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日来,上官妙香跟姬宁龙朝夕相处,早已觉得姬宁龙是对自己好,值得信赖的人。本来是自己要侍候他,这一路上更多的是姬宁龙在照顾自己。她早已不介意跟姬宁龙同乘一马。而南方正在打仗,没有马夫愿意往南跑,租马车的事情只好作罢。
向南走了三日,迎面忽然出现很多向北走的难民。姬宁龙顿时担忧了起来。南面在打仗,姬宁龙心里很清楚,将要发生的是著名的高平之战。可是这年代没有GPS定位,根本不清楚战场具体在什么地方。如果向西绕行,还不知道这一路还会碰到多少未知的事情,晚一日见到云玉瑶,那就会多一日牵挂。想到这里,姬宁龙决定搏一把,为了赶时间继续南行。
“妙香,你坐稳了。我们快点走。”姬宁龙猛的一提缰绳,手臂轻轻夹住上官妙香,催促“黑风”快速前进。
这两日来上官妙香心情好了很多,此刻她正哼着小曲,用手捋着“黑风”的鬃毛,听到姬宁龙突然说要快走,吓了一跳,问道:“公子,出什么事了吗?”
“前面可能有危险,你怕吗?”姬宁龙问道。
“不怕。”上官妙香斩钉截铁地说道。
姬宁龙笑了笑,没再多说,只是专注地看着前方。
行了半日,时近天黑,再也看不到北逃的难民,姬宁龙以为已经远离了战场,舒了口气,看都路旁有棵大树就对上官妙香说道:“我们在这里歇会吧。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恐怕今天要在整理露宿了。”
“我去找些柴火来,晚上我给公子烤兔子。”上官妙香说着就要下马。
姬宁龙抢先跳了下去说道:“你把昨天打的兔子拿下来,在这里等我一会,我去找些柴火来。”说完就向远处走去。
上官妙香从马背上拿下兔子,走到大树旁边,看到附近树木繁盛,近处地面就有不少散落的干柴,而姬宁龙却一个人走到远处去捡,上官妙香就喊道:“公子,这附近就有柴火。”
姬宁龙回过头来对她喊道:“我知道,我到附近看看附近有没有人家。你乖乖的留在树下,哪都不要去。”
上官妙香应了一声,在树旁拾来几根树枝,就坐在树下等姬宁龙回来。
姬宁龙顺着小路拾了些地上掉落的干树枝。大约走出三四百米,拾到不少柴火,也没看到有什么人家,正准备返回,忽然听到山坳下传来人声。姬宁龙窃喜,有人家就不用露宿,想到这里,连忙上前想看看具体位置好下山寻找。
可是越往前走,越觉得不对劲。声音从朦胧,逐渐变得喧闹起来。走近一看,姬宁龙吓了一跳。
原来山下根本不是什么人家,而是一支军队。姬宁龙估算了一下,少说也有上万人。再看中间大帐上竖的大旗,赫然写着个“汉”字。
刚刚以为远离战场的姬宁龙立刻警觉起来,他深知战场四周依然危机四伏,此地不宜久留。
果不其然,正当姬宁龙想走未走之际,忽然听到有人喊道:“什么人?”
姬宁龙回头一看,远处一队汉军巡逻兵发现自己,正冲自己跑了过来。姬宁龙不愿意跟这些汉军纠缠,连忙往回赶。
汉军看到姬宁龙要跑,一个带队的吹了声口哨,从两侧又出现两队汉军对姬宁龙形成了合围之势。
跑了一会眼看要撞上迎面来的汉军,姬宁龙纵身一跃上了树穿梭前行,越过这些汉军就落下地来。“这里怎么会有军队,不知道妙香怎么样了?”姬宁龙有些着急,跑出小路,远远看到上官妙香还坐在树下,就大声喊道:“妙香,快上马。”
上官妙香并没有听清楚姬宁龙喊的是什么,只是寻声望去,看到身后有很多人在追姬宁龙立刻站了起来,心里万分焦急,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姬宁龙见上官妙香没有听清楚自己的话,看到她身旁暂时没有危险,就吹了声口哨,把“黑风”唤了过去。
汉军一看姬宁龙唤来马,眼看就要逃走,领头的汉军吹响了号角。姬宁龙跃上马,急速奔到上官妙香身旁,一弯腰把她抱上了马。
“公子,兔子,兔子还没拿呢。”上官妙香坐上马,想起刚刚把兔子放到大树旁了,急忙喊道。
“顾不了什么兔子了,要是被这些士兵抓住,我们就成兔子了。”姬宁龙回头看了看汉军,已经被甩在百米之外,正准备原路返回,忽然在来路上出现一队巡逻的骑兵,连忙又调转了马头。
“该死,这些骑兵从哪冒出来的,我来的时候怎么没看到。”姬宁龙没办法,只好顺着大路继续跑。
跑了一会,眼前出现两条路。从道路延伸的方向看,左边一条是通往山坳里的军营的路,姬宁龙自然毫不犹豫选择向右走,希望离战场越远越好。
可是这条路越走越不对劲。这条路像是新开出的路,越往前走,道路两旁的树就越少,全是被砍掉的,只留下光秃秃的树桩证明这里曾经有过茂密的树林。
姬宁龙心里大呼不妙,急忙勒住马,借着落日的余晖环视四周的环境。
右侧是陡峭的山,被残留的树桩一直延伸到山脚,大约有百米的距离,这边是死路。
左侧的是片没有被砍完的树林,到最近的一棵树大约有五十米的距离,天快黑了,看不清树林延伸到何方。
路在前面百余米的地方拐到山的另外一侧,前面会是什么很难预料。
“公子,这是什么地方?”天快黑尽了,周围很快什么都看不到,上官妙香不禁害怕了起来。
“我也不知道。不过事到如此,只有向前冲了。”姬宁龙心里清楚,砍了这么多树,前面多半也是汉军军营,这些木头很可能是拿去支撑帐篷修筑营门,如果是这样,那前面的汉军规模只会比山坳里的汉军大。
打定了向前冲的主意,姬宁龙先出了口气,然后对上官妙香说道:“你趴在‘黑风’身上,闭上眼睛,我没叫你,你不管听到什么声音都不可以起身也不能睁开眼睛,听到没有?”
“嗯。”上官妙香意识到可能真的很危险,但她坚信,只要听姬宁龙的一定可以化险为夷。她乖乖地趴在“黑风”身上,把包袱紧紧压在身下,死死地闭上眼睛。
打定了主意,姬宁龙轻轻摸了摸“黑风”的鬃毛,说道:“‘黑风’看你的了,好好表现。”
“黑风”似乎也明白了此时时刻的处境,它也兴奋了起来。姬宁龙一勒缰绳,它抬起前蹄,长啸一声,如闪电一般冲向前方。
眼看离转角越来越近,姬宁龙反而冷静了下来。他先把剑牢牢固定在马鞍上,他心里清楚,在马上用剑是很吃亏的,如果前方是汉军军营,必须得抢一把长兵器。
离转角处不足二十米,火光已经映射了出来,姬宁龙估计的没错,这里确实是汉军的军营。只是此刻他没想到自己闯入的是刘崇的大营。
转过弯去,前面五十米的地方是一个寨门。门口站了两个满肚子怨气的士兵,正在门口你一言我一语发着牢骚。
“真他妈倒霉,又是吃饭的时候来站岗。”
“那是你傻,你想吃热饭,你给军头点好处,他就给你排其他时间了。”
“你不傻,你怎么不给?你不也这时候来的?”
“我……什么人?”
士兵以为是东边张元徽的人来大营汇报境况,一开始没注意,待姬宁龙走近了才发现是外人。这时候已经晚了。
姬宁龙纵马过去一刻也没停留,从士兵手里抢来一把长戟,冲进了大营。
汉军正在吃饭,有马匹冲张元徽部的方向进来又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根本引不起注意。直到守门的士兵大声呼喊,才有人听到有外人进了大营,可是左看右看也都没发现什么异常。
如果姬宁龙此时清楚自己闯进来的地方位于大营的具体位置,在汉军注意到他之前,他就能跑到南门冲出去。
姬宁龙心里也有盘算,他知道自己是从东面来的,进入大营的位置应该也是在大营东侧,进大营之前有一个向左的转角,进入大营之后自己的正面就是南方,一直向前走到营寨的边缘,再向右转向西方,看到大门冲出去就行了。
姬宁龙这么盘算并没有什么理论上的错误,只是有一点情况他不知道。就是刘崇扎营的具体位置。
刘崇的大军是依山而营,姬宁龙在路上看到左边没有看完的树林是蔓延到山上的,只是太阳快要落山,姬宁龙没看清全貌。刘崇的大军就驻扎在另外一侧的山脚。姬宁龙看到的转角处已经绕到山的边缘,所以他进入大营的地方其实并不位于大营的东侧,而是在西侧。
姬宁龙纵马到了大营南部边缘,若是向左转,不出五十米就是南门。可是他判断错误向右转跑了一百多米,到了大营的西南角,这才发现走错了路。
调转马头再往东走,已经有汉军发现姬宁龙的踪迹前来阻拦。姬宁龙不顾一切杀向南门,他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只有出了南门才有活路,才能到开封府找到瑶瑶。
可是汉军越来越多,杀到距南门不足十米的地方,姬宁龙已经被团团围住,里三层外三层,根本难以再前进一步。
姬宁龙手里的长戟早已经换成一个将领用的钢枪,身后是数十具汉军的尸体。望着身边不计其数的汉军,知道自己无路可逃,想起再也见不得云玉瑶,不由得悲由心生,落下泪来。
一个将领见到姬宁龙已经无处可逃,在包围圈外说道:“你是什么人?胆敢私闯大营,惊扰圣驾。”
“什么?这里是刘崇的大营?”姬宁龙听到这个消息心里一震,若是早知这是刘崇的大营,一开始在岔路那里就向左走了。张元徽的大营肯定比刘崇的大营要好闯得多。
“大胆,你敢直呼圣上名讳。”那个胆大的将领继续说道。
“啊——”姬宁龙大吼一声,拿起钢枪对着那胆大的将领说道,“我今天死在你手上,你是何人,可否告知姓名,让我也死个明白?”
“公子,你不要死,不要死。”上官妙香听到姬宁龙的话,哭了起来,但姬宁龙没让她起身她始终趴在马背上,眼睛也不敢睁开。
听到上官妙香的话,那将领大惊,没想到姬宁龙还带了个小姑娘来闯营,这胆子也太大了。“你听好了,我是太原杨……”
将领刚说了个“杨”字,就听到大营里有人喊:“不好了周军劫营了。”这样的喊声此起彼伏,大营里顿时乱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