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旁的余枫见局势如此,便也无法保持沉默了。
虽然余枫心中并不想当这个百卫长,但秦易如此安排,肯定有他的考虑。倘若自己中途退缩,之后恐怕并不好交代。而若任由方秉以军法弹压,就算他坐上这个百卫长的位置,想来以后也不会安稳。
余枫转向方秉,正色道:“方大哥,此事可否交由小弟处理?”
方秉脸色一缓,眼前这十四五岁的少年竟要独自处理这颇为棘手的问题,惊诧之余也颇为好奇,“这小子到底想做些什么呢?”当下,他便点了点头,示意这件事余枫可以自己拿主意。
余枫看向彪形大汉杜刚,直盯着对方的眼睛,表情极为认真:“杜校尉,依你之见,怎么才有资格坐这百卫长的位子?”
杜刚哈哈一笑,脸上尽是轻蔑之色:“军中尚武,当然谁的拳头大谁坐!若让些连血都没见过的毛头小子来坐,岂不失了威风?”
余枫微笑道:“此话当真?你我便尽管放开比试一场,若我侥幸胜出,你当如何?”
杜刚脸色一凝,厉声道:“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若我败了,我和手下这六十名兄弟便任你差遣!”
神机营靠近边境的城东卫和城北卫是两千名骑兵,而城南卫和城西卫则是步兵与弓箭兵的混合编制。城西卫大队的标准配置是六十名枪盾步兵和四十名弓箭兵。
这就是杜刚为什么说他输了,手下的六十名兄弟便任由余枫差遣的缘故。
余枫的处置方式极有军营风格,方秉赞许地看了他一眼,对着一众士兵朗声道:“既然如此,那本将便权且当一回裁判,比试时间为一炷香,倒地或被逼出阅兵台范围者判负!两位如无异议,即时生效!”
方秉话音一落,便有莫云帆安排的兵士搬来香案台,开始燃香计时。
杜刚猛地一踏地面,身体便腾空而起,直接跃上擂台,稳稳地落在余枫对面。军营中的阅兵台原本就是战时点兵,闲时比武的两用场地,余枫根本就不必移动分毫。
余枫双手一抱拳,正色出言道:“阁下请。”
杜刚也依样回礼,大吼一声:“请!”而话音未落,杜刚的身体骤然加速,右手握拳,借前冲之势便朝着余枫的胸口砸了过去。
这招虽然刚猛,但余枫却看得清清楚楚!这种速度落入他眼中,并不显得如何出色,对方的拳头距离胸口还有数寸时,余枫身体微微一侧,便将攻击躲开。
一击不中,杜刚的左拳也随之横挥而出,自余枫的右颈向左肩方位砸落。余枫右脚猛踏地面,借力后退,身体微微后倾,再次闪避掉攻击。
杜刚见余枫只会一味闪躲后退,便料定他本事不济,无法正面抗衡自己!刚猛的拳头随即开始如狂风骤雨般出击,将余枫逼到擂台的角落之中。
方阵中的军士见杜刚一开始便占尽上风,加油呐喊之声便山呼雷动,不绝于耳。
“杜老大威武!”
“杜老大,一鼓作气,干掉那毛头小子!”
“加油,让他知道第七大队的厉害!”
……
已经无法再退,掉下擂台便会失败出局。在余枫看来,这杜刚的拳路虽然颇有章法,但刚猛有余,灵活不足,便知出手时机已到!
余枫左手隔开迎面轰击的拳头,手臂微微用力,将其拳锋打偏。在卸掉大部分的冲击力后,右手顺势抓住对方手臂,身体借力一个前空翻,越过杜刚的头顶,落在了擂台中央!
台下一阵唏嘘,众人皆连叹“可惜”!
莫云帆脸色不太好,他跟杜刚素来不和,便是因为这百卫长的位子。论近战和力量,他不如勇猛过人的杜刚,但论弓箭造诣和指挥能力,他自信胜过杜刚不止一筹。二人半斤八两,便一直谁也不服谁!上头迟迟没有定下第七大队的百卫长人选,二人便一直在暗中较劲,直到半路杀出余枫,他们才不约而同地走到同一战线!
方秉眯着眼,一直观察着场中情势。事实上,他对城主秦易安排余枫来这第七大队担任百卫长也颇为不解,究其原因,一则余枫年纪太小镇不住场,二则这第七大队实在有些特殊。
但就目前的情形来看,余枫这小子身法灵活,对上杜刚丝毫不落下风,赢面很大!
杜刚转过身,再度贴近余枫。一直快速地大力出拳,杜刚的脸色竟没有什么变化,连呼吸也不显急促,余枫暗暗惊讶此人的体力不凡。
眼看着又是一记重拳袭来,余枫却不闪不避,右手紧握成拳,直直地朝着杜刚的拳头上对砸过去。
杜刚暗喜,先前余枫一直闪躲,他虽空有一身力气,却始终像在打棉花一样无处着力。论灵活,他跟余枫完全不在一个等级,现在对方竟舍弃优势跟自己硬碰硬,“便让这小子知道什么叫自不量力!”
两拳相接,“砰”的一声闷响,如金石交击。杜刚只觉得一股反震大力传来,自己的右拳仿佛砸在坚硬的铁块上一般,骨痛欲裂,强烈的痛感让他脸上不由得微微抽搐。
杜刚瞪大了双眼,看着一脸云淡风轻毫无压力的余枫,有些难以置信。单论力量,他在城西卫中从没怕过任何人,今日莫非要败给这个无名毛头小子么?
一旁的方秉眯着的双眼精光大放,惊诧地看着余枫那被蓝色包裹的右拳,失声道:“离体灵力?”
听到“离体灵力”这个词,杜刚猛地将目光转向余枫的右拳。“那股蓝色液体便是传说中的离体灵力么?这是突破三才境的灵师方才可能拥有的能力,莫非……”
杜刚微微有些泄气,“原来竟是败在离体灵力之上。”随即他看向余枫的目光中便多了一抹惊骇,“这小子才多大年纪?竟然已经是突破了三才境的体修灵师?”
方秉看了看案台上燃烧过半的时香,这才意识到余枫先前只守不攻,不过是想拖延时间给对手留些颜面。一个修炼出离体灵力的体修灵师要打败杜刚,一拳之力而已!他想起自己刚才因余枫的闪避身法而判定这小子会赢得最终胜利,苦笑着摇摇头,“还真是看走眼了,早该想到,城主安排的人怎么可能是庸才?”
杜刚的右手已经受伤,稍微用力便疼痛不已,“不打了,我认输,早知道这小子是三才境的体修灵师还打个屁,白被人当猴戏看了这么久!”杜刚看着方秉,无奈骂道。
“承让!”余枫抱拳道。
“输了就是输了,技不如人,什么让不让!你小子够强,我杜刚说话算数,以后唯你命令是从!”杜刚朗声道。
余枫倒有些欣赏这彪形大汉的直爽,笑道:“好说!”又随手从灵戒中取出一支药草朝着杜刚扔了过去,“三七花,续骨活血,碾碎外敷两日,你那手臂便可恢复如初!”
杜刚伸手接住丢过来的药草,看着那株植物上五六片绿叶托着中央一簇颗粒状的圆球,对余枫的话不免将信将疑。只是他却仍旧拱了拱手,“多谢!”
“那么,谁还有异议?”
方秉威严的目光朝着台下扫视一圈,沉声问道。
莫云帆见杜刚已败,心知已无力挽回局面,当下躬身应道:“没想到这位余枫小兄弟竟是三才境的灵师,我等不是对手,百卫长之位,自然不敢有异议。只是本大队乃是步兵与弓兵的混合编制,依照惯例,云帆还想领教一番队长的弓箭之术!”
这言下之意便是:我们打不过你,自然不敢抢你百卫长的位子。不过如果你弓箭玩的不行,我们弓兵这一亩三分地的事情你还是少来掺合!
“这莫云帆不是个省油的灯,恐怕没杜刚那么容易应付!”余枫暗道。
“既然莫校尉提议,我也却之不恭,只是不知你想如何切磋?”
莫云帆一手指向校场西边,“诸位请看,校场西侧的箭靶距离此处有三百步,我与队长各射三箭,中靶心箭数多者便胜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