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牛镇说到底只是一个类似于驿站的小地方,镇上没有花里胡哨的吆喝商贩,要说最大的商铺,应当是那间空间虽大却满是灰尘或许许久无人问津的灵器铺。
然而杨毅却目光没有一丝变化地从这间店铺门前走过。
“买定离手……买定离手……”
“哈哈……全是我的了……”
……
一阵疯狂的喧闹从旁边一家赌坊中传来,与旁边死寂的灵器铺形成鲜明的对比,赌坊大门用蓝色帘布遮盖,上面印着一个大大的“赌”字,人们进进出出,脸上神色也各有不同。
杨毅脚步一停,摸了摸腰间的那枚银饼,跨步走了进去。
赌坊里的味道并不好闻,充斥着各种男人汗臭和一种碧落果的味道,碧落果是一种极有味道的异果,只有手指头大小,但因其提神与特殊的味道,一直深受寻求刺激者的深爱,甚至于一些自诩洁身自好的修行者都不能免俗。
杨毅自幼于矿牢中长大,其中见多了各种被残虐至死的矿奴,那些暴虐无道的巡查们时不时就会来上两口碧落果,脸上满是兴奋可怕的愉悦表情。
而每当这时,邋遢老头就会冷笑两声,冷漠无情。
自那以后,杨毅便知作为修行者,碧落果这种甚至能影响修行者的东西是万万沾不得的。
一枚银饼数额不小,相当于二十两银子,杨毅有自己的算计,早早便将银饼冲开,此刻正好奇地四处张望着,突然眼睛一亮,凑上了最角落也最冷清的一场赌局。
这种赌局早在矿牢中就听邋遢老头说过,是一种把奇珍异宝的气息掩盖,通过那一闪而逝的宝光推测其异宝,这种赌局自然是只适合修行者,纵然有些修行者自持眼光毒辣,但因为赌坊在掩盖的同时对宝光亦有些变化,对判断有极大影响,故而多得是输多赢少。
而邋遢老头所言对此甚是推崇,称此原本出自某一丹师门派选取弟子的入门方法,后来被赌坊取了来,很快就推崇了出去。
而杨毅眼前这一场也不例外,零零总总十数人左右,虽然不少,但相比其他人满为患的赌局,确实有些相得益彰。
……
“呵……白玉丝,我赌白玉丝。”
“白骨草……白骨草……”
杨毅只见那盅笼上方一道苍白宝光一闪而逝,紧接着旁边几位赌徒纷纷将手里的银子压上了桌子上各自的图样。
杨毅并没有压上银子,他抚摩着下巴,眼睛紧紧盯着整个赌局上的每一个人。
荷官嘿嘿一笑,将盅笼掀开,一道淡淡的青色莲花映入眼帘。
“青災莲,无人猜对。”
“该死,又被这个盅笼扰了宝光。”
“这个盅笼太可恶了。”
“老子本来也想过青災莲,可惜就差一点点。”
……
一阵骂骂咧咧的声音骤然爆发,那荷官倒是见怪不怪,一面将银子揽入自己面前,一面高声安抚道:“买定离手……买定离手……”
约摸片刻,再一次赌局开始……
看了将近几局,杨毅渐渐开始接触,而注意力却始终聚集在一个年轻的赌徒身上。
因为修为被封,灵力无法调动,杨毅并不知此人的修为如何,但此人压赌一直大方,每次都是十两银子之多,而且连续好几局虽然都是骂骂咧咧,但从怀里掏银子却毫不含糊。
想到那道一闪而过的身影,杨毅扯了扯嘴,嘴角勾起一抹苦笑。
看来徐老准是误会自己了。
与此同时,一个挺着大肚子,头戴士绅帽的年轻胖子大摇大摆地迈步走了进来,他左看看右看看,嘴巴一撇,露出鄙夷之色,旋即看见杨毅这场赌局,眼睛一亮,咂了咂嘴,大迈步地走了过来。
“还有下手的吗?”
“还有下手的吗?”
荷官小眼眯着,精光不断闪烁,充满着市井小民的精明,手盖着盅笼,高声呼道。
“一千两……压水玉。”
一道声音尾随荷官的呼声骤然响起,紧接着一张金票狠狠地甩在了赌桌上。
荷官微微一愣,他往日忙活一天都不见得有五百两,今天走了什么****运,竟然遇到了冤大头?
旁边的赌徒一阵侧目,这种一掷千金的土豪在这种小镇上可不常见。
“好嘞。”
荷官掀开盅笼,旋即深吸了一口气,喜悦在心中酝酿着,脸上的笑容如菊花一般。
“十二指草,无人猜中……”
“嘶……”
人们这次不埋怨后悔了,他们死死盯着被荷官小心翼翼放好的那张金票,脸上满是嫉妒之色,若非这赌坊亦有不俗的修行者压阵,怕是这群修行者就会暴起杀人,然后分钱了事。
而现在,一众修行者恶狠狠地盯着小胖子,渴望着后者笑眯眯地从怀里掏出一叠金票,然后大气地甩在桌子上。
再然后?
再然后你他么就去和阎王爷作伴吧!!
杨毅早就注意到了这名笑眯眯的小胖子,外人自然看不明白,但深处矿牢的杨毅却能感觉到这小胖子背后的冰冷和不寒而颤。
大智若愚!!
小胖子全然没有注意到旁边异样的目光,摸了摸身上的衣物,脸色一苦,苦哈哈地望向旁边一个修行者。
“哥们,有钱吗?借点使使?”
“好啊。”那名修行者咧了咧嘴,很爽朗地道:“但是我也不能白借你,这样如何?借一两银子还十两。”
小胖子撇了撇嘴,脑袋摇的跟拨浪鼓一般。
“太贵太贵!”
旋即他又四扫一遍,落向杨毅身上时眼睛明显一亮:“小哥儿,借点钱呗?不多,一两就够。”
“你这小伢什么都不懂,哪学得一掷千金的豪气?到底是哪家的小财主?”旁边一个修行者粗着声音,冷冷问道。
小胖子丝毫不理这个修行者,直直盯着杨毅,不知为何,杨毅能够从这小胖子的目光背后感受到那种莫名其妙的敌意与冰冷,以至于让杨毅后背发毛。
僵持了片刻,杨毅叹了口气,摸了摸钱囊,无奈地嘟囔道:“不过是一两吗?至于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