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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沉默背后

天空是白色的,地狱是黑色的,人间是灰色的。黑色与白色调和可以变成灰色,那么人间就是天堂和地狱混合而成的吧!

顾小小的小脑袋突然冒出了这么个奇怪的想法,她暗自苦笑,扶着抽痛的心口,她闭上眼,同时锁住了即将落下的眼泪。只要能活着,天堂或地狱又有什么所谓呢?

门猛地被推开,Sam站在门口喘着粗气,并不是他身体素质不好,只是他跑的很急。

顾小小朝他笑笑,就好像什么也没发生过。她很开心,花子能这么快回来。

Sam看到小小捂着胸口,额头上挂着涔涔的汗珠。

他亟亟的走近,问:“又难受了?”

顾小小摇摇头,将手缓缓放下来。

“难受就难受,为什么不让我知道?你能不能不这么倔强。”

Sam在顾小小的床头坐下,轻轻的为她抹去额头上的汗,疼惜的开口道:“对不起。”

顾小小还是摇摇头,表示不怪他。

“我真是个坏蛋,我是个坏蛋,你打我吧,你打我!”Sam握着顾小小的手,敲打自己的头。

顾小小用另一只手挡住,Sam才停下来。

“就算被你骂,被你打,也弥补不了我犯下的愚蠢的错误。”

“是我让你太辛苦了。”顾小小用手机写。

Sam沉默了,他一个字也说不出,他不知道怎么才能表达自己复杂的心情。面对一个永远都不会伤害别人的女生,面对这样一个像向日葵一样明亮的女生。在她面前,感觉自己好像从来都没有真实的存在过。

曾经的曾经的曾经了,他也那么真心的爱过,只是受伤后就转身逃了。而眼前的女孩儿,她不怨恨伤害过她的人,她原谅伤害过她的人,她甚至不愿意去伤害伤害过她的人。

没人能像她一样的活着。

“花子!你有没有很想很想做的事?”

“你想见李立轩?”

顾小小摇摇头,表示不是。

“我第一次看到别人调酒时,我就告诉自己我一定要成为调酒师,于是我现在就是了。”

“你真的很棒,我还没做成我想做的事!”

“你想做什么?”

“你最想过什么样的生活?”顾小小略过Sam的问题,又开始发问。她故意避而不答是因为她想做的事是她永远也做不成的事。

“你呢?”Sam也耍起了同样的花招,那个答案他没办法说出口,免得像刚才那样让小小难过,那答案自然是:有你的生活。

“我想生活在没有黑夜的海尽头。那里有一个木制的船屋,鱼群都围在船屋附近……”

回忆缓缓掠过顾小小的脑海。

那片海好美,顾小小攀在栏杆上,李立轩在她身边微笑。

“喂——我喜欢你——你喜欢我吗?”

“我喜欢你——”

“我梦想能和喜欢的人一起生活在没有黑夜的海尽头,那里有一个木制的船屋,鱼群都围在船屋附近,我每天都给它们喂食,它们欢心的跃出水面,有红色的,黄色的,粉色的,白色的,黑色的。有时我们在窗边看日出,有时我们在海边散步,我捡起贝壳,听里面的秘密,然后把秘密写下来,放进漂流瓶里,扔向大海,让它顺水漂流,让远方的有缘人都能听到这些秘密。”

“那么鱼妈妈,你会在纸条上署名吗?”

“会。”

“写什么?”

“bluecat!”

“蓝色的猫吗?”

顾小小摇了摇头,说:“是悲伤的猫。”

“我会让悲伤远离你的!”

顾小小到现在还坚信着李立轩给她的承诺,尽管他这么久以来从没给顾小小打过一通电话,从没一点点药找回顾小小的意向。

她在甜甜的笑,那种笑容Sam许久没看到了。

“你可以带我找到那个地方吗?”顾小小瞪着她发红的大眼睛,期待的看着花子。

“你说去哪,我们就去哪!”

“那我们明天就出发好不好?”

“你说了算!”

“谢谢你!”

“以后不要再说这三个字,我们之间用不到这三个字。”

“那以后你也不要跟我说‘对不起’,我们之间用不到这三个字。”

Sam笑着敲了一下顾小小的头,很轻很轻。

“你这个小鬼,又开始调皮了!”

顾小小骄傲的仰起头,在说怎么,不行啊!

“全世界你最牛!”Sam宠溺的抚弄顾小小的长发,像曾经李立轩经常做的那样。

顾小小上扬的目光,穿过额前乌黑的发丝,投射在Sam的脸上,可却幻化成李立轩的模样。顾小小傻傻的笑,她不知道她的大脑欺骗了她。

缓缓伸出怀抱,抱住慢慢靠近她的人,闻着他身上的味道,慢慢的慢慢的丧失了所有感知。模糊中她听到有人在耳边唤着她的名字,可她睁不开眼睛。

一束白光打在她身上,身体在坠落,没有止尽的坠落,不知名的气流激荡着她的心脏,她的脉搏,她微微扬起了嘴角,以为自己正在飞翔。

Sam透过玻璃窗,看见顾小小的身体随着医生手里的电击器起伏,那滴滴的刺耳的忙音,让Sam的神经一根根都竖了起来,世界坠人了地狱!当那一根直线重又变成了曲线时,医生们都松了一口气.可仍旧陷在惊恐中的Sam还愣愣的站在那儿,心空了,脑袋也空了。

医生拍拍他的肩膀说:“你可以去看她了。”

Sam一步一步的挪到顾小小床边,他本来准备蹲下,可腿一软,竟跪下了。他的手无力的握着顾小小的,眼泪啪嗒啪嗒的滴在雪白的床单上。如果顾小小健康该多好,如果我先遇到顾小小该多好,如果这一切能够由我承受多好。心里那么多的如果,却只能是“如果”而已。

窗外的天空呈铅灰色,乌色的云层层叠叠的压着。它以宁静的沉寂,恐吓着路上的行人。夏天雨前总会打雷,下起来狂暴却短暂,秋天的雨沉默的像个智者,下起来却连绵不休。

Sam此刻的心情,就如同这秋雨一样,压抑、灰暗、随时会爆发,而且爆发后不可收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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