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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所谓爱情

李玉回到BJ后,联系上了齐力,把奶奶的最后一个故事给他讲了,齐力听完,感叹不已,片刻,才说:“这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的儿子会打洞,还真是不假,想一想陈剑在玉菊峰的反复无常,还有几分老子的遗风。”

“你也太苛刻了,口中留德阿。”李玉说道。“陈剑已经遭到了报应。”

齐力又说:“想不到你奶奶早年的命运,如此坎坷。”

李玉心里想,对于凤儿,每一刻,每一年都是惊心动魄的,对于时间的记忆是由各种事件构成的,家事,国事。她个人的苦难,民族的苦难,打败了RB鬼子,内战结束,新中国成立,六十年代的大饥荒,十年*,八十年代的改革开放。但对于生活在英国的老麦克,时间是感觉不到的,只是花园里的花开花落,绿叶枯叶罢了。

只听齐力又说:“月奶奶为了爱,去寻宝,最终失去了爱,收获了财富。我去寻宝,两手空空回来,差点送了小命。你呢?”

李玉回答不出来。

2007年初秋的一天,李玉正在赶制新项目的投标书。突然手机响起来,刚接通,李玉就听到依贝沙带着哭腔的声音,她语速极快,李玉听了两遍,硬是没有听懂她的意思。李玉赶紧安慰了她两句,让她别着急,慢慢说,一边心里惭愧,英语听力太差。依贝沙依然飞快的说了一会,李玉好歹明白了,依贝沙和麦克此时正在大理旅游,麦克昨天突然中了毒,一直处于昏迷状态,医生说,有生命危险,但无能为力,只能观察情况。麦克在还有几分意识的时候,口里一直叫着李玉的名字。依贝沙惶惶之际,只得给李玉打电话。

李玉只觉得立刻心急如焚,向刘武交待了投标的事情,拿了包,就打车去了机场。夜里十一点,李玉终于见到了在医院里的麦克,他的生命危在旦夕,眼见出的气多,吸的气渐渐减少。依贝沙肿着眼睛守在一边,但还是那么的美丽。见到李玉,依贝沙的眼泪马上就掉出来,然后说了麦克中毒的经过。

原来,麦克想要回到大理再拜访一次月奶奶,依贝沙听说大理风景优美,号称东方的日内瓦,也就跟着来了。两人到了月奶奶的老宅,麦克正与月奶奶聊天时,有人来找月奶奶,她只得离开片刻,留下麦克和依贝沙两人坐在大厅里。依贝沙看到桌子上有一些古老的瓶瓶罐罐,造型古朴,花纹奇特,就好奇的掀开了其中的一个,不料想,里面竟然窜出来一条火红的小蛇。麦克赶紧挡在依贝沙前,蛇仿佛受了惊吓,咬了麦克,麦克很快就处于眩晕的状态,依贝沙赶紧把麦克送到医院,但已经迟了。

李玉问:“我奶奶知道麦克中毒了么?”

依贝沙说:“应该不知道。麦克被扎了后,我们就马上离开了。”

李玉说:“我奶奶也许能救他。我现在回家找我奶奶,你先回酒店休息下。”

李玉赶回家,见了月奶奶,说了麦克中毒的事。没想到,月奶奶却冷着脸,一言不发。李玉知道月奶奶最讨厌别人乱翻她的瓶瓶罐罐。赶紧表现出焦急万状,一把抱住月奶奶,说:“奶奶,你一定是知道如何救麦克的,求求你,快救救他。”

月奶奶冷着脸,冷冷的看着李玉,问道,“你为什么要救他?”

顾不了了,想到麦克在山上,两人如何相依为命,李玉就回答,“他救过我。我现在还欠他一条命。”

“办法是有,找一个和他心意相通的人,换血。”月奶奶冷冷的说。

李玉知道换血是什么意思?让蝎子扎手指,然后把蝎子放到酒盅,喝了那个酒就好了,一日三次,需要三天。只是被蝎子扎的人,不能服药解毒,要坚持三日,可能会有生命危险。至于心意相通的人,李玉虽然不太明白是什么意思,但她想,最合适的人就是伊贝莎了,她是麦克的女友,两个人相识多年,爱得轰轰烈烈的样子,人们常说,相爱的人都是心心相印。她为了麦克,一定愿意尝试。

于是,李玉立刻就找出手机,翻出伊贝莎的电话号码,打了过去。伊贝莎正在酒店,接到电话的电话,立刻又打车到了医院。伊贝莎看到麦克那副死气沉沉的样子,又叫着麦克的名字,但麦克还是没有任何反应,还是在昏迷中。

李玉安慰她,“别太担心,他还有救。”李玉在电话中已经简单的讲了如何救治麦克,此时又详细的说了一遍。

伊贝莎的美丽的眼睛望着李玉,说,“如果不救治,麦克还能活多久?”

“我不知道,也许一到两天吧。”李玉说。

伊贝莎一声低呼,“可怜的麦克!”她看了一会儿麦克,想了几秒,对李玉说,“我回去准备一下。”说着,她离开了。

李玉想,麦克很走运,伊贝莎愿意救他,真正的爱情也就如此了,为了对方,可以舍命。问世间,情为何物,让人生死相随。爱情最动人的地方也就在这里了,生死相随。

一个小时又一个小时过去了,伊贝莎还没有回来。李玉忍不住了,时间就是生命,一个电话又打过去,伊贝莎说,“我在机场了。正好有飞机到SH,我马上就要登机了。”

李玉大叫起来,“麦克怎么办?”

伊贝莎淡淡地说,“上帝保佑他吧。”

李玉呆了下,问,“你为什么不救他?”

伊贝莎悠悠的回答,“我想明白了,我和麦克在一起,为的是他的钱;他和我在一起,为的是我的美丽。这种愉快地交换,如果不能继续,那就结束好了。”

“我以为你爱他。”李玉有点火了。

“我和麦克爱的都是自己。或许我爱他,但我更爱我自己。保重。”伊贝莎说着,就挂了电话。

李玉愣在电话的这一端,大脑一片空白,良久,才找到思路。伊贝莎走了,谁还能救他,只有自己了。李玉想到,虽然自己和麦克心意不相通,但也不能眼睁睁看着他的生命一点点消失。生命是什么?人活着也就一口气,气没了也就一瞬间。李玉从来都没有觉得人生多么有趣,多么美妙。只不过是用不同的方式等待死亡的到来,有的人走运,走得快;有的人好死不如赖活,其实也是活受罪。如果有来生,下辈子一定要做猪,做猪多好,吃了睡,睡了吃,反正不用操心,到时间了,一刀走了。反正,人生也没有什么意思,那就救麦克吧。

李玉找来月奶奶的蝎子笼,从笼子里取出一只蝎子,她知道蝎子的胆子其实小到让人可笑的程度,与人类征服一切的野心形成了极其鲜明的对比,它对自然界的一切现象都心存畏惧,甚至让人觉得这样一个物种能够生存至今,实在是残酷自然的格外开恩。它害怕声音,甚至因为怕吓着自己,自己从不发出任何响声,一切活动都在悄无声息中进行。充足的阳光便足以让它感觉到危险的存在,于是在白天,它只喜欢呆在黑暗的角落,直到晚上才会悄悄出来觅食。

李玉把蝎子放到竹篮里,蝎子立刻将带有毒针的尾巴高高竖起,让人看上去不寒而栗。她打算用手指去攻击蝎子头,蝎子很快就会用独尾扎进她的手指。蝎子究竟有多毒?人被它蜇伤之后,到底是什么感觉?对于这些问题,李玉有着深刻的体会。月奶奶常年养蝎子,几十年的养殖经历,使得李玉也不得不与蝎子的毒针经常发生亲密的接触。她小的时候被毒针扎到过,剧痛。那种疼痛是持续性的,疼得叫你呼吸的机会都不给你留,李玉从小长大一般不喜欢哭,一般不轻易掉眼泪,但那次确实哭得呼天抢地。她后来从书上看到,蝎子的毒是一种神经毒素,人被蝎子蜇伤之后,蝎毒进入人体的血液,刺激神经产生强烈的疼痛。

想到这,李玉犹豫了下,但想到麦克,又强忍着,继续动作。奇怪的是,蝎子见到李玉的手指,反而倒退,这一只太胆小。她又取出一只,一样,换了一只,还是一样。李玉索性把手放入蝎子笼子,蝎子哗的退到了一边。不对,这不和常理。通常,捉蝎子的时候要捉的是尾巴,捉头是最危险的,蝎子立刻用毒针扎你。毒针是蝎子身上最具有攻击性的武器,当捕获猎物的时候,借助于两只强壮而有力的钳子,蝎子将毒液用毒针无情地注入猎物的体内,使猎物最终成为嘴边的美味。对于这点,李玉太清楚了,看来得要激怒它才行,于是,李玉又取出一只蝎子放到竹篮里,用手指不断挑衅,终于蝎子被激怒了,毒针扎进了她的手指里。李玉痛得直咬牙,提起蝎子的尾巴,就要放到酒盅,却突然发现,蝎子死了,她的手指也不疼了。

这些蝎子是月奶奶饲养的,毒性比普通蝎子大几倍,被扎到,虽然不立即致命,但疼痛是少不了的,奇怪!难道她的血比蝎子还毒?想到这里,李玉吓了一跳。但是,她自幼接触毒物,被咬过无数次,血液中带毒也是有可能的。但是麦克怎么办?麦克中的是毒,自己的血也很毒,以毒攻毒也许可以。于是李玉咬着牙,把手指割破,将血滴到麦克口中。第二日,麦克醒了。第三日,麦克能下地活动了。

三个月以后的某个早晨,李玉刷牙的时候,突然觉得昨晚仿佛梦到了麦克,朦胧之间,隐约记得他在求婚,李玉仔细回忆了下梦中的情景。似乎是个深夜,李玉睡得正美,手机突然响起来,她迷迷糊糊的抓过手机,随便看了看号码,长长的一串,她犹豫了一下,很不情愿的接了,是麦克。

麦克问,“李玉,你好么?”

“本来很好,现在很不好。现在是夜里3点啊。你有什么事?”李玉没好气。

“嫁给我吧?求你了。”麦克很诚恳地说。

“不行,我们还没谈过恋爱呢。”李玉直接回答。

“我们先结婚,后恋爱也是一样。”麦克说。

“当然不一样,结婚是恋爱的结果。恋爱到一定的时候,水到渠成就结婚了。”李玉说。

“来不及了。你已经是我骨中骨,肉中肉。我的身上流着你的血。”麦克说。

“不行”。李玉迷糊中,张口就说。

“那你需要什么样的恋爱?”麦克问。

“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花前月下。我要睡觉了。”这么晚,这个死麦克居然有心情开玩笑。

“原来你骨质里这么传统啊。等着,明天我就来追求你。”麦克说。

李玉暗笑自己发花痴。临出门,她习惯性的看了看手机,有一个临晨三点的通话记录,拨入人显示的是麦克,她立刻呆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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