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浩念的《有所思》下面还有几句:“鸡鸣狗呔,兄嫂当知之。妃呼豨!秋风肃肃晨风飔,东方须臾高知之。”之前说的是情人变心,决绝相思的意思,这几句则是回忆两人幽会,连兄嫂都有所耳闻,自己名声已经坏了,除了情人,没法嫁给其他人了。
杨浩当时只记起前面的“闻君有他心,拉杂摧烧之。摧烧之,当风扬其灰。从今以往,勿复相思,相思与君绝!”说得很痛快,符合自己的心情。可是在场的人都知道《有所思》的全文,自然就会理解成蔡琰已经和杨浩有了私情了。
杨浩顿足捶胸,急得团团转。甘宁问过曹操,明白了是怎么回事,心里对蔡家幸灾乐祸,表面上却是一副愁眉苦脸的样子,免得杨浩恼羞成怒,又踢自己屁股。偶尔被踢一下,那是甘之如饴,但是如果像昨晚那样,因为“男风”事件而被踢的情况,却有点消受不了。
曹操也是眉头紧锁,心里却是大喜。杨浩不是阴狠毒辣之人,是好事,可以以情感之,以恩系之。于是亲热的拍拍杨浩肩膀,笑道:“浩然这是关心则乱了。莫忘了我是蔡伯喈好友。我虽不能干涉蔡氏的婚姻,但是见见昭姬,为你们解释误会,还是能做到的。”
杨浩大喜过望,连忙向曹操躬身致谢,催促道:“曹公快去!曹公快去!我已经不奢望能娶到昭姬了,只要她不恨我就行!你的这份恩情,我会记住的!你想知道天下大势?我告诉你!你想知道天下贤才?我告诉你!不管你想知道什么,我都告诉你!你快去!”
曹操目瞪口呆,见杨浩急得语无伦次,不敢耽误,免得好事变坏事,连忙回身再去蔡家。甘宁抓着头皮犯愁:杨浩对蔡琰这样痴心,自己要找到什么样的美女才能让他满意呢?
杨浩和甘宁回到那座大宅,坐等曹操的消息,几个无赖少年奉命守在蔡家门口,等着给曹操带路。直到傍晚,曹操才和夏侯惇等人来了,一进门就冲杨浩抱拳道:“浩然兄,幸不辱命!”
杨浩长吁一口气,忐忑不安的问道:“她肯原谅我了?”
曹操微微一笑,自顾自的在客座上首坐下,说道:“蔡家果然规矩甚严,我想私下见见昭姬,竟然不被许可。好在阿妤这丫头机灵,叫贴身侍女从中传递消息。浩然兄,我今天写信可是写得手都软了啊。”
杨浩紧张的问:“她是怎么说的?”
曹操轻叹一口气道:“‘还君明珠双泪垂,恨不相逢未嫁时。’浩然,你先莫伤感,这是我自己发的感慨。昭姬说,她视你为弟,本来就没有怨你。又说,请你不要记恨蔡家。就是这么两句话。”
杨浩颓然坐倒,叹道:“还是这么一句话!她始终不肯接受我!罢了,罢了,落花有意,流水无情。我又何必自寻烦恼!信我者,得,嘿嘿,终有所得。不信我的,必有所失。既然她执意要嫁,就等着一年之后当寡妇吧!”
甘宁冷笑道:“哪里用得着一年?哥哥勿忧,我这就安排下去,管教那卫氏子出不了会稽郡!”曹操面带微笑,只当作没听见。
杨浩瞪了甘宁一眼,郑重说道:“阿宁,这话再不要乱说了。万一蔡家听见,我可就说不清了。我看卫仲道不是寿永之相,不到一年,必然咳血而死,却不是我要杀他。昭姬当了寡妇,我还有机会。可是万一她误会是我下毒暗杀了卫仲道,那我可就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甘宁连忙点头道:“哥哥放心,我记住了。”曹操也在一旁点头,似乎是认同杨浩的正义之言。
杨浩冷静了一下,打起精神,向曹操笑道:“曹公辛苦了。在蔡家就为我说好话,甚至得罪了蔡夫子。浩不才,想和你讨论一下天下大势。”
曹操精神倍增,目光炯炯,盯着杨浩道:“愿闻高论!”
杨浩笑道:“法不传六耳。请曹公的同伴回避一下吧。”
夏侯惇等人都目视曹操,曹操朗声笑道:“这些都是我可以托付生死的同伴,各有所长,才能都不在我之下。讨论天下大势,怎么能少了他们呢?”
杨浩想了一下,笑道:“那你就别怪我短斤少两了。”
夏侯惇在旁边笑道:“浩然兄剑术虽妙,总还是一个文人,这么神神秘秘的。兴霸兄,咱们这些粗人,还是出去喝酒的好,免得听不懂,还要生闷气。”
甘宁一笑起身,杨浩冲他摆摆手道:“阿宁坐下。我的就是你的。我的这点才学,只怕你学不会,哪里怕你听到?”看看夏侯惇涨红的面孔,又是一笑,“好啦,元让兄也留下吧。这下亏了。本来有六只耳朵就够了,现在多出了两只。”
曹操和夏侯惇都是大笑,曹安民等人笑着退了出去。甘宁神色平静,并不为杨浩的说法感动。他既然已经和杨浩结为兄弟,赴死也是小事,其他的就更没有彼此之分了。
杨浩正色道:“曹公,我有识人之明,请你不要疑我。”
曹操愣了一下,神色郑重的问道:“是谁?”
杨浩放低声音说:“曹安民。”
曹操和夏侯惇互相看看。夏侯惇手按刀柄,问道:“安民是孟德的亲侄子,他会有异心?”
杨浩微笑道:“不必杀他。他没有异心,只是个不详之人。曹公可以信他,用他,但是千万不要听他的任何一个建议。或者以后叫他独自在外领兵好了,少和他见面。”
曹操又和夏侯惇相互看了一眼,点头道:“操记住了。”
杨浩想了想问道:“曹公患有头风之症?”
曹操面露惊讶之色,点头道:“正是!浩然怎么会知道?你懂医术?能治我的病?”
杨浩摇摇头道:“我懂一点医术,但是你这个病我治不了。不过不要紧,这个偏头痛的毛病很多人都有,只是你比较严重而已,发作起来很痛苦,但是不致命,你不要担心。”曹操到底是不是死于“头风”之症,有着不同的说法。不过杨浩认为,偏头痛的确是不会致命的。
曹操笑道:“我命在天,有什么好担心的?痛苦更是不值一提。这次来会稽,本来想顺便找找神医华佗,现在有了浩然这句话,不找也罢。”
杨浩笑道:“华佗我倒是认识。神医也要用药的,我采来的那些草药,千金难买,他可是欠了我不少人情。不过华佗治不了你的病。他那个开颅手术风险很大,你也不会愿意让别人砍开脑袋,取出风涎。”
曹操打了个冷战,笑道:“砍开脑袋?操敬谢不敏。不见华佗了,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