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已经这么亮了吗,又会是一个好天气吧。其实我还是蛮喜欢这样的早晨的,听着那窗外叽叽喳喳的鸟叫,心情就会格外的好。真想永远都这样下去,尽管我知道这是我的妄想,我知道在我这样的家族里面是不允许有这样一个无所事事的人存在的。但那一天到来的时候每个人都必须接受的。
是梦吗,还是真实,天已经亮了吗,为什么我还是睁不开眼睛?还在梦中吗,为什么还有呼唤?
母亲,妈妈,是妈妈吗?为什么,我睁不开眼睛,我明明听见有人在叫我,妈妈吗?为什么我喊不出来。。。。。
“天儿,天儿——天儿。。。。醒醒,醒来了。
“又做恶梦了?你这几天怎么老做恶梦,是不是知道自己要出去了,害怕外面的世界。。。。。”
是妈妈,但前面那是梦吗,真的是吗?或许是真的害怕吧。可是,有些东西我真的不明白。
“妈妈,我想问你一些事。”
“嗯,什么事?”
为什么总是这样的口气,为什么妈妈就不能带点惊讶或好奇呢。
“妈妈,最近我总是怀疑我是不是应该出去,梦中有人告诉我说我不可以出去。”我本来想直接问我的身上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的,可是我不敢,不知道为什么我不敢对任何人说我在梦中遇到了什么,或许连我自己都不知道那是什么了吧。
“胡说,人还在家呢就瞎想,不就是一个梦吗.你姐还做过呢这样的梦呢,那有什么关系。再说了,我们这一家子,平平安安这么多年了,你姐也没见有什么不好。是你小子想赖在家里,不敢出去吧,就知道你是个没出息的,要像你爹,还记得那个时候。。。。”
“我知道,爹那时候一个人就闯进了。。那个什么。。。嘛。”不行了,看来什么问题到妈妈这来都成了父亲的关荣史了,打住打住,哈哈,我看还是不问的好。
“好嘛,还没出门就笑起你老妈来了,以后你还不让你媳妇把娘欺负死。”
“什么跟什么啊,我。。。。。。妈妈,你放心我一辈子都会维护你的,哪敢气你啊。”哎,这真是
。
“傻孩子,妈跟你说笑的。哎,想象中你才那么大一点点,昨天好像才牵着你手教你走路,没想到现在你就要出远门了。那时你好可爱的,你记得吗,就是那一次娘把你丢在了外面,没想到你自己就走回来了,你回来还跟妈妈说,“妈妈,你们也认得回家的路啊?”把你爸爸当时乐得抱起你,把你抛了好高,当时把妈吓坏了”
“——妈妈,你当时是想把我丢了吧?嗯,一直以来我都觉得。”其实我真是这么想的,不知道为什么我总是不敢把自己真实的想法说出来,有时候说也只是这样调侃的试探,我好想妈妈能听出那些真意来。
“瞎说,妈妈这么喜欢你,就你这么一个小子,妈妈怎么舍得。净瞎想,是不是要离开妈妈了,胆子就变大了,什么都敢想了。你还敢说,当时都把妈妈急哭了,要不是。。。。。。哎,你看没几天就走了,还跟你说这些。起来去给你爸爸问早,你爸爸年纪大了,你可不能像跟妈妈一样没大没小的乱开玩笑啊。”
“怕什么,爸爸也不是一天都没大没小的笑爷爷吗?再说,他跟我也老是没小的。”
“好了,好了,快起来,你爸爸这几天心情可不好——谁舍得你这个活宝哟。——对了,你爷爷好像也回来了,。。。。。。”
“什么,爷爷回来了,有没有给我带好玩的回来,上次爷爷骗我说那把剑可以上天入地无所不能,结果连几个瓜都切不了,可把我气坏了,这一会一定要让爷爷给个更好的。至少可以多切几个西瓜,哈哈。”
“你还好意思说,爷爷不是说宝剑有灵吗,他原先的主人用它来除世间不平事,你却。。。。。。你这样侮辱他,他自断其刃已经算不错的了,要是遇到脾气暴的,还不免劈你几剑呢。”
“谁说我侮辱他了,我问过他了,说我可不可以用它来解决一些小事,他不说话,我就当他默认同意了,谁知道他后来又后悔。”
“哎。。。。。。你这孩子,不跟你乱扯了。又说了半天,快起来了,见你爸爸去,你爸爸可是早早就在等你了。”
“好,孩儿谨遵母亲大人教诲。”
为什么总是这样呢,每一次跟你们说话就这样打哈哈似地过去了,妈妈我是认真的,你能认真一点吗?听听我的语调行吗,为什么总是这样。
“母亲,父亲大人叫您。”
是姐姐,哎,又要遭殃了,我可是才从噩梦中醒过来的呀。
“看看,多学学你姐,哪像你。——好,知道了,我这就去。敏儿,来把你这个懒弟弟叫起来。”
“姐姐是怕嫁不出去,我还听说那个什么山的大哥家规可是很严的。还有,我哪懒了,就多睡会儿嘛。”
“就你知道,你姐。。。。。。。好了,不管你了,看你姐怎么整你,娘走了。”
“妈妈,你就这样丢下我不管了,姐姐会欺负我的,你就忍心。。。。。等等啊。。。。”
看着妈妈走出去的背影,我有种想哭的冲动,真的要离开了吗,尽管我知道这一天迟早都会来。就像当初姐姐一样,我现在终于有些了解了:为什么当时姐姐会哭,尽管还是会回来,可是突然要人离开还是很难接受。而且,我知道,尽管我不愿意相信,可是真的,妈妈真的老了,白色已悄悄掺进她的头发中。还有爷爷,我好害怕爷爷会像奶奶一样,拼命挣扎,希望可以在逝世之前再见姐姐一面,可是却始终都没等到姐姐回来的消息,终于累了放弃了痛苦,永远的闭上了眼,这次只不过换成了我。姐姐也一直为此难过,这就像一块心病一样,我知道姐姐酷酷的外表下其实是很受伤的,要不然也不会变得如此成熟。书上说过,只有真正经过生死离别的人才会长大。
——其实我好害怕长大。
不知道为什么,我跟姐姐就好像天生的冤家似地,一见面就吵。其实,我也不想的,可是一见面又总是吵起来,好像除了吵架就没有其他话可以说了。
“好了,姐姐什么都别说,我起来了。”
“什么,破小子,我什么也没说呢。你自己起来我也就不管你了,记得跟父亲问声早。”
“什么叫问声早啊,妈妈不在,原形毕露了吧。”
“破小子,嘲笑你姐,活得不耐烦了,快起来,不然,嘿嘿。。。。。。”
“好可怕啊,我。。。。。。啊,啊——我知道了”
。。。。。。。
“哈——这么快,小子,早饭在厨房,跟父亲问早后再去吃,现在可别像以前那样了。”
哦——
在这个时候,爷爷回来了,并没有像以前一样直接去看暮天,而是把暮天的爸爸妈妈叫到了内室。
“爹,你这是怎么了,怎么这么久没音讯,今天却突然回来了。”
“什么多别说了。你说当初你怎么就给天儿起一个这个名字呢——“暮天”,难道真是命运吗?”
“爹,我们杨家几时相信过命,如果真的有命运,我们早该。。。。。。”
“是啊,爹,虽然我是杨家的媳妇,可是这么多年了,您也看见了,连我都已经不信命运了,您怎么还。。。。。”
可是,“天之将暮,人之将寂”,“人欲暮天,天必诛之”,为什么,哎。。。。。。还有。。。。你们也都知道,。。。。。。算了,就当是些骗人的把戏吧。孩子们的事我们是管不了了,至于天下就看交给他们自己吧。我回来是因我命不久矣,只想将祖先留下的东西交给天儿。”
“什么?”
。。。。。。。。。
“姐,大姐,大姐姐,老姐——”
“喊什么?我还没聋呢!”
“没,没什么,爸爸找不到了,爸爸不要我们了。”
“少开点玩笑,这不好笑。爹说了,今天要我好好看着你,你要再不好好待一天他就把你交给。。。。哈哈,让你。。。。”
“姐,你不要总是这么阴险好不好,当心晓什么大哥知道了,哼哼,嫁不出去哟。”
“什么,死小子,长大了是吧,脖子硬了想试试刀?今天让你陪姐姐练一天御剑之术。”
“姐姐,算了吧,我还要回去看书呢。再说了,姐姐你御剑已经天下无敌了(我才不想帮你捡剑呢),还是换点东西练吧。不如姐姐帮我把爷爷给的灵剑修好,爷爷回来了,看到还是新的肯定会高兴的。”
“你笨啊,那是我能修好的吗。爹说,剑有灵,其灵气乃是其主所赋,剑毁灵散再也修补不好了,都还不是你这死小子。这要是到外面有人见到你如此糟践灵器,有的人非得跟你理论不可,甚至会教训你。”
“对了,姐你好像从来都没提过外面的事哈。就只有爷爷去过明世山,回来说姐姐喜欢晓大哥,而且是两情相悦,要不是因为奶奶,姐姐今天已经。。。。。。”
”死小子,你怎么像个人大人似的,什么都知道啊?”
“书上看的,再加上我聪明的脑瓜这么一转,啊,举世皆明。”
“看你看的都是什么破书,不过看来看书不是没好处啊,可是我怎么这么不喜欢呢,有时候我都怀疑我不是你姐,你看你没事就看书,哪像姐姐我,没事就到处跑。。。。。。”
”那还不是想人给急的。。。。。。啊,好疼啊,你干什么,不是说不打头了吗?都给你打笨了。”
“谁叫你口无遮拦了,今天爹可是把你交给我了,娘也救不了你,再口无遮拦,让你一天不敢碰头。”
“这是恐吓吗?我才不怕呢。。。。。啊,说好不打头了。。。啊——又来,好了,我不说了。。。。。。”
。。。。。。。
“——啊,这回我什么也没说啊。”
“我不小心御剑失败了,剑掉下来了。”
“你这是要命啊。。。。。。我不练了。。。。。。啊,救命
。”
。。。。。。。
“算了,不跟你吵了。还记得小时候吗,你总是拖着我,我走到哪你跟到哪,我准备出去的时候你还要跟我一起,要不是爹抱得紧,你得非着跟我走。想那时怎么就过得这么快。你看看现在,我们一见面就吵。你也长大了,我还以为你懂事点,没想到更。。。。。哎,怎么说你。”
“姐姐,我一直想问你一件事。”
“什么事?”
“你还在为奶奶的死内疚吗?回想当时奶奶可最疼你了,可是。。。。。。我一直都以为。。。。。。”
“你以为什么?其实,真的,我知道你长大了,你虽然似乎每天都开开心心的,但是那只是表象,你还有很多话藏在心里是不是。我是你姐姐,你可以把想要说的跟我说,不要这样试探。”
“姐,我就问问你,你怎么又说我呢。不过听你这么一说自我感觉又长了两岁。哈哈,好得意。不过姐,你到底怎么想奶奶的事的?”
“说实话,死小子,正如你想的那样,当时我蛮自责的,后来想到奶奶肯定也不希望我这样我就放下心来了。人死了,错过了又能怎么样,就当作一种伤感的回忆算了,继续开开心心的往前看,总不能停在那傻着吧。人生就是这样有回忆,但未来才最重要。你小子也不要乱想,过去的就是过去的,明天总还是在前面。”
“可是。。。。。。”
“可是什么,笨蛋,我说的你听不懂吗?我不跟你说了,你在这里练着,我去找一下老爹。”
姐姐走了,把我一个人落在那。
真的有这么简单吗?难道一个人离开了,就只会永远成为回忆吗?明明不是这样的,应该悲伤地,要为自己的遗憾做一种谴责。可是为什么要做谴责呢,姐姐说的不是挺好吗。人总要往前看,可是如果前面什么也看不见怎么办,放弃吗?还是回到过去,去感怀那些悲伤,沉浸在日子里,慢慢的前行,难道不可以不要寻找方向吗。不是这样的,姐姐一定在说谎,她肯定一直很内疚,现在也是这样,要不然他为什么总是不提呢,是害怕吗?对,绝对是害怕。有的人在对一件事特别敏感的时候就越不敢提及。对,一定是这样。你自己呢,你怎么想?是问我吗?可是我自己也没有答案。我不知道为什么总是忘记自己的存在,我总是以为一切都会很好的可是到最后,我发现这并不是自己所想的那样,怎么办呢?我问过我自己,一直没有答案,这也许就是我对自己最好的放纵了吧。
不是也要走了吗,真的长大了吗?为什么觉得这么的沉重,好想放下一切为了,自己什么也不管,不要一切,就这样离开留下的都别人去想。可是这却是自私的,我知道所有人都知道,为什么呢?为什么呢,这就是一笔债,你原先的一切都是借的你必须还。有时候真的感到很好笑,自己这样伪装着,可是所有人都认为那是好的。当心中最淳朴的东西被湮灭了,还能真正的找到那个自己吗?哎,还是看书好,书中有真意,书中无烦恼。
内堂,灯光一闪一闪的,一坛香炉冒着点点浑浊的烟,尽管天已经大亮了,但是还是显得几分昏暗,暮天的父母安静地坐在那椅子上。听到父亲的话,就像当年那样,失去了表情。爷爷坐在最上方的那张椅子上,不停地咳着,眼里有几分遗憾,又或许是几分迷惘吧。静静地,好像什么也没有发生,这样的气氛似乎很安详,可这沉默蔓延开来,给人的压力与来愈大,似乎就要将人生生逼上绝境一样,愈来愈让人喘不过气来。可是他们没有焦急,没有表情,静默,一片一片的压过来,整个房间都充满压抑的气息。或许有其他一个外人在这会被这气氛逼疯吧——好奇怪的一家人,这是一个家人吗?
“难道你们就没有什么可以说的吗?”
终于,爷爷打破了这种沉静,他知道如果再不说话,自己这个孩子也许会一直沉默下去吧,还有这个媳妇怎么就跟自己的儿子一个性格呢,也许这就是天生一对了吧。这时候,还真想他们那个一天说个不停的母亲呢。哎,琪儿总没有走在你前头,这回在下面你又是你等我了,哎,斗了一辈子,也守了一辈子,你还在等我吗?
“父亲,可是——你真的要这样做吗?”暮天父亲终于从父亲的话中缓了过来。
“哎,这天下或许真的有什么不该碰的东西吧,我们或许真的错了,可是为什么呢?舫儿,这么多年了,你还记得最早跟你说祖训的时候吗?”
“孩儿怎会忘记,您说完的时候,爷爷刚好离开我们。虽然现在已经四十年了,但是当时的情形我依然是历历在目。”
“四十年了吗?时间真飞快啊,短短四十载过去了,你母亲也离开将近五年了,五年还真是长啊。今天你也可把你的祖训教给你的孩子了。去吧天儿叫来吧。”
“父亲你是说。。。。。。这。。。。。。”
“当年我跟你说,一切一切都得靠自己,我不想给你什么,也不能给你什么,到现在也改变不了,其实,你真像你娘。——哎,大大咧咧一辈子了,到老才这么想说话说不出意思,——还是把天儿叫来吧。”
“父亲,真的要这么做吗?我们是不是。。。。。”
“舫儿,你也知道是什么了,杨家人从来都是不计较的,生死而已,淡看,淡看。说起来还是你妈打破这个惯例呢,难道你还想要我也这样吗?“
“不是,父亲我知道了,我这就去把天儿叫来。——莲儿,你一起吧,让爹一个人静一静。”
暮天的父母走出了房间,留下了爷爷孤单的一个人,真个房间又一次静谧了。爷爷一个人坐在那里,脸上露出安详的表情,如果不是眉宇间那点忧虑,简直就像一个睡着的老人
。
都出去了,哎,人生还真是无趣啊。就这样一辈子过去了,本来还以为找到琪儿这一生就完美了,可是琪儿偏偏又同我是一对冤家,哼,竟这样吵吵闹闹、分分离离过了一辈子。她走了,把等待留给了我,是报复吗?我也知道了这孤独失去的滋味了,早知道当初就一步也不离开她了,就算被她责骂又怎样。琪儿,我快来找你了,你一定不要抛弃我,我知道错了,我不应该逃的。哎,为什么到现在才能想到这些呢?难道真如人们所说的那样人将死的时候,才是最纯粹的人,才可以看开一切?
琪儿,我想把祖先的包袱直接给暮天,你说这小子能扛得住吗?可是,不,琪儿我这样做对吗?也许应该,可是——为什么,当我想到暮天的时候我就想到“天诛地灭”,为什么当初我要让晓家老头给天儿做这样的占卜呢?真的是命运吗,你这样走以后,我就越来越怀疑了,真的开始应验了吗?哎,琪儿,你看都快要死的人了,还担心这些干嘛。孩子们的事还是孩子们自己解决吧。——可是,哎,琪儿,你看得到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