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眼被黑暗遮掩了
心被疼痛包围着
我看不到
感觉不到
世界
一切
女孩在那离自己愈发近的目光下,急忙合上了眼。
少年轻笑,女孩的呼吸变得急促。少年在距离那脸庞一毫米的距离处停下。食指在女孩额头上轻轻一点,泛起柔和的光晕,女孩失去了知觉。
少年将睡过去的女孩放好,转身出了这华美的新房,没有回头。
心脏究竟有多大?可以容纳弱水三千。
心脏究竟有多小?一瓢取过之后便再没有空间了。
身体一动,就当啷作响。
少年悬空坐在黄金宫殿上方的空气中,那白色少女的身影像是幽灵一样在他周身游荡。扬起风,掀起尘,拨动在黑暗中熠熠闪光的心弦。
此刻在莫名岛上的璨影,还在练习着。方才他躺在床上,在昏黄的灯光下,仰望着屋顶木板的年轮。手指在空气中一圈一圈的画。
一圈
两圈
三圈
四圈
……
怎么办,无法入睡!
扭头看到导师闭着眼,平稳的呼吸着。少年小心翼翼的起身,走出小屋。
一颗泪滴顺着那苍老面容上纵横的沟壑流下。
无法停止!
再练一会,再练一会。
神经紧绷着,心脏拉扯着,身体很累很累,大脑的一部分区域却很清醒,其他区域那木愣愣的部分被更加凸显出来。
就这样,少年手持着父亲的星之剑在风中舞蹈。
翡翠尊者心疼的看着眼前不懈的少年,发出了深重的叹息。
每天每天,跨过白天,穿过黑夜。
人界的五百年,神界的五百天,说长不长,说短不短的日子,才刚开始,便将自己逼得那么紧,以后怎么办。
一直到次日清晨,少年为伏叟准备好一天的食物,并嘱咐他不要再为自己采集净水了,才出发去莫名湖畔。
莫名湖是如今唯一能令他有放松感的地方了,身体完全浸没在清澈的湖水中,温润的湖水轻抚少年疲惫的身体,闭上眼,像是被温暖的拥抱着。
突然感觉到有物体,急速的拨动水流朝自己游过来。少年将身体竖起,来人便已在少年眼前了。
美丽的笑靥,深情的望着少年。
“云汐?”
少年觉得那张脸是帮助了自己的人鱼无疑,可是她的尾巴不见了,透过湖水,少年看到,那明明是一双腿,她身上穿着淡蓝色的透明纱衣,那纱衣在水中竟如游鱼般惬意的流淌。
少女朝眼前美丽的少年微笑,眼眶里有淡蓝色的泪水流出,像是开了闸门的水龙头,没人去关的话,大概不会停止吧。
此刻“人鱼“的泪水已变成了流质的液体,不再是那种明珠。
“是云汐吗?”
少女扑进少年的怀里,哭的更厉害了。
少年感觉少女好像很疲累,将重量压在少年身上。少年将她横抱着凫回岸边,全程少女都抬头看着那幅令人过目不忘的面容。
将少女平放在岸上,然后取回自己的衣服穿上。
“如果你继续沉默,我就失陪了!”少年冷冷的甩下这句话,回身便走。
跋涉而来的少女急忙起身,去追,“啊啊”的呼唤着。刚开始的脚步蹒跚,像刚学走路的婴孩,跑出一段之后便有点适应了。感觉自己像在风里游。
少年的脚步停住,扭头疑惑的看着她。
少女赶上,抓着少年的胳膊喘着粗气。
“你是云汐对吧?人鱼云汐!”
少女点头。
“你不能讲话了吗?”
少女再次点头。
“发生什么事了?你为什么变成了这副样子?”
人鱼云汐只是啊啊的空喊,吐不出完整的音节。
“你是故意来找我的吗?”
云汐点头。
“为什么?”
需要长篇累牍解释的事情,人鱼统统回答不了。少年也没有精力在这里跟她耗,只好先将她送回小木屋。
一路上,各种动植物都偷偷的看她。
少女开心的朝它们笑,挥手,当然不忘紧随着璨影。这样便招呼便行路,没专心看前方,竟撞上了少年的后背。
人鱼羞涩的垂下头,灿烂的微笑着,尽管倦容还在脸上。
“你看得到它们的面容?”看到人鱼不停招呼的那情景,少年问。
人鱼点头。
少年很想问为什么,但是放弃了,因为知道问也没用。
伏叟在小小木屋的小小院落的摇椅上,自在的摇晃,老态龙钟。
少年轻轻握住伏叟粗糙的大手。
“爷爷!来客人了!”
“谁?”
“在海上救过我的一个朋友。”
“朋友吗?”伏叟兀自将自己如枯枝般的手伸出,人鱼愣在那里,不知道该怎么办,她从来没见过这么老的人,像是被恶魔吸光了精气的干尸,印堂上生命的火焰吹熄即灭。
看人鱼半晌没动,少年拉过她的手放于伏叟举着的掌心里。
运用生命最后的一丝灵力,伏叟努力感知着。在这过程中,人鱼看到老人印堂上的生命之火,忽明忽暗。
“从苍茫大海上升腾而起的巫师,一颗泪滴激发的古老咒语,令巫师化为少女的摸样,追寻而来。被封锁住的咽喉,使她爱的人听不到她的声音。一切只是惘然!”
在伏叟宣告预言的那一瞬间,你会幻象那个意气风发的导师又回来了。可当他松开人鱼的手,剧烈的呼吸时,你就会发现,那只是幻象而已。他刚才用掉的可能是最后的一点生命力量。
主智的法师伏叟,做完他生命的最后一次预言之后,手无力的垂下,剧烈的喘息很快的归于平静。
少年颤抖着将手伸过去,没了气息。
人鱼的手落单在那里,她看到老人印堂上的生命之火,像是燃尽的灯烛,快速抖了几下,便熄灭了。
少年弓着的背颤抖着,泪水在眼眶里打转,他紧握着逝者的手,越攥越紧。
人鱼轻抚少年的背,先于少年落了泪。
终于能够自由的哭泣了,此刻的云汐甚至喜欢上了哭泣时的那种感觉。
璨影离开时为他落泪的当天夜里,人鱼的尾巴蜕去,钻心的疼让人鱼在水中扑腾,掀起了巨大的海浪。
人鱼母亲压制住挣扎的人鱼云汐,疼痛让她昏了过去。醒来后,发现自己竟有了一双腿,鳞片全部蜕去了,皮肤光滑洁白。她兴奋地看着母亲,妹妹们也好奇的抚摸。
母亲的面容始终阴沉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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