暂时抛却揣度荷托姆的险恶用心,罗德忙着指挥工人们收拾乱摊子。
车间被哈西姆破坏得不成样子,成品风箱和原材料都被砸得稀碎,萎靡的工人们已经收拾了两天还没弄利索,看样子还得忙上一整天。
罗德安排完工作,才想起来把伊戈尔介绍给家里人认识。随后就拉着希布克和伊戈尔到自己的办公室谈起未来的发展计划。
“炼铁是个技术活,虽然我敢保证过程没问题,但光靠我一个人不行,工人们适应新技术以及提高效率都需要时间,所以我们先从升级青铜冶炼技术开始。青铜锻造大家都还熟悉,因此新技术马上就可以投入应用。”
罗德很快就从遭受打压的暴怒中恢复了过来,坐在椅子上一脸的轻松。这使希布克回想起两人最初奋斗时的情景,罗德就是这般气定神闲地谋划着,带领这一家子人从最底层一步步往上爬起。虽然也遇到了两次麻烦,但罗德都能将之化解。看着已经是家里顶梁柱的罗德,希布克也渐渐恢复了信心。
至于伊戈尔,罗德拉着他这个最好的伙伴来谈这等机密事自然是出于信任,倒也没指望这个剑痴出谋划策。而伊戈尔也明白这点,只不过这次他还真是想了解一下罗德的炼铁大业,还有见识见识听他吹了一路的所谓“钢”——听说那是造剑的极品材料。只要涉及剑,伊戈尔就兴趣倍增……
罗德摊开双手比划着讲解自己的计划:“第一步,我们提升青铜锻造技术,炼制一种‘复合剑’,先靠这种产品挽回市场,重新赚回资金;第二步,我们大规模炼钢,然后生产除了武器之外的其他钢铁制品,以此确立我们公司在冶炼行业的地位。至于钢铁武器,那是我们的杀手锏,留待日后拿出来玩把大的!而只要钢铁制品一上市,皇家锻造厂的那些龌龊伎俩立即就会在绝对的技术优势面前土崩瓦解——皇家背景又怎么样,只要它不来明抢,单靠正常的生意竞争,我会让它死得要多难看有多难看!”一想起公司开张以来,皇家锻造厂给自己找的麻烦,罗德就恨得牙根儿痒痒,恨不能立即整垮对方,狠狠扇荷托姆一个耳光!
希布克听了罗德的宏图规划想了想,问道:“那风箱生意……”
“暂时不做了!原来我就说过,像现在这两种风箱结构太简单,卖出去很快就会被破解。皇家锻造厂不是一直想要这块市场吗?那好啊,让它做——五银币一个,你以为他们不亏吗?不过是仗着实力雄厚想生吃我们罢了!荷托姆或者那个戈亚大总管大概以为我们就这点本事,很快就完蛋了,所以这帮不要脸的家伙就想用我的东西反过来吃死我。哼,可惜老子早就没兴趣卖风箱了。我很快就会升级出‘罗德三号’,那可就是非卖品了,专供我们自己炼钢!等他们发现自己白白亏损了这些天的时候,荷托姆一伙儿的表情也许很丰富~!”罗德联想着荷托姆因被自己戏耍而恼火扭曲的脸,自己的表情也丰富起来,看得伊戈尔直翻白眼。
希布克点点头表示赞同,继而又问:“那你说的那个‘复合剑’……”
“简单!”罗德臭屁地一甩头发——来到异界后一直没有理发,原来的寸头已经有向背头发展的趋势了——他知道希布克可是锻造青铜的老手,技术方面一点就透:“现在帝国流行的剑都是普通青铜直接铸就,而青铜是铜和锡的合金。铜软锡硬。不管水平有多高,铜锡的比例把握都是很难的,所以别说铁剑,就是青铜剑,精品都是极少数。”
希布克和伊戈尔,一个是锻造专家,一个是用剑行家,对“青铜剑”这个话题自然不外行,听了罗德的话都深以为然地点头赞同。
“其实解决办法并不难,只是多道手续而已:先用含铜比例高的青铜浇铸剑脊,剑脊两侧留下凹槽;把剑脊放进另一个模子里,再用含锡比例高的青铜在同一个模子里浇铸剑刃,就可以直接契合为一把剑了。这样铸造的青铜剑,剑身整体韧性高,剑刃坚硬锋利,二者相依,既保证了杀伤力又不易折断,岂不完美?”
希布克听后恍然大悟,随即意识到这种技术的意义,不禁激动得直拍大腿!伊戈尔也两眼放光地紧盯着罗德不放,渴求之心赤裸裸地暴露着。
罗德趴在希布克耳边说出了铸造复合剑的两种青铜最佳配比,然后嘱咐道:“这个比例只有你知我知,配比的关键工序就麻烦您老亲力亲为了。只要这个比例保密,别人就算仿制得了复合技术也造不出高品质的剑,像过去那种跟着我们屁股后头吃白食的好事儿就别想再有了!”
“那是当然!”希布克兴奋地搓着双手。老头儿知道,光凭这个技术他们就翻身有望了!
旁边的伊戈尔也来凑热闹:“我对你那些铸造的事儿没兴趣,不过给我造一把好剑可是你答应的!这第一把复合剑就归我吧!”
“去去去!”罗德戏谑地推了他一把:“一把青铜复合剑就把你馋成这样?亏你也算学院里的名人,真没出息!我要么不给你,要给就是最好的——我会给你亲自铸造一把精钢剑的,包你满意!”
“什么时候?”
“现在!”罗德转而对希布克说:“希布克叔叔,铸造复合剑的事儿并不复杂,下午你们试制我来指导,等我走了你再带着工人们干就行了。下午最重要的是,我要亲自冶炼第一块钢并用它为伊戈尔造剑。你挑几个最可靠得力的人跟着我,先看看钢铁铸造是怎么回事,以后就用后院里的那批材料练手。这可是项长期工作,什么时候技术过关了才可以停止铸造青铜改炼钢铁!”
午饭后,罗德带领众人来到冶炼车间,先准备好工具和各种材料:一只“罗德二号”风箱;一口大号冶炼熔锅;锤子、砧子、铜钳;一桶凉水。然后来到放置木精和铁矿石的后院,取了大概五十斤的铁矿石,一百多斤的木精。罗德指挥大家一齐动手把这些原料敲成拳头大的碎块儿,然后一层木精、一层铁矿石地交替夹杂着垒进熔锅里,中间通进一根耐火陶管,和风箱相联。
罗德一边下令工人点火,一边解释道:“这叫‘加塔卢尼亚炼铁法’,是我家乡的一种土法炼铁。这个原料堆点火以后就会自燃,直至木精烧尽,铁矿石中的铁就会化为汁水沉落下方。虽然方法简单,但是优点特别突出:只需要一道工序就可以冶炼出铁;而且与现在帝国普遍使用的方法相比,加塔卢尼亚炼铁法炼出的是熟铁,也就是纯铁,而非帝国式炼铁法炼出的生铁!”
接着,罗德又把生铁和熟铁的区别给大家做了解释。说话的功夫,原料堆已经开始自燃了。两个工人立即遵照罗德的吩咐鼓动风箱,以便加速铁矿石的转化。这一锅原料大概需要数个小时的时间才能炼出铁来。在此期间,未来的炼铁工人们被派去继续粉碎原料,连续架起一口口的熔锅炼铁,从基础开始熟悉新的技术。而罗德和希布克则转去炼铜工人们那里,尝试铸造复合剑。
有罗德的指导,再加上希布克多年的锻造经验,第一把青铜复合剑成功铸造了出来。伊戈尔当仁不让地承担起试剑的任务。他举起复合剑向持着普通青铜剑的罗德砍去。罗德架剑相应,“当啷”一声就被伊戈尔的剑砍为两段!大家欣喜地围过去查看,只见那复合剑剑身笔直,剑刃完好如初,而普通剑的断口却是整齐光滑,可见二者间的品质差距了。
“好剑!”伊戈尔爱不释手地反复端详着新剑,丝毫没有归还的意思。
罗德劈手夺过,甩给希布克:“这块破铜烂铁你拿去,叫价一千金币。”
这还叫破铜烂铁?那你还要一千金币?
众人无不表情怪异地看着正在强烈鄙视伊戈尔的罗德,被他前后矛盾的话弄得好生无语。不过他们很快就知道为什么罗德会那么说了——当罗德精心调整了两份青铜配比,并改变了剑身的外形后,第二把复合剑的威力更加令人震撼!尤其是伊戈尔舞动起这把被加长到二尺四寸的前所未有之“长剑”时,更是深刻地感受到它对于一个武者的重要意义。要知道,在这个时代由于材料所限,剑的长度普遍很短,即使双手重剑也不过是一般佩剑的按比例放大版,根本不敢随意加长加重剑身,否则实战中可能对拼几下就折了。可是罗德通过改变剑形使剑身的延长得以实现,从而加大了用剑者的攻击范围和招式威力,这绝对是……
兴奋的伊戈尔刚想夸奖罗德“伟大的创举”,却被罗德再次抢下宝剑扔给希布克:“这把卖三千金币。以后就按这个标准造复合剑。但是每个月只能造一把,在我们大炼钢铁前一定要控制数量!”
大家都以为罗德是想通过控制数量维持高价格,却不知道罗德有更深的用意:他想通过此举制造一个“复合剑制造很困难”的假象来迷惑皇家锻造厂。因为如果对方知道这种技术在罗德这里可以快速大量地制造复合剑,几千几万地挣金币积攒实力时,难免会狗急跳墙而强行灭掉罗德防止潜在对手做大。
戒急用忍,厚积薄发。
身为武者的罗德这次能忍一时之气,就是为了积蓄力量能够早日击败敌人。所以他可不想过早激怒对方,在发展初期就被掐死在摇篮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