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人站在阳台上望着天空，今晚的夜色很美，皎洁的月光轻柔地抚摸着大地，好像在倾诉着淡淡的情愫，繁星如织，点缀着巨大的黑色天屏，神秘又浪漫。东京九月的夜晚真是格外迷人，凉风习习，空气里弥漫着树叶的清新。
李染有点陶醉，望着北极星，轻声道：“祝你生日快乐！真是不好意思没给你准备生日礼物，要不我现在去买蛋糕？给你庆祝一下。”说完打算折身出去，不料一把被金正泰捞回来：“别去了，都这么晚了生日也差不多过完了，你今天做的菜很好吃，这就是最好的礼物。陪我说说话吧。”声音闷闷的，好像从胸腔里发出来的，很委屈似的。
她只好又返身留下，心里却有点乱，没来由地慌张。他转过脸看着她问：“你生日是什么时候？”
“呃，正月十五元宵节的，在我们那里又叫灯火节，因为那天有灯会，我们那里还有舞龙舞狮的表演。因为大多数时候都是在家过生日，就会拉着弟弟跑到三公里以外的县城去看表演，那时候还是过年，会放很多美丽耀眼的焰火，龙津风雨桥上的彩灯也会一直亮到十二点，因为是过年的最后一天，我们那儿的人很重视的。
“我们家没钱买烟花，我和弟弟就在芷江民族广场去看别人放焰火，一样很开心。广场上全是人，孩子们个个喜笑颜开，大人们也兴高采烈，不管认识的还是不认识的都互相道贺，恭贺彼此新年快乐幸福安康……”李染沉浸在回忆的甜蜜中，没注意到金正泰羡慕的神情。
他轻叹了口气：“看样子你过生日很幸福呀，可以和家里人一起过生日应该很开心吧！”那份哀伤透过凉凉的声音清晰地传达出来，让人无法忽视。
李染微微诧异，转脸看他他却扭头看向了别处，是不想她看到眼里的忧伤吧。她大致猜到了他是多么渴望得到亲情的抚慰，缺少亲情的孩子都会或多或少有点与众不同，或是桀骜不驯，或是少言寡语，而金正泰则是两者的综合，让人不禁怜悯。她什么也没问，如果他想说的话肯定会告诉她，如果他不想说又何必去碰触他心里的伤痕。所以她没开口，只是看着他，等着他开启下一个话题。人的目光也会像太阳光一样有热度，有焦点，不需要用凸透镜聚光，只需集中精神凝视就可以燃烧，另一个人能够清晰地感知。金正泰很恼恨李染怜悯的注视，突然转过头对着她的眼睛，粗暴地吼：“别用这种眼光看我！如果只是同情的话，我不需要！听着，我不要你的廉价的同情！”他几乎是咬牙切齿地，整张脸都黑下来，一副凶巴巴的样子。
他今天的确反常，不，不止是今天，这一阵子都是。有心事折磨着他，肯定是的，不然他不会无缘无故去喝酒打架，更不会进警局。只是到底是什么事情，她不知道，虽然想了解想为他分担，可是不敢开口，怕他难过伤心。这到底是一种什么样的情感，她不太确定，是亲情还是怜悯？她有点被自己弄糊涂了。
“gomenne(对不起)，我没有那种意思，不是同情，只是……请不要误会。”李染垂下了眼帘，不安地掠了掠耳旁散落的头发，试图掩饰内心的慌乱。她拿不准下一秒他会不会大发雷霆，按他今天极为反常的表现来看很可能做出一些让人意想不到的事，平日里的理智已经被抛到了九霄云外。
李染不动声色地向左边移了移和他拉开些距离，金正泰似乎正在想什么事没注意她。这时候的气氛真是很尴尬，两个人都没说话，周遭静静的，只偶尔有汽车驶过时隐隐约约的声音。比起这份难挨的寂静她更愿意叽叽喳喳讲个不停，有时候女人话特别多并不是因为她喜欢如此，其实只是怕冷场，两个并不太熟悉的男女呆一起时女人更害怕谈话陷入尴尬的沉默。他不讲话她就拼命讲个不停，只是他很没风度地对她的努力毫无回应，哪怕她讲到搞笑事件时他也没什么反应，让她尝够了挫败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