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这道一指来宽的缝隙,张伟点点头,心道:“这剑气的确威力不俗,以后在外行走,再也不必畏手畏脚了。”话语间,张伟不由露出一丝睥睨天下的气势,但是很快就收敛于无形。
挥剑挽了一个漂亮的剑花,张伟下盘一沉,以一种极其缓慢的姿势,舞起剑来。
张伟舞剑,身形缓慢却舒展,手中的巨基剑已一种圆润但诡异的路径游走,忽左忽右,忽上忽下,忽前忽后,一剑连一剑,剑势绵绵不绝,无穷无尽!且不管张伟上身有多大的动作,下半身却是纹丝不动,好似一千年古树,深深的扎根在地上。
假若有人旁观,会发现,张伟就像一颗狂风中的巨树,任它狂风不止,任它枝摇叶动,却依旧稳如泰山。
无心剑术:林剑势。
最后一剑走完,张伟收剑而立,长吐一口浊气,他能感觉到,因为灌入巨基剑而亏空的右臂所存剑气,在这剑舞中,盈满如初了。
张伟抬袖擦去额头细密的汗珠,把巨基剑用布条一缠,塞入怀中,又在院中找了个木桶,满满的打上一桶水,提着向自己的房间走去。
简单的擦洗之后,张伟和衣而卧,浅浅睡去。
是夜,月黑风高,狂风肆掠了整整一个晚上,初春本来就不高的温度又骤降许多。
这个寒冷的夜,有许多人失眠了。
雷宝安气喘吁吁,汗流浃背,累死累活的奋斗了一晚上,吃光了偷偷带的好几瓶壮阳药,到天明,才如一团烂泥,瘫在床上。
那冉冉姑娘,也被他弄的死去活来,春泉喷涌数次不止,浸湿了大半床单。
自张伟离开,南离阳就一直默然静坐,直到天明!一张俏脸深深的隐藏在帐幔的阴影中,不知在想些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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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伟推门而出,已经是日上三竿了。
又是一个天高云淡,春光明媚的好日子,张伟就着昨晚剩下的水简单梳洗了一下,来到院中,打了一套梦云宗的锻体拳,伸展了筋骨之后,信步来到药房前堂。
若是平常,这药房早就开张大吉了,可今天却是大门紧闭,也见不到人影。张伟高叫几声雷大夫,不见回应,便转身往南离阳住处走去。
张伟来到南离阳房外,抬手轻叩门扉,同时朗声道:“南小弟,你可醒了?”
可张伟接连叩了好几下,都不见门内有何反应。
张伟心道:“难道南小弟一早就离开了?”同时伸出欲推。手就要触到门扉,张伟却停下动作,他回过头看向这寂静的小院,喃喃道:“还真是安静啊。”
吱呀一声,门被推开,张伟迈步而进,进到里头,他抬眼一看,房内确是空无一人,床上的被褥叠的整整齐齐,不现一丝褶皱。
房内也是干干净净,好像南离阳带走了自己的所有痕迹。
对于南离阳的不告而别,张伟生起些微的惆怅。摇摇头,他走出房间,再次来到前堂。四下打量着周围琳琅满目的草药屉子,张伟的目光最后落在雷宝安那张坐诊台上。
犹豫再三,张伟从坐诊台的抽屉中拿走了十两银子,羞愧不已的他留下一张借据,还特意许了五分的利息,这才略有心安的关好药房大门,转身离开。
在好心路人的指引下,张伟很快来到了城中驿站。驿站外,并排停放着两辆马车,一辆是北上往北疆而去,一辆是南下,往定龙城去。
张伟上了去往定龙城的马车,交纳了车钱,在车厢里拣了一个角落坐下,闭目养神起来。
这辆马车颇为宽大,里面也较为整洁,虽然车身的漆面掉了不少,可里面的木料却一点也不腐朽,依然坚固结实。
稀稀拉拉上来四五人,各自坐下,不一会,随着车夫一声鞭响,马车,出发了。
马车在官道上疾驰,齐整的官道让车子少有颠簸,坐在上面的人感觉非常舒适,微微的摇晃之中,很快就昏昏欲睡了。
张伟却在此时睁开了双眼,之前他看似假寐,却一直保持一定的注意力,随时关注周围的动静。现在车子在路上疾驰,可以稍微放松一下。
眼光扫过车厢中的众人,一幅马车众生相落入眼底。
左边靠窗的是一个体态富裕的中年男子,头戴员外帽,身着缎面花团青袍,正用一只胖手撑着下巴,随着车身的颠簸,睡的香甜。
另外一边,是一个着简单麻衣的六旬老妪,带着一个双髻孩童,老妪垂着头,昏昏欲睡,那孩童倒是精神,趴在车窗上,好奇的看着窗外的风景。
靠车门边的是两个壮实汉子,皮肤黝黑,身上衣物补丁套补丁,一看就知道是卖苦力的苦哈哈,正木然的睁着一双眼睛,不知神飞何处了。
都只是些普通的老百姓,张伟收回目光,双手笼入袖中,背靠车厢,打起盹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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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车轻轻一震,张伟猛的睁开眼睛,车内很安静,只有些许细微的鼾声,车内诸人都已熟睡,就连那顽皮的孩童,都伏在老妪的怀中睡得的香甜。
张伟掀开车窗上的帘子,探出头去,却见马车已经停在路边,他扭头向车夫那处看去,车夫不在车上,往前看去,只能瞧见那拉车的肥硕马臀,正悠闲的甩着马尾。马匹遮住了视线,看不清远处的情景,不过,能听见前面不远处隐隐有人声。
张伟从车窗上一跃而下,举目四望,发现的这是一片一望无际的荒野,荒野中满是半人来高的茂密茅草丛,几颗歪歪扭扭、光秃秃的小树点缀其中。一阵春风吹来,引得那一望无际的茅草阵阵摆动,如碧海浪潮,放眼望去,令人心旷神怡。
张伟循着人声,往前走去,一只手却摸进怀里,按在了巨基剑柄上。前走几步,绕过马头,一辆马车出现在视野之中,马车旁边站着四五个人,车夫正与一个瘦削的中年汉子交谈。
待走的近了,张伟发现,那马车一边的轱辘坏了,正歪在路边,听那车夫与那中年汉子的话语,又瞧见那马车的式样,张伟大概明白了事情的原委。
原来这也是车马行去往定龙城的马车,比张伟他们的马车早走一个时辰,不过路上磕坏了轱辘,只得停在路边,等待后面的车来。
那中年汉子正是坏掉的这车的车夫,他朝这边的车夫点点头,又朝路边站着的那些人挥了挥手,叫道:“咱这车一时半会修不好,大伙儿上后面那车赶路吧,别耽搁了时辰。”
路边站的那几人闻言,便往后面那车走去,车夫也向那中年汉子一拱手,往回走来。
瞧见事情貌似得到解决,能接着上路,张伟也欲转身回车,转身的那一霎,那走来的几人中,一个灰色的身影闪过他的眼底。
张伟一顿,他狐疑的看了眼这道身影,这是一个身量中等,全身裹在长袍之中的人,脸藏在宽大的兜帽之中,看不清容貌。
此人除了一点神秘感,别无特殊之处,张伟心中自嘲一声,觉得自己实在是太过敏感了。
忽然旁边传来一声扑通声,张伟扭头一看,只见自己这车的车夫已经倒在了地上,双目圆瞪,眼中那丝茫然还未消散。
周围接连传来数声闷响之时,张伟已经一把窜进了马车底下,抱头蜷缩成一团。因为他在那倒地的车夫的太阳穴上,看见了一根黝黑的弩箭。
四周不再传来人体倒地的闷响,却响起密密麻麻的的噗噗之声,那是弩箭射穿马车车厢发出的声音,其中夹杂着几声短促的惨叫,那拉车的马儿体积最大,身中数箭,剧痛之中,人立而起,却依旧逃不过死亡的厄运,在的悲惨嘶鸣声中,轰然倒地。
张伟蜷缩下车身底下,两个车轮的中间,自钻进来开始,他眼睛就在仔细的搜索,那弩箭来的方向。
令他沮丧的是,那弩箭从四面八方,铺天盖地而来,这碧海浪潮,无处不藏杀机!
万幸,那射箭之人隐藏在茅草之中,视线受阻,所以他们的主要目标放在站着的那些人和马车车厢上。所以这箭,俱是平射!
所以,一早就窜进车底蜷着的张伟,没有受到丝毫伤害。
声响终于消停,许是那埋伏之人的箭都已用光,四周陷入一片死寂。但张伟知道,这只是暴风雨之前的宁静,在这种荒无人烟的地方,在这种无差别的攻击之下,这是一个必死的局面,埋伏之人,不会留下哪怕一个活口,所以,任何一个合格的杀手,绝对会来打扫战场,补补刀子的。
道路两旁的茅草丛中,冒出了十来个黑影,黑影手上,俱是明晃晃的直背砍刀,刀刃上,能看到一丝绿意,显然已经淬毒。
张伟尽量让自己趴在地上的样子像一具死尸,压在胸前的手,牢牢的攥着巨基剑,可当他从眼皮缝里看到那些黑影时,还是忍不住额头青筋狂跳。
这些黑影所散发的那种冰冷,是自骨子里渗透出的煞气,那是杀人无数所累积而起,而那手中的武器,张伟可以肯定,是军队的武器,远远看去,刀光刺眼,明显比普通军士所用的刀要精良太多,更恐怖的是,上面还淬了毒。
张伟涌起一阵绝望的窒息感,这些人,应该是军队中,专司暗杀的最精英的死士!这是一群冰冷的杀戮机器,一旦他们确定目标,就是不死不休暗杀攻击,要么杀光,要么,被杀光!
“该死,哪个要死的大人物吃饱了没事干跑到平民的马车里来了!”能动用这些死士的,那绝对是身居高位的大人物,大人物要动用这样的力量来对付的,也绝对是大人物。
张伟像尸体一样的趴着,咬牙切齿的诅咒着该死的运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