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兰她们这一屋是全都厂里的管理工和其家属,工人都在外面,牟苹她们一家也在外面。因此,除了爸爸,这一屋没有一个蓝兰熟悉的人。蓝兰不认识别人,但不代表别人不认识她呀。对于蓝兰,他们可是早有耳闻,只是蓝兰平时很少出门,认人又不行,所以才认不出来。
见到蓝兰和蓝爸爸一起过来,其中一个30多岁妇女看见蓝兰身上穿的衣服,眼睛一亮,连忙笑着喊道:“老蓝,快点,这边,”等蓝兰俏俏生走到面前,笑容更是大了起来,“哟,这是蓝兰吧,长得真漂亮。瞧,这身打扮,看起来真像个小公主。”还没等蓝昌说话,就话题一转,就说到蓝兰的衣服上了,“我说老蓝啊,小兰这身衣服在哪卖的?我也去给我家玉儿买一件,瞧瞧,这穿在身上多漂亮呀。”
见同事提到女儿身上的衣服,蓝昌觉得又是骄傲又是惭愧,骄傲的是女儿这么小就会自己做衣服(?),惭愧的是家里实在是太穷了,连给女儿买一身好衣服的钱都没有。见蓝昌久久地没有说话,那个中年妇女还以为他不知道,连忙说道:“我也真是的,你哪知道这些呀,是她妈妈给买的吧。下次她妈妈来了问她吧。”
被女儿拉了一下衣袖,蓝昌回过神来,听到同事的话,他连忙略带骄傲地说道:“这倒不是,只是这衣服不是买的,是小兰自己照着电视里改的。”食堂里有一台电视,是很多人休闲的地方,当初蓝兰刚刚做出这件衣服时,怕爸爸怀疑,就说是照着电视里做了,好在需要改动的地方不多,蓝昌也就相信了女儿的话。
听蓝昌这样说,本来就对这衣服有兴趣的其他几个人就更是好奇了,连忙转向蓝兰:“小兰,是哪个电视呀?给婶婶说一下?”
我哪知道是哪个电视呀,天知道我‘回来’这么长时间了还没有看过电视呢。蓝兰在心里翻了个白眼,但是在面上还是带着灿烂的笑容,用小女孩特有的语调说道:“我不记得了,我只是当时看到那里面有衣服好漂亮,就想自己也做一件。”
见蓝兰说不出来是什么节目,众人都有些失望,但是都没有多想,毕竟再聪明也是一个小孩子,这么久的事情了,哪还会记得是什么电视,不过心里对蓝兰的认识也上升了:瞧瞧人家这孩子聪明的,只看了一下就记下了人家的,而且还会自己改,不要说小孩子了,就是大人,也不见得真能行。这真是人比人,气死人,自已怎么就没有这么聪明的孩子呢。
最开始开口的那个女人还是有点不死心,自家的女儿已经十二岁了,在老家县城里上学,自己和老公都在这里上班,没办法带着孩子,所以从小就是跟在爷爷奶奶身边,本来跟自己都不亲,再加上自己和老公一年也回去不了几趟,所以每次回去恨不得把什么都经女儿,可是在现在这个物资稀少的年代,除了糖和衣服,还有什么可买的。每次回家也就是给女儿买衣服买糖拿钱,但糖又不能多吃,拿钱多了公公婆婆又不允许,只好多给她买些衣服,妇儿却嫌自己买的衣服土气。可是这边又没有什么大的服装店,哪能买到好看的衣服。现在看这女孩子穿的这身衣服,款式新颖大方,别说这个地方,就是老家的县城,自己也没有见过,女儿一定会很喜欢。没有买的不要紧,反正自己会做,自己买布来做就好了。想到这里,她连忙对蓝兰笑道:“小兰,你把衣服借给阿姨做样子,让阿姨给姐姐也做一件,到时候阿姨也给你做一件好不好?”
这个女人的意思是仿做?这么说来,她自己会做衣服了?那要不要趁机让她帮自己把其他几种自己喜欢的简单的款式也做做?现在的衣服真的是太难看了,全都是肥肥大大的,连个腰身也没有,谁穿看起来都是一样,不好看不说,还浪费布料。蓝兰深思着。
她这一走神不要紧,只是大人们见她不说话,还以为她不愿意。蓝爸爸见女儿这个样子,有些生气,也有些不好意思,毕竟,女儿练字用的本子还是人家给找的,现在女儿这个样子,让他觉得很没面子,可是孩子还小,他又不想骂她,这是女儿自己做出来的,还得要女儿愿意才行,要不女儿闹起来还真是不好收拾。(我是那样的人吗?蓝兰语)
“小兰,张阿姨的话你听到没有?借给阿姨几天阿姨就会还你的,你看,阿姨还给你找了一大箱本子,你都还没说谢谢呢。”蓝昌放低了声音说道,
“别这样,老蓝,她不愿意就算了,何必为难一个孩子呢?”见状,张阿姨有些不好意思。
“张阿姨,你自己会做衣服吗?”在得到肯定的答案后,蓝兰也笑了,“那明天你来我家拿吧,我今天晚上回去洗了晒着。对不起,刚才不好意思哦,我没有听到你们的声音,我肚子太饿了,饿得都可以吃下一头牛了。”
“好的好的,那阿姨先谢谢你了啊。现在吃饭吃饭,可别把我们小兰给饿坏了。”听到蓝兰这样一说,大家都笑了起来,尤其是张阿姨笑得最欢,本来刚才她已经放弃了,没想到小女孩又答应了,她才不管女孩子刚才是不是真的没听到,反正她现在同意了就行了,下次回去,就可以给女儿一个惊喜了。蓝昌也舒了一口气:我就说嘛,我蓝昌的女儿哪进那种小气的人!
这一顿饭吃得大家心满意足的,尤其是蓝兰,她刚才的话在坐的大人心花怒放,大家都想着既然别人可以做,自己也可以做呀,这又不是多难的事。不得不说,这个年代,还真没有几个不会自己做衣服的。因此,刚才蓝兰的话让她给自己带来了一项福利,吃到了N多自己喜欢吃的菜,只要她看她筷子往哪个菜伸了第二次,那个菜就移到了她的面前,方便她伸手。不过是方便了她,可是桌子上其他几个孩子却都有些不高兴了。好在蓝兰也不是真的小孩子,不会看脸色,见其他几个小孩子生气地盯着她,也不着急吭声,只是留意他们的眼睛紧盯哪个菜,就低声让爸爸给他们移到面前,这么一来,其他的几个孩子也吃得兴高采烈的,不再计较刚才大人们对蓝兰的独宠。这一幕,让大人们感叹不已:真是可小人精,这么小,就知道察言观色。
晚上一回到家,蓝兰就拿笔把自己记忆中符合现在穿的,简单的衣服画了下来,男女衬衫各两款,裙子三款,只等第二天张阿姨来拿。第二天晚上,张阿姨听说了蓝兰的要求后,毫不犹豫地答应了,可是一看到蓝兰拿来的这些图纸,却立刻傻眼了,倒不是被蓝兰的新颖款式给迷住了,而是给蓝兰的画功给吓到了:上面画了什么,恐怕除了蓝兰,其他人没有一个看得出来!看来天才也不是万能的呀。见大家忍俊不禁的样子,蓝兰恨不得这些东西从来没有拿出来过。见到女儿羞愧的样子,蓝昌忍住笑,拿起笔根据蓝兰的解说重新画了几张。看到画好的图纸,不只是张阿姨他们震住了,蓝兰也震住了,只不过理由不一样罢了。张阿姨是被衣服的款式给震住了,而蓝兰是给爸爸震住了:以前从来没有听说过爸爸会画画呀,而且还画得这么好!
张阿姨回去了,带走了图纸和爸爸他们刚刚发现的中秋福利—几匹布。半个月后,张阿姨给蓝兰带来了剩下的布料和几件新做的衣服,除了蓝兰要求的几件外电,还多了一件碎花裙。看到蓝兰和爸爸疑惑的眼神,张阿姨笑着说道:“那件是我送给小兰的。”
蓝昌一听,连忙拒绝道:“那怎么行呢,本来,给你做这么多衣服,我们都没给工钱,现在怎么好意思再收你的衣服呢?你拿回去留给你女儿穿吧,蓝兰的衣服够多了,本来她这次上学就买了好几件,她这次又做了好几件,小孩子长得又快,衣服太多了很浪费。”
“这是我送给小兰的,你就不要推了,再说做都做好了,不穿岂不是更浪费。我女儿都已经十几岁了,这么小她怎么穿得了。”
见实在是推不了,蓝昌只好收下,但他拿出一只自己舍不得吃的风干的野兔作回礼,张阿姨推辞了几下,喜滋滋地拿走了。
没多久,蓝兰画的几款衣服就在厂时流行起来,这让蓝兰认识到,无论时候,女人对衣服的执着都是无法想象的。
这个夏天,蓝兰在厂里的知名度呈直线上升,她已经被人们传成了一个集才气,智慧,美丽,勤劳于一身的超级美少女,刚开始这让她沾沾自喜,也让蓝爸爸蓝大伯走路有风,不过,好在蓝家人的特有的抗性,没有让他们长时间飘飘然,很快就恢复了平时的生活,该上班的上班,该上学的上学,好像别人夸奖不是她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