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还没有完全亮,巷子里便传出了摊贩们的叫卖声。一些早起的人家听见摊贩们的吆喝声也走上街头,偶有卖早点的小摊贩挑着担子从身边擦过,一股油腻的糕点香扑鼻而来。
清晨的太阳还没有完全升起,房梁上的露水也还未被阳光蒸发消失。城里却好不热闹,熙熙攘攘的人流,摩肩接踵。
街道周围的店铺,有些已经把门板卸了下来,正清扫着铺子的隔夜灰,准备开张做生意。摊贩们的吆喝声,居民们讨价还价的声音,此起彼伏,不绝于耳。好一番热闹景象。
街道尽头,一名身着黑袍的男子缓缓走来,周围的叫卖声顿时低了下来,人们都用好奇的眼光打量着他。男子身材高挑,周围的居民跟他比起来至少矮了一个头。虽然一袭黑衣,却依然可以看得出他较好的身材,宽肩窄腰,挺拔的身姿,黑袍将男子包裹在里面,男子微微低头,似乎不想被人看见自己的面容,周围的居民看着眼前这位神秘男子,心中却更加好奇他的来历了。
“这人是哪儿来的?我以前好像没见过啊。”街边一位嘴里吃着油饼的矮胖男子,正一边接过摊贩找给他仍带着油花的铜币,一边询问着摊主。
摊主一边用铲子招呼着还在油锅里炸的吱拉吱拉作响的油饼,一边回到:“我也没见过,你看他那个儿,不像是慕梁城的人,说不定是兵役闹得,到我们这儿来躲躲风头。”
矮胖男子将最后一口油饼塞到嘴里,泛着油光的肥硕大手随便在衣服上蹭了蹭,望着摊主含糊不清的说道:“谁说不是呢,最近这辰戌国一点也不太平,先是玄青门出了个叛徒,闹得是满城风雨。现在皇城又说要跟辰巫国打仗,满大街的征兵,还好我们这是边关,远离皇城,要不,我连大门都不敢出。”
摊主听矮胖男子这么一说,也抬起头来打量起那位黑衣男子来“唉,你还别说,他还真挺像城门口画像上的人,该不会他就是那玄青门的叛徒吧?”
胖子听到立马上前用他那肥硕的手掌捂住摊主的嘴,怯怯的说道:“嘘,你小点声,小心让他听到了,你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男子缓步前行,对于周围的议论声恍若未闻。
途经一家茶馆,一位店小二正披着条毛巾,对着来往的行人们吆喝着,看见黑衣男子便赶忙上前道:“这位客官,要不要来小店喝点早茶,小菜、点心、水果、茶水,小店一应俱全,客观似乎不像本地人,茶馆儿人多,打听消息也方便,要不要进去坐坐?”
男子微微点头,便进了茶馆,只听外面的店小二扯着嗓子仿佛唱戏一般喊道:“客官一位,楼上雅座伺候着。”
店小二听到喊得是雅座,心知又是头肥羊上钩了,赶忙上前把黑衣男子带到座上,脸上堆满了笑容,殷勤的问道:“这位客官,想要点儿什么吃的?”
“吃的不用了,帮我沏壶茶吧。”黑袍下面传来男子温柔却又略带磁性的声音,乍一听上去,似乎是个青少年的声音。
“哦,那客官想要什么茶,小店最出名的就是七叶茶了,要不给您来一壶?”
“行,就七叶茶吧。”
“那客官没别的吩咐,小的先下去了,若是有什么需要,您再喊小的上来。”
店小二见黑衣男子微微点头,便躬着身子退了下去。
茶馆有上下两层,上面围着墙一圈儿都是独立的房间,专供一些有身份或喜欢清静的儒雅之士使用,房间外面是一条走廊,走廊拐角处有楼梯通往下层。茶馆下层是大厅,大厅里摆放了许多桌椅,中间还有个用木头搭建的简陋戏台,是茶馆儿里专门说书、唱曲儿的地方。上层的人透过雅座的窗子也能看到大厅里的戏台子。
黑衣人见店小二退了去,便把头罩摘了下来,一张清秀的脸庞显露出来,男子五官端正,虽不算惊世骇俗,但也算清雅俊秀,细长的剑眉下一双凤眼不怒自威,深蓝的眼眸如湖水一般干净透彻,古井无波。满头银发随意的披在身后,与他清秀的外表大相径庭,让人越发觉得神秘了。
男子望着窗外的车水马龙,不禁轻轻的叹了口气。
三年了,一转眼来到这个陌生的世界已经三年之久。再看看自己现在的模样,早已不是三年前那个无忧无虑,脸上总挂着皎洁笑容的大男生。只怕父母现在就算站在自己面前,也认不出来自己吧。
“当……,当……,当……。”门口传来轻轻的敲门声。
“请进。”
“吱……”门被轻轻的推开,黑衣人再次戴上头罩,小二双手托着盘子走了进来,盘里有一个精致的茶壶和四个茶杯,小二将盘子放在桌上,又给黑衣人斟了杯茶,说了声“客官慢用”,便退了出去。
黑衣人见小二出了门,便又把头罩摘了下来。
望着桌上那杯氤氲出几缕水雾,散发着淡淡茶香的杯子,黑衣人将它缓缓端起,放在嘴边微微的斟了一口,缓缓闭上眼睛,面上说不清的苦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