧。年少的他总是可以深深的感觉到,父亲和蔼的外表下,总是隐藏着一种说不出来的深沉和冷漠。对于一个正在成长着的孩子来说,这样的感情是要不得的。父亲是爱自己的儿子的,只是花子明所表现出来的爱,并不是近似常人的爱,他的爱是一种立场,是一种责任。

“为什么还不睡觉?”看着自己的儿子,花子明答非所问。

“因为有一种不好的预感,我想是快要死人了吧……”花闻勋低下了头。

花子明拍案而起,花闻勋在走进自己的房间的时候,脸上已经多了五道深深的指印。门外的客厅里,是父母大声争吵的声音。

花闻勋静静的坐在了书桌前,他没有抚摸自己已经红肿的脸,就好像刚刚父亲打的是别人的脸一样。他慢慢的翻开日记本,慢慢的写下一句话:明天,一定要死人,而且,死的不只是一个人……

客厅里,花子明和他的妻子互相看着,花妻的眼中满是哀怨。

“子明,你为什么不能给自己的儿子一点的关爱?”

花子明像触电一样猛地抬了一下头,但马上又低下了。

“天底下的父亲又有哪个是不爱自己的儿子的,只是……闻勋的那种强烈的预感实在是让我担心啊。他对案件将要发生的强烈预感,面对尸体时的异常冷静,还有面对案件的泰然自若。这些,实在是和我以前太像了。亲爱的,你是知道的,闻勋绝对不能走我的路。他有他自己的生活和幸福,可惜,他还有着一个影响着他一生的父亲。警察这个职业,我想在我这一辈就彻底的结束吧……我的父亲是怎么死的,我想你也是知道的……”

花妻说不出话来了,这么些年,丈夫严格的教育花闻勋,花闻勋从小学习不好,但是对逻辑学却表现出了强烈的兴趣和惊人的天赋。这让丈夫十分的担心,儿子对艺术和经济没有丝毫的兴趣,偏偏对推理小说和世界奇案沉迷。这样下去的后果往往只有一个,那就是,花闻勋绝对会和丈夫一样,成为一个警察,甚至是一个侦探。

“为什么一定不让闻勋成为侦探?”

花子明眼中闪出了一道光,但马上就又恢复了平静,快的连花妻都没有注意到。

“因为……我不想让我的儿子和我一样,每天都冒着生命危险……”

花闻勋慢慢的关上了卧室的门,父亲刚刚的最后一句话,他一字不落的听到了。这就是父爱,这就是花子明对儿子的与众不同的爱。

“明天的事情你安排好了吗?”

花子明点点头:“是的,在部下面前,我尽量装出了一份平和。但是,亲爱的,这十多年来,这是第一次,也是仅有的一次,我感到了莫名的慌张。我也不知道是为什么,难道我真的已经老了吗?难道我已经接受不了任何人的挑战了吗?”

花妻爱恋的看了看自己的丈夫:“子明,你不要再说了,不管发生什么事,你都是我心中最棒的警察……”

花子明看着默默支持了自己一生的爱妻,慢慢的拥抱住了她……

花闻勋这时才摸了摸自己红肿的脸,嘴角扬起了一个迷人的微笑。

父亲,您不是不想让我成为侦探吗?我偏偏就成为侦探给你看,不光如此,我还要成为超越您很多的大侦探。您现在已经是刑侦大队的探长了,那好,我将来就做总探长吧……

第二天中午十点半,泰兰公园门口就已经部署了三十多个便衣警察,公园内部的警察更是数不胜数。他们都是一身游客打扮,有的扮作情侣,有的扮作老人,总之,整个泰兰公园已经被警方布下了天罗地网。

庞天硕精神抖擞,底气十足,他就不相信了,在这样天罗地网的包围下,那个可恶的变态杀人狂还可以旁若无人的行凶。答案是不可能的,是绝对不可能的。如果这件事情发生了,那真的就会成为警察局上上下下所有人的耻辱。庞天硕在看,看那个久负盛名的大探长是如何处理这件事的。其实,不光是他,几乎所有的人都在看,都在看这件事情的发展趋势。花子明深深的感到,这件事情带来的不光是预言杀手一边的压力,社会的舆论,压力似乎更胜于预言杀手。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了,没有任何的动静。庞天硕瞪大了眼睛,眼底似乎可以反射出来这个寒冷的深秋。万庆松冷冷的看着站在自己脚下那群无所事事的人类,以自己特有的姿态阐述着对人类无知的深刻抨击。预言杀手好像可以看到大树的内心,这是一个奇妙的人,奇妙的人就应该为这棵千年老松送上一份奇妙的礼物。

时间终于停在了十二点整,所有的警察全部摒住了呼吸,万庆松持续着自己独有的身段,没有一丝的改变。警察们全部松了一口气,事情好像并不像他们想的那样,预言杀手的预言并没有实现,尸体没有出现。

可是,预言杀手没有出现就证明他失手了吗?懂得历史的朋友会明白,这样的说法是绝对不正确的。

庞天硕放松了,白国龙也松气了,可是只有花子明紧张了起来。周围好安静啊,安静的叫人不敢呼吸,这样的安静是不正常的。大的灾难发生前,总是出奇的平静。

万庆松的顶端开始发生了变化,一缕红色的丝带仿佛随风飘扬。与其说是丝带,不如说是一条深红色的毒蛇,它在盘旋,环绕,依着粗粗的树干,慢慢的向下滑着。所有的警察全部都傻了眼,他们知道,那并不是什么毒蛇,它是人的鲜血,真正的鲜血……

万庆松最高的枝干上,吊着一个人,细细的绳索深深的陷进了死者的脖子,死者的一条胳膊不知去向,方才的鲜血就是由断臂的伤口流出来的。

白国龙看了看尸体,站了起来,说:“死者三十岁左右年纪,女,致命伤是窒息。应该就是脖子上的绳子导致的死亡。左臂被钝器硬硬的砸了下来,血管还没有僵硬,应该是半个小时以前砸断的。”

庞天硕一听这话不干了:“什么?队长,你有没有搞错?照你这么说的话,死者是在半个小时以前被弄断了双臂,可是,我们是在一个半小时以前就密切的监视着这里,照你这么说,凶手就是在我们眼皮子底下行凶的不是吗?”

花子明缓缓地抬起头,默默地看了一眼庞天硕,沉声说:“可以这么说……”

“不可能!”庞天硕激动得大叫。

“住口!”花子明低声怒吼了一声,所有的人全部都怔住了,十几年来,花子明从来没有以这样的口气和自己的部下说过话。

花子明摘下头上的帽子,一双鹰一般的眼睛暴露在了寒冷的空气中。

“我没有想到,”花子明的声音冷的叫人打颤,“凶手会以这样的方式和我们玩游戏。同志们,这是人命啊,这可是一条活生生的人命啊。我不管凶手是什么样的一个目的,但是他现在已经杀了人,那么他就应该受到我国法律的严惩。同志们,我花子明已经当了十三年的探长,我不能允许在我任职的过程中有任何一个无辜的市民含冤死去……”

接着,花子明命令白国龙将死者的尸体运回局里,交解剖处解剖,拿到最准确的死亡时间。又命人将案发现场保护起来,不能让外人进来破坏。交代好一切后,他这才钻入了汽车,在驾驶位上坐了好一阵,点燃了一颗烟。

“探长,你不感到奇怪吗?”车窗不知什么时候被打开了,花子明记得自己一直就没有开过窗子,也许它一直就是开着的吧。窗外直往进探脑袋的是队长白国龙。

“当然,发生这样的事情,我也感到奇怪。我们是在十点半就来到这里的,公园的里三层外三层被我们围的严严实实,连一只苍蝇都不要想飞进去。可是,就是在这样的一个情况下,凶手还是堂而皇之的杀了人,而且还把尸体吊在了那么高的树上。甚至是,在众目睽睽之下,神不知鬼不觉的砸断了尸体的一条胳膊。这样的事情,我真的是见都没有见过。”花子明低下头来深思,一瞬间,白国龙感到花子明苍老了不少。

白国龙慢慢的从口袋里拿出了一份东西,那是一张小纸条,一张十分不起眼的小纸条。

“探长,这是在死者的上衣兜里找到的。”

花子明拿过来一看,上面布满了预言杀手难看且不成章法的句子:

警察先生们:

玩的开心吗?相信你们现在一定是十分的愤怒和惊奇吧,我在你们的监视下成功的完成了我的谋杀使命,在吊死那个女人的一刹那,我真为我自己感到骄傲。警察先生们,看来这个游戏已经充分引起了你们的兴趣,那么为了不扫大家的兴质,我希望咱们可以把这个游戏进行到底。和警察先生们玩这个游戏实在是鄙人一生当中最大的荣幸,为了表示我的敬意,我将发出第二个死亡预言。

明天上午十点半,昌平路十八号的小仓库里,将发现第二具尸体。事先声明一下,鄙人会在十点半准时出现在那里,欢迎各位的前来。

预言杀手

花子明愤怒的将纸条撕成了粉末。

“国龙,你说,这还有王法吗?”

白国龙理解的看了一眼花子明,他可以理解探长此刻的心情,预言杀手的猖狂程度的确是令人发指。这样的对手在一定程度上令人兴奋,但是同时还是令人恐惧的。预言杀手,这个人绝对不简单,单看他在万庆松上设计的诡计,就可以看出这个人的胆量和心计,绝对是可以和花子明并驾齐驱的。

“国龙,明天的事情你怎么看?”

白国龙沉吟了一下:“探长,我看我们还是在明天早点去吧,最好是今天晚上就安排人手,把那个小仓库包围得紧紧的,您看这样可以吗?”

“这是守株待兔的法子,虽然很笨,但是是最有效的办法。我想这个办法还可以,你就这样办吧,这个办法还是可行的。”花子明目视着前方,吐出了嘴里的最后一口烟,一脚踩在了油门上,车子飞也似的离开了。

白国龙看着车子慢慢消失在了公路的尽头,长长叹了口气,就是在那一瞬间,他仿佛看到了花子明眼中闪过的一丝犹豫。好多年了,他从来没有看到过这样的眼神,那种略带点惊慌和无助的眼神。

探长办公室里,花子明叼着烟卷,静静的冥思。

他主要冥思的是两个问题,第一,凶手是怎么样在众目睽睽之下杀人的。第二,当时现场已经叫警察包围的水泄不通了,这样的情况下,凶手杀完人之后又是怎么样逃脱的呢?花子明百思而不得其解,所有的警察不可能都没有看到凶手是怎么杀人的。可是,事实确实就是这样的,当时在场的所有警察都可以拿自己的脑袋保证,就在十二点之前,万庆松上面什么都没有。万庆松是一株千年老树了,枝叶并不是很茂密,要说是树叶挡住了尸体,那纯属是胡说八道。且不说老松的枝叶已经很是稀松,单从季节上讲,就说不过去。现在已经是深秋了,虽说松树四季披绿装,但是对这样的一棵祖先级别的老松来说,这样的描述还是有点欠妥的。

那么,警察的话就不会出现任何的错误,既然是这样,那么凶手究竟是怎么杀人的呢?花子明点燃了一支烟,在尼古丁的刺激下,慢慢的寻找着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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