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生病的那个晚上,陆最终没有回去,在上海一行以后,我也以为我和他之间真的会有很多很多个晚上,但是却怎么样也料想不到,原来在洁白的病房里,我和他才再次能够靠得更近分享彼此的完全夜里时分。
我真的不想睡着,但是陆就那样坐在床头轻轻地拥着我,他拥抱的角度,正好让我完全看不到他的脸,让急病过后疲倦的我再也不必为他的脸容上难测的表情去费神思量,在这交汇了生老病死,悲欢离合的人生开始和终结的地方,我怕自己想的太多。
他的怀抱像童年时最体贴的摇篮,他疲倦吗,我不知道,一个男人,一生中会为了多少事,操心疲累,我对他的爱,在他的繁复人生中,到底是累赘还是快乐,我也有点迷惑,他对着我开怀大笑的表情,我其实都很少见到,他的笑容,如果除了留给家人,那么,很可能在我们没有相遇的时候已经在灯红酒绿里真真假假挥霍贻尽,想到这里,我睡着了,因为那时的我,完全没有想过,自己的生活,会不会因为深爱的男人,会和另外一种生活的世界发生交集。
这一夜是踏实的一夜,早上陆的移动手臂让我恍然醒来,他问过了医生确定我已经完全没事,把我送回了家。
我坐在车里他身边,有点恍然若失,也许是离开了医院,才让我敢去设想,要是有一天,我真正生了一场大病,让我容颜憔悴不复青春,他还会这样陪伴在我身边吗,而我,到了那个时候我会愿意让他看到这一切吗?我觉得我未必还会愿意,那么如果生大病的是他,我又会怎么样呢,我不怀疑我要在他身边,不管他是比现在苍老,还是比现在软弱,但是,我又拥有这样的资格吗?那么,他是想用什么维系我们之间可以永远在一起呢?
他明显没有想这么多也没有送我上楼,他的一天忙碌紧张时间就要开始,已经来不及回想,只在车里轻轻吻了我一下:“你要照顾好自己,我也会用更多的时间来关心你。”他这样说。
我看着他掉转车头远去,清晨的阳光下白色的车身带着他的身体呼吸交汇进城市热闹气氛。
我上了楼,这场病来的快去的也快,真没有辜负急性这两个字。
我的心那一天是非常的平静,但是回到家,我总是觉得自己还有什么事没做,我想了半天,才想起来,这个叶天刚,我要感谢他他为我做了这么多,当然也要骂他,他装做若无其事,在旁边带着洞悉全部的眼神笑看,我想他也许此刻在香港已经捧了笑痛的肚子半天。
其实我还想……问问他和陆之间,到底除了解释这一场误会,还说了什么,当着陆面前,我忘记了也不那么好意思问的一清二楚,我一边想着一边从手机里翻查出叶天刚的电话号码,一眼带到了阿云的号码,她现在是热恋期,人是消失的无影无踪,难得一个电话也是甜蜜口气和几句简短问候,我带着笑意按下叶天刚的号码心里想道,要是他们两个见了面,不知道是谁的口头能占上风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