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间很安静,我能听见表针转动的细微的声音,空调均匀扫风的声音。窗外,麻雀叽叽喳喳的声音、车声和脚步声也涌进脑海。我睁开眼,房间明亮。起床,拉开窗帘,阳光汹涌而来,包围着我。我走出卧室,客厅里,邱石碰巧拎着早餐从外面回来。
“你醒了?”
“嗯。”
“感觉好点儿了没?还有没有不舒服?”
“好多了。”
我走进洗漱间,没多说话。对着镜子中,苍白的脸,有些绝望。我不想再抗争了,命运既然如此,我又何必强求。日子照常来过,不要悲痛。既然卖了自己,那就是卖了。爱与爱,愿不愿意,又有什么关系?一双手从身后环抱住我的腰,一双深黑色的犀利的眼睛望着镜子里的我。
“在想什么,想的那么出神?”
“没什么。”我无力的笑笑,剥开他的手。
”吃早饭吧,一会儿凉了。”镜子中,他的侧脸有些落寞和孤单。
邱石吃过早饭,接到父亲的电话,匆匆的离开家。我也照常去给初中的孩子补习功课。欠邱石的钱,要快些还上;生活费也要自己解决,不想用邱石的钱;期末考试很快就要临近了,这个学期只有拿到奖学金,才有希望解决明年的学费。很多的事情,需要我去做。我没有精力和时间去悲伤和自我怜悯。生活,从来不会因为我的顾影自怜而变成美丽的童话。
做完家教已经是下午,从地铁出来,冬日黄昏的寒冷,扑面袭来。我收紧衣领,整理好围巾,随着人群,穿过人行马路。汽车一辆接着一辆飞驰而去。我沿着公园的河流,想慢慢走回邱石家。吉他声,伴着歌声越来越清晰。唱歌的人,嗓音像是河流下暗自涌动的泉眼,让我着迷,也急于想要一探究竟。“世界如此之大,何处不可安身;人生如此短暂,何苦困守自己。抬起头,阳光会亲吻你的脸,加快脚步,清风拂面......”我站在了男孩儿的对面。他站在桥上,很多人驻足,留下赞助他的旅费。他穿的整洁而干净。黑色的、标着HZ字母的棒球帽;藏蓝色的羽绒服,黑白格子的方巾,深蓝色的牛仔裤,深棕色的马丁靴。我被一种说不清楚的力量所牵引,很想看清楚他的脸。我从桥的对面,走过来,来到他身边。“风雨来临,不要害怕,不要躲避;笑着、叫着,都是惊喜......”他相貌很清秀,纯净的像他的歌声。他在风里,潇洒自由的弹着琴,他的灵魂自由的像天使。我望着他,他也望着我。我们像分别很久很久的朋友,在此重逢。”若是累了,若是倦了,牵着熟悉的双手,一起走......“他重复哼唱的这一句,让我的脆弱散落满地。
从黄昏,到日落,我忘记了时间。他唱完了两首歌就停下来,收琴。
”你站了这么久,累吧。饿不饿?“他背上吉他,笑着问我。白净椭圆的脸,有些稚嫩;眼角弯弯,掩盖不住柔和的眼波。靠近嘴角处,有并不明显的酒窝。
”还好,你的音乐很棒,让人着迷。”看着他的笑,我很放松。
“真的?谢谢你!今天有美女站岗,我的旅费富余很多,请你吃饭怎么样?”他很喜悦,还有些羞涩。
“今天,有些晚了,改天吧。如果,我还在这里遇见你的话。”我笑着看着他。
“那我加你的微信吧。”他掏出手机。
“好呀。”
“我叫徐晓哲,你叫我晓哲就好。”
“我叫蒋天畅。”
“很高兴,能认识你。”他伸出手,脸有些泛红。从他的穿着和气质,怎么看都不像是街头卖唱的音乐人。
“我也一样。”我礼貌性的握了握他的手。他的手既修长又精致,柔软又温暖。
“真的......不一起吃饭吗?”
”不了。今天有聚会,改天吧。“我笑着,我们挥手,彼此转过头,就像线段的两端,背对着背,越走越远,直到背影都消失在彼此的视线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