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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初生牛犊

十年后。

大陆极北端,冰省,白城,梁府。

“惜文,交给你的三千冰狐卫训练的怎么样了?”

“回义父,三千冰狐卫现已可以使用孩儿自创的阵法‘冰封九重天’,依孩儿看,无论是单兵的素质还是组合技的威力……”

“说下去。”

“……都远超您府中的雪狼卫!”

“嘶——”四周响起一片倒吸冷气的声音,雪狼卫是梁府主人梁师成辛苦五年打造出的一支劲旅,在这极北之地,大名鼎鼎,远有打退前年来犯的电省李毅率领的云电卫,近有雪狼卫将领梁九生擒独行大盗独孤冷。这都是梁师成苦苦经营的结果,极北之地粮食匮乏,梁师成舍得用外省高价购回的木龙果给雪狼卫的人吃,雪狼卫身经百战,百战百胜,岂会怕了刚刚训练一年的冰狐卫?四周的岗哨都是雪狼卫的将士,闻言都有些惊愕,然后就将不屑的目光投到了梁师成的义子——赵惜文身上。

赵惜文穿着一身淡蓝色的全身军铠,看不见长相,身形高大稳健,现在正在梁师成面前俯身汇报冰狐卫的训练情况。尽管什么也看不到,但是雪狼卫众人依然能够想象得到这位少爷俊秀的脸庞,深蓝色的眼眸,举手投足坚定而高贵的气质。众人纷纷对自己刚才的不屑有所怀疑了,这位屡屡给大家惊喜的少爷好像从来没有食言过,不会他一手训练的冰狐卫真的远超雪狼卫吧?

“哈哈,既然如此,那就来校场,冰狐卫雪狼卫各出五百人来个演习吧。不论输赢,皆有赏!”梁师成目光略有深意的看了一眼面前的赵惜文,赵惜文头盔下的嘴角露出一丝浅笑:“敢不从命。”

校场。

“你怎么跑来了?”赵惜文很是有些无奈和宠爱的语气,他已经脱下了军铠,现在披着一件玄色大衣,衣摆在寒风中猎猎作响,约莫十五六岁年纪,深蓝色的短发,额头宽广,剑眉星目,皮肤很白,完全看不出来从军已经三年了。和他说话的是一名相貌可人的少女,看样子刚刚十二三岁,尽管还没有发育完全,可是修长的身形,乳白的皮肤,小巧可爱的瓜子脸,长大了必定是一名倾城倾国的女子。只见她朱唇轻启:“小安听下人说小文你和九叔要打起来啦,小安就马上赶过来了,想要制止内斗!”说完可能连自己都不相信自己的话,吃吃笑了起来。

“真拿你没办法啊,小安,下次叫我文哥,不要叫我小文啊,我都不小了,现在大小也是个将领,你在这么多人面前叫我小文我多没面子,来,拜托,以后人多叫我文哥,我回头给你带点野营抓到的小兔子让你养着。”小女孩很不自然地扭了扭身子:“可是我叫惜言小言,惜言从来不说什么的啊。”语气还有些不愿服软,可是淡蓝色的眼睛里掩饰不住的跃跃欲试早就出卖了她。“喂,惜言比你小,你叫他小言是没错,可是我比你大啊,你还小文小文的叫,以前大家都小也就算了,这会嘛……嘿,想养小兔子不是?我知道义父不喜欢家里有个什么阿猫阿狗,这事回头我和义父说,保证让你养上两三天,怎么样?白白的小兔子?”这“白白的小兔子”不知是说即将被抓的小兔子还是在说小安,总之这番话奏效了,小安立马改口:“小文哥,我把小言也带来啦,小言想出来走走我就带他出来啦!这事义父都同意了,对吧,小言——”看来可以叫“哥”,只是还不能放弃“小”,赵惜文只得随她了。

小安回头,确是找不到自己带来的“小言”了,猛地一拍额头:“坏啦,是把小言落在路上啦,我得赶紧回头找去。”

“离开始还有一点时间,我和你一起去吧。”赵惜文宠溺地说到。

“小文哥,你不用再管管你的手下了啊?我可是听说雪狼卫被你说的很没面子,这次定要你好看,你看九叔现在还在布置战术呢,你不着急吗?”

“呵呵,战争要是有这么悠闲就好了。”赵惜文说了一句小安有点听不懂的话,“你别管啦,咱一起去找九弟就是。”

赵惜文认真训练了冰狐卫一年,吃住都在军营里,说起来和小安有整整一年没见了,两人见了面一点都不生分,一路说说笑笑顺着来时的路往回走。走了一会,果然看见路中间站着一个十岁左右的小男孩,“——小言!”小安马上冲上去拉住了小男孩的手。小男孩微闭着双眼,并没有被抛弃的怨怒,也没有被发现的喜悦,略微有些苍白的面庞上闪过一丝无奈。他没有说话,就这么任由小安拉着往前走,走着走着突然对着一个方向说:“五哥,一年来还好吗?”从见他就一直没说话的赵惜文闻言愣了一下,颇有些讪讪道:“还好,不是特别累。九弟,你……还好吗?”赵惜言面无表情的回答:“你知道的,我一直很好。”赵惜文更是感觉无话可说,三人沉默了一阵子,“到了!”小安说。

明明自己是大哥,可是见到这个九弟还是不能敞开心怀交谈,看着赵惜言微闭的双眼,赵惜文暗叹一声,不能睁开眼睛,不能修炼内力也就是说不能使用眼睛的力量——瞳力,在这个世界上,就连一般的士兵都会一些修炼功法,就比如自己的冰狐卫,为了提升冰狐卫的整体水平,自己给他们的修炼功法是自己苦苦寻到的适合普通人修炼的《冰封诀》,自己修炼的是和梁师成一样的《冰诀》,当初给自己《冰诀》的时候,还记得梁师成摇头叹气说九弟根骨上佳的样子。所谓天盲,就是盲人,目不能视,自己和九弟在自己五岁的时候被当时的首席瞳师李辉送到梁师成这里,梁师成先是给自己请了讲师教授文艺,又亲自传授自己武艺,对九弟赵惜言,梁师成只请了一名乐师教授音律,其意味不言自明。梁师成只有一女就是梁安,可是梁师成对自己比对梁安还要好,好吃好喝不说还拿出冰狐卫让自己训练,完全把自己当成后继者来培养,要是继承了梁师成统管的冰省,自己说不定真的可以打回京师,取代皇叔赵静,到那时,天下唾手可得啊。想到这里,赵惜文不禁满怀同情的看了一眼惜言,同样是皇子,自己有希望得到天下,而自己这个弟弟却连起码的温饱都得不到保证,回想小时候自己和其余的小孩子一起欺负惜言,把他扔在半路上回不了家,尽管现在长大了懂得了对自己的弟弟好一点,可是心里的轻视却是免不了的。

一行人走回校场,两边士卒都已经整装待发了,梁师成站在高台上,中年男子的成熟,上位者的威严,都在梁师成的身上得到了最好的体现,特别是浅蓝色的眼眸,即使是对你温柔的微笑你也能从中察觉到阵阵透骨寒意。

“开始!”

随着梁师成身边的将领一声令下,军旗挥舞,只见校场北方的雪狼卫摆出一个很明显的尖锥阵型,梁九站在雪狼卫的最中央,大喝一声:“前!”“咚——咚——”步调整齐一致,确实是一只久经战场考验的劲旅,五百雪狼卫向南进发,南边的冰狐卫缺仿佛无动于衷,只是静静地看着雪狼卫众人。

“惜文,你不用亲自去指挥吗?对你手下的将领很有信心嘛。”梁师成扭头问站在自己身边的赵惜文,却是看见赵惜文身后躲躲闪闪的梁安,梁师成大笑一声:“你躲什么?我早就知道你要来见你一年没见的惜文,不然你以为侍卫怎么敢放跑你这个鬼灵精!”赵惜文白了小安一眼:“原来你是偷跑出来的!”小安俏皮的吐了吐舌头。“回义父,孩儿认为,战即斩,斩,就要快,要准,孩儿在营中这一年着重训练将士们的反应能力和组织能力,已经初见成效了!”梁师成心中暗忖“雪狼卫已经在冲锋了,可是冰狐卫依然无动于衷,看样子是胸有成竹,难不成部队的反应真的能够那么快?还是另有奇招?”想到这里,梁师成越来越感兴趣了,“赵惜文这个孩子训练出一个反应这么迅捷的部队,想用在什么地方呢……”三人轮番交谈,这种场合就没有人顾得上理会赵惜言了,在一旁呆立着的的赵惜言面无表情,仿佛已经司空见惯了。

雪狼卫已经冲进冰狐卫五十步的范围内了,这个距离冰狐卫假如还保持方阵就非常危险了,冰狐卫将领也意识到了这一点,只见冰狐卫众军士中站出一个身着白色军铠的小将,大喝:“坚冰!”士卒马上跟随大喝“坚冰!”仅仅五百军士却是声震四野,震得耳朵比别人灵敏一些的赵惜言眉头微微一皱,随即舒展开来,心下暗赞:“这气势上就有几分胜算,不知这是不是也在五哥的算计内。”冰狐卫迅速四散开,同时扫起身边的雪来迷惑敌方视线,梁师成站在侧面看得清楚,这雪全部扫在了冰狐卫的前面,一定是挡住了雪狼卫的视线,但是就凭这点就能阻挡雪狼卫吗?雪狼,可是生在雪中,长在雪中,与雪融为一体的动物,大名鼎鼎的雪狼卫会被这种小伎俩吓到?梁师成看了一眼赵惜文,“这个孩子还是有点嫩了,他手下的将士年龄也都不超二十,对敌经验还不是很丰富啊,奇计确实可以收到奇效,可是以这种小儿科的东西为依仗,很难讨到好去。”

梁师成心念电转之时,校场形势就如梁师成所言,雪狼卫不用看清被扬起雪的对面究竟有什么,他们在冲锋,冲锋就意味着一往无前,决不后退!莫说是雪,曾经面对敌方的电墙都没有退缩过!冰狐卫被冲散了,原本方阵中间的几人被远远冲飞,后边的人一溜烟都散开了。远远传来梁九的声音:“大王,胜负已分!大公子,叫你手下这些散兵游勇赶紧认输吧,再打伤几个可就没什么意义啦,哈哈!”赵惜文一甩袍袖,朗声道:“九叔,还差得远着呢,赵剑,交给你了!”赵剑就是那个指挥冰狐卫的小将了,他闻言不慌不忙地应了一声,扭头对手下军士喝道:“转!”

冰狐卫的阵型散而不乱,听到指令后,一干人马迅速从侧翼绕到雪狼卫的背面,校场中积雪飞扬,场面颇为壮观。梁九却是一愣,平时打的阵地战不少,大家都只管冲锋不管屁股后边发生什么,这会才回想到自己没有侧翼大军的保护对方也没有非守不可的阵地,心下连呼失误嘴上却说:“儿郎们,让对面那些只会躲的小狐狸看看咱们老狼的厉害!前阵变后阵,接着冲啊!”

“结!”冰狐卫小将赵剑一个字吐出,就堵住了雪狼卫冲锋的路,只见校场原本的积雪加上被扬起到前方的雪堆积在一起,成了厚厚的一层,“结”字过后冰狐卫将士运转《冰封诀》封印了地面上的雪,现在全是冰,光滑溜溜。梁九一看就傻眼了,冲锋冲到一半就停下来属于兵家大忌,现在自己的部队倒是有一半留在了冰上,自己还是太不小心了,着了这帮后生小子的道。可是这冰有利有弊,自己不能冲对面也不能走,对面这小将是怎么想的,难不成就这么耗成平手?!

“冲啊!”冰狐卫一干军士出乎意料的来了个反冲锋,却是无视了冰面,直冲到雪狐卫众人眼前。这是要打肉搏战了。和第一次的不同,冲锋方不再是雪狼卫,这次是冰狐卫携威而返!

梁师成毕门外汉,对赵惜文笑道:“冰狐卫……穿了钉鞋?呵呵,这下有意思了啊,在冰上打斗,钉鞋占了不少优势啊。可是,我的雪狼卫久经百战,这场比试胜负还在五五之间啊。”极北之地常常有冰雪,在雪中行走一般穿着雪靴,雪靴后掌宽大前掌向下凸起,适合在雪中行走;钉鞋,顾名思义,脚下附着有钉子,适合在冰上行走。“回义父,依孩儿看,雪狼卫有三败,冰狐卫有三胜,所以此战孩儿的冰狐卫必胜!”赵惜文说的信誓旦旦、言之凿凿,由不得梁师成不信。

“哦?说来听听。”

“一败,兵家所言知己知彼,雪狼卫成名已久,猛将梁九惯用冲锋,所以一上来雪狼卫的冲锋已被孩儿手下小将赵剑看破;二败,第一次冲锋没有讨到多少便宜,第二次冲锋半途而废,士气必衰,所谓战场用兵,一旦被看破,除非实力相差悬殊,否则必打击军心士气;三败,《冰封诀》可以将半腿高的雪封结成冰,梁九一定看过校场积雪,认为不足半腿高而未想到冰狐卫会使用这一招,但是冰狐卫自己将积雪扬起,钉鞋战术是孩儿手下赵剑的想法,冰狐有钉鞋而雪狼无钉鞋,此三败。”

“还有三胜?”

赵惜文微微一笑,款款而谈:“一胜,冰狐卫穿钉鞋而未被身经百战的雪狼卫发现,说明冰狐卫穿着钉鞋的行军速度和穿着普通雪靴的行军速度一致,这脚力就胜雪狼卫一筹;二胜,冰狐卫不骄不躁严阵以待,雪狼卫急于发起冲锋证明自己实力,这心态就略胜一筹;三胜,呵呵,雪狼卫此战败了,名誉损失一些而已,常言道‘家丑不外扬’,说不定连名誉损失都没有,冰狐卫不同,我和他们说,此战失败,定斩不饶!”

侧耳听来的梁师成手下将领听闻此言无不心下骇然,望向赵惜文的眼神颇有些不同,多年前赵惜文还小看不出来什么,现在一看,竟然隐隐有些杀伐之气,这话说得血腥味甚浓,一旁的梁安拉着赵惜文说:“小文哥,你不会真的杀了他们吧?”赵惜文看着梁安微微一笑:“当然不会。”说得轻松之极,梁师成把眼看去,却看到赵惜文眼中殊无笑意,心下微寒,猛的又回过神来,暗道:“这样也好!”

吃惊过后高台众人再看向两军阵中,战场形势已经一边倒了。想起还有至今未见到的组合技,众人心里颇有些不是滋味。赵惜言笔直的站在高台上,突然紧了紧被小安握住的右手,轻声说:“小安姐,咱们回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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