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可恶
师徒两人再次北行。第一天不凡忍受了整天的好奇心的折磨，到了晚上师傅教授了不凡控制将死之人身体的方法，并警告不凡绝对不能用来为恶。方法和产生的过程同样简单，由于突破到了融灵之境，心神的强度大大提升，内视之中已经凝结为类似能量体的存在。于是有好奇之人想这个“身体”是否能离开自己的身体，试验之下元神真的离开并看到了自己的身体，于是所谓的元神出窍就这样诞生。之后又有人试验离开身体的元神是否能换个身体，于是在一些勇者侵入意志坚定的人的身体，而变得精神错乱、疯疯癫癫之后，终于发现进入刚死或将死之人的身体是可行的，并随着自身实力的再次提高和再次试验下，发现这个可控制范围也在增大。当然，从自己被锻炼得精愈铁石的身体换到差非常、非常之多的身体里，适应一些时间是必须的，所以不凡感觉这法子怎么想都有些费力不讨好的意思。
第二天继续赶路，不凡再次忍受一天的好奇心折磨后，晚上休息时被告知下一天启程前会教授探查刚死之人记忆的方法。又一次熬过忍耐和等待的折磨后，不凡终于学会了如何探查到一些刚死之人记忆的方法。至于这“一些”到底有多少，师傅说要看探查者的修为和运气以及方法应用的熟练程度，也就是说这方法能探查到多少记忆，和死者也是有密切联系的。不凡感觉上当了，因为听师傅的意思，这法子显然不怎么灵光，但不凡感觉不亏，因为自己对情绪的控制能力再次提升。
第三天天气很差。细密的雪花被强烈的北风包裹着，横扫整个世界，天地都被遮盖掩藏起来。除了眼前的一点点空间，不凡连自己伸出去的手都无法看清。于是师徒两人只能用心神感知周围的环境。不凡在其后几天之中的感知结果是，一片平平的地面上，自己和师傅两团能量踽踽而行，感知范围内有细小且杂乱的能量纷乱的移动着。没有障碍，没有能量或物体来袭，安全。
这场风雪一刮就是三天，昼夜不停。三天之中，不凡就一直生存在感知中的，两团能量，一片纷乱，再无其他的世界之中。到了第三天，不凡有些分不清方向了，不能确定自己是不是在走回头路。所幸的是这样恶略的天气看来也同样影响到了这片荒原上生活的其他生物，师徒两人在这三天里没有遭遇任何其他生物。到了再次休息的时候，天气渐渐好转，不凡问是不是该到目的地了，结果被师傅告知已经到了，只是师傅看不凡走的高兴，就带着不凡兜了个圈子。愕然之中，不凡发现自己不但分不清方向，连准确的过去多少时间也无法分辨，只是知道这是第三次休息。看着渐渐散去的风雪，不凡才发现天边的云层之中，太阳的轮廓隐隐露出，渐渐消逝于地面。
“师傅你是怎么感觉到准确位置的？心神的感知应该不能做到这一点吧?”不凡接过师傅递给自己的食物，坐到放置在师傅对面的一块兽皮上。被折磨、戏弄得多了，不凡发现自己知晓自己再次被戏弄后连感觉都缺乏，好像这事是本应该如此的。
“不，确实是感知到的。这是知命之后的能力，所谓知命就是自身对天地能量的体悟达到了一定程度，从而能够准确的分辨出每种物体和能量的差异。就是说你能够感知而分辨出这块石头不是另一块石头，这个人不是另一个人。道生万物，物物不同，能够分辨这些不同，是为知命。为师在前几次来这里时记下了几处地下物体能量的特性，所以能够凭借感知找到这里。”
“师傅突破到合道之境了？什么时候的事？”不凡有些惊喜。
“没有。只是以前达到过这个境界，现在勉强能够分辨一些东西的不同。”
“这是为什么？”不凡有些诧异，“我一直有些不明白，只是受伤了，只需要养好伤势不就应该没事了吗。为什么师傅这么久才开始恢复。我上次受伤也不轻吧？吐了好多血呢，可是才一天多的时间就好转了啊。”
“为师的伤势是伤在根本。简单点说就是身体的有些部分彻底坏死了。比如为师的半个肺都是像石头一样的，没有任何生机，许多经脉和气海也有坏死的部分。”师傅依旧淡定。说完将自己的手伸向不凡，不凡伸出手与师傅的相接，心神通过接触的身体向着师傅的身体探查而去。不凡发现师傅的两边肺部确实有很大差异，以前自己也发现过的，只是以为是师傅的境界所特有的情况，毕竟那时候的不凡对整个修炼的过程还没有全面的认识。感知中师傅的另一边肺部像是内息形成的，就像是被自己附着了掌心雷的匕首，只是能量不同，肺部也不是匕首。
不凡满脸哀郁，有些后悔问了这个问题。过了一会，当不凡吃完食物却依旧被师傅盯着看，“那合道之境呢？为什么称为合道？”抵受不住师傅的目光，不凡找个问题分散师傅的注意力。
“控制情绪。哀伤也是很可怕的一种情绪，不加控制的发展下去会让人产生绝望之类的可怕情绪。”师傅答非所问，声音和表情没有丝毫变化。目光下移，思索了一下，师傅回望看着自己的不凡，“至于合道嘛，这个是最难解释的。大概的意思是对天地间能量的产生、转换等一些特性的体悟达到一定程度，并将体内的内息等能量，按照这种理解、体悟重新排布、转换，意即将自身合于道，使自己的身体形成契合于天地的一个小的天地。塑身之境会极大的提升修道者的身体，融灵之境则会极大的提升修道者的心神，而这合道之境则对修道者的身体和心神都将有巨大的提升。而修道者对天地能量的产生、运转的体悟都会有一些差异，于是合道之后的实力和特性也将产生一定的差距。”
师傅喝下一口米酒。“这也是为师一直以来不和你谈论合道之境问题的缘由。也是你我师承的这一脉为何规定将徒弟带至融灵之境后，就不再需要随时相伴、指点的原因。再往后的路，需要你们自己走。虽然为师会将一些自己和前人的经验体悟告诉你，但你最终的成就，为师却无法掌控。”
“就像一直对你说的，人总是要自己经历过，才能真的相信，同样的，对天地的体悟也很少有人能完全相同。虽然眼下有一些修道者，或者按你所谓的流行说法，是有一些修道门派，在强制的灌输一些对天地的体悟给自己的弟子，但是这样本身就违背了修道的本意。修道，修道，道都统一明确了，还修个屁！”极其罕见的，不凡发现师傅竟然爆了粗口。
“至少到目前为止，还没有修道者敢说自己体悟的道就是绝对正确的，我想仙人也不敢如此说。而突破合道时，必须是全心全意相信的理解和体悟，才能在那样痛苦、紧张、甚至可以说危急的时候，被你自己完美的执行，将你的整个身体、修为、心神重新完善。”
“筑基是为你打开了你自己身体里的一道门，而合道则是要你自己打开人连接天地的通道。修道由何而来，修道由谁所授，修道为何，何为修道，归结起来，都只不过是万物通过对自身的锤炼、探索，将自身重新塑造、完善，并最终将自身与天地重新连接，找回本源的行为。”说到这里师傅停顿了很长时间，像是在思索着什么。于是师徒两人都仰头看着幽黑的天空，沉默起来。
不凡一边记忆、思考师傅的话，一边将修道以来，自己的体悟和想法与师傅的话相互印证，许多以前感觉模糊、断点的知识忽然连贯明朗起来。同时豁然明白，师傅以前不告诉自己许多东西，真的是明智的决定，因为自己眼下还有不很明白的地方，如果是以前告诉自己，那无非就是使自己多了更多的疑问而已，好处实在是乏善可陈，用师傅的说法就是弊大于利。
筑基是引燃经脉之中蕴含的如同天地精华的身之根本，并使之形成内息，身体从而能够吸引、吸纳天地间的能量以强自身，也就是师傅说的将身体中的一道门打开。
聚精是将内息修炼、凝聚到一定程度，使内息能够在任何时候运转于经脉之中，并将修炼而来的多余部分的内息储存于气海。内而壮大内息，外而温养身体。
汇神是通过不断的修炼使气海和八条主经脉产生连接的通道，使气海和经脉之中的内息交汇。将内息的功用进一步放大提升，内息开始流转于身体中的很多部分，并产生多个彼此连接的循环。
净魂是进一步的完善经脉与气海的连接，逐步的排除身体之中生而所具的各种不良物质、能量。同时内视产生，将身体与心神的修炼、完善更紧密的结合到一起。
定魄是流转着内息的八条主经脉与流转着血液的十二正经原本相连的交汇处，内息开始向血液流通的十二正经单向的渗透流入。以气养血，稳固修炼者的生命。
塑身是整个身体每一毫厘的肌体都开始有内息的能量蕴含，将整个身体充斥满内息的能量，彻底的改造了人的身体。融灵则是针对人的心神的彻底改造，更好的控制情感、情绪，将心神极大的加强提高。修道者至此将具有和由道而生的身体很不同的、被自身修炼改造后的生命，是以寿命将得到巨大提高。而由汇神之境开始，修炼者开始了对自身的改造，并随着境界的提升而改造的越来越大，是以境界提升时开始伴随有强烈的痛楚，并随着改造的加大而痛楚加强，这也是修道者能坚持到后面的人越来越少的原因吧。
合道更彻底，将自身形成一个契合于天地的小天地。身与道合吗?这要怎么做呢？
一时之间师徒两人都各自思考着自己的问题，只剩下满天的星辰孤独的望着地上紧紧相伴的两人。距离，或者说空间，是一种很奇妙的东西。离得远了，自然会想要互相靠近，可是当真正靠近，尤其是靠得太近之后，就会产生抵触、冲突。而且越是彼此相似的存在，这种抵触、冲突就越强烈。就好比是修道者，一直在努力的完善自己，想要身与道合，可是当合道、知命之后，却会与自己一直在模仿、接近的天地产生能量上的吸引碰撞。
当不凡从思考之中转醒，发现师傅已经打坐进入修炼，向满天星辰挥了挥手，不凡也开始在兽皮上修炼起来。进入塑身之境已经两个多月了，不凡早已对现在的身体了若指掌。气海之中元丹更大一些，光芒更盛一些，内息结晶更多更大一些、围绕元丹运转的速度更快一些，同时也开始有微弱的光芒发出。经脉的改变要比较多，更坚韧宽阔，更通畅规律，尤其是几条突破汇神之境时产生的由气海通向八条主经脉的通道，变得更直更通畅了。而十二正经之中流转的血液里，也包含了很多细密的内息结晶，微微的散发着光芒，将血液映衬得更加鲜红。整个身体每一毫厘的肌体都蕴含有内息结晶，将整个身体充斥满内息的能量。
人的身体都基本相同，所以前几个境界对身体的改造也都非常之接近，有迹可循彼此就能相互借鉴、教授，可是这合道怎么办？按师傅的意思，还必须是要自身完全相信并理解的对天地的体悟，而且看起来凶险不小。可恶啊！这“道”不好好的创造，却要人自己去摸索着修炼、改造身体，白白的经历许多痛苦磨难，实在是可恶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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