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德,起得好早啊!吃过饭了吗?”希布克一边寒暄着,一边笑眯眯地走出卧室迎向第一天开始工作的罗德。老头儿看上去精神矍铄,看来结识罗德并与之合作一事令他的心情相当不错。只可惜他的右手缠着一圈厚厚的纱布,让某个心虚的家伙直叫“大煞风景,大煞风景啊”!
“吃过了,希布克叔叔。你的手怎么样了?”罗德对昨天激动之下捏伤了希布克的手感到很愧疚。
“没关系,不影响干活儿。”希布克乐呵呵地答道:“不过还真是看不出来,原来你还是个职业者!能告诉我,你打通的是哪一脉吗?”
“火脉。不过我刚刚冲开火脉,现在还不能熟练运用能量。”罗德老实回答。
希布克点点头:“修炼的道路很长很艰辛。我小时候也和其他人一样,努力想成为一名职业者。可惜天资平凡,修炼了半辈子也没能成功。看来这辈子只能安心做个普通人了。”
老爷子的一番唏嘘,倒是令罗德得以窥见异界人类的人生观和价值观。看来,成为一名职业者正是这个世界的最基本生存规则啊!
“罗德。”希布克还是笑眯眯的打断了罗德的思考,说道:“我已经付过你说的‘首付’了,我们是不是可以从今天就开始履行契约了呢?”
“是的!”
罗德昨天晚上就拿到了希布克首付的一百枚金币。然后赶忙跑到餐馆,大块朵颐了一回。自来到异界后第一次吃上了丰盛大餐的罗德,那吃相可谓气吞万里如虎!之后又花两个金币换了一身新行头:一身素白的亚麻布战士服,束腕、束腿、束腰,脚蹬高腰平底的黑褐色飞蛇皮靴,整个人看上去精悍英武,比原来那身粗布衣强多了。
罗德找了家旅馆暂时安顿下来,在房间里对着镜子美了半天。看着焕然一新的自己,罗德知道,新的生活开始了……
希布克的青铜铺一共七个人——店主人希布克,和他的六个亲戚。这是一个标准的家庭作坊。也正因为这一点,罗德和希布克不需要在保密方面花费太多精力。但罗德还是打算按部就班地推进,他有自己的计划,还不想一下子就和盘托出。一是因为和希布克的合作还没有那么深入,双方也才刚刚结识,彼此并没有太多了解;二来那些计划未免太过惊世骇俗,罗德可不想一下子就把好不容易找到的合伙人吓跑,所以需要一点点地不断引导对方。
他首先要做的,是帮助希布克完成尼伯尔森老师定制的一个铁套环——对于这个尼伯尔森,他并没有过多打听,只知道是一位任职于“艾诺特帝国学院”的教师。而对于罗德来说,这不过是一个普通客户而已,不需要太多关心什么。而这位客户要定制的东西也实在很简单,只不过希布克难以熔炼铁,才把这个任务看得很重而已。
“给我弄一根和风箱出风口一般粗细的耐火陶管,再准备一个模子。”罗德没有任何谦让的意思,大咧咧地指挥着众人。在他看来,自己已经是这个青铜铺的“参股人之一”,是半个老板了,至少也是职业经理人,上位感油然而生;而其他人也因为风箱的关系对这个年轻人由衷地敬佩,因此对这种呼来喝去没有半分抵触,自然而然地开始了工作。
罗德把耐火陶管接上风箱,另一端插入熔炉口,然后在一个小口径坩埚里投入铁块。一切就绪,便命令工人开始操作风箱。
在风箱的推动下,炉内的火焰迅速旺盛起来,随着火焰逐渐变色升温,铁块渐渐开始发红,有了熔化的迹象。
一屋子的人顿时激动起来——十分钟不到啊!这在以前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情,现在简直可以用奇迹来形容!他们意识到:发达的时刻来到了!
罗德丝毫不理会这些原始人跨越时代的冲动,自顾自地紧盯着风箱的工作情况。要知道,虽然了解风箱的工作原理,也见过更多更先进的冶炼设备,但自己动手做一个风箱还是头一遭,哪怕这只是最原始简单的一种。所以有问题是肯定免不了的,比如气密性和工作效率,这两个问题就很值得重视。为了以后的事业,罗德必须逐步改进风箱,提高质量,以配合自己的发展大计。
半小时后,小铁块儿明显地软化了。
一小时后,坩埚里的铁块彻底化为汁水。
对于青铜铺的人来说,在没有加炼金试剂或使用特殊燃料的情况下,做到这种程度是不可思议的。即使皇家锻造厂也不可能在这么简单的操作下就熔化出铁水。
至此,希布克和工人们对罗德彻底信服了!
罗德指挥着兴奋的工人把铁水倒进模具,然后等待自然冷却。趁此机会,他又亲手制作了一个风箱,并让工人们在一旁观看,为他们讲解工作原理和制作技巧。
这种原始的推拉式风箱,解剖开来简直简单得一塌糊涂,只要注意蒙皮紧密保证气密性,并做好瓣膜和活塞即可。即便如此,大家还是为风箱的工作原理而大为惊叹——要知道,这可是这个世界的第一种专业炼铁设备!
风箱制作完毕,罗德就放手让工人们试制去了。他和希布克两人砸开已经冷却的模具,把成型的铁套环去掉毛刺,略为打磨,在这个没有抛光工艺的世界里,一个铁器的制作到这里就算大功告成了。
希布克激动地拉着罗德的手说:“罗德,你可真是个天才!这次我们不仅顺利完成了尼伯尔森老师的定制品,还开创了一个冶铁的新方法。我完全相信你昨晚的话了!”
罗德闻言一笑:“希布克叔叔,这点成绩就把你高兴成这样。那你可要为自己的心脏担心了——我接下来的举动很可能会让你过度兴奋,小心不要乐极生悲哦~”
希布克一愣:“这还不算完吗?我们接下来要做的不就是炼铁和做风箱吗?”
“大方向是这样。可是,炼铁并非把铁矿石变成铁块那么简单;风箱也不只有这一种。”
罗德觉得还是有必要先做些思想工作,讲授一些理论知识,让合伙人理清思路,不给自己的计划找麻烦为好。他拿过刚刚制作完成的铁套环,开始给异界的合伙人讲课:
“我不知道你们这里的人把它叫什么,但我把这叫做‘生铁’,就是直接从铁矿石熔炼出来的、没有经过加工的原铁。它的优点是硬度很高,但韧性不好,而且极易生锈。在我眼里,这玩意儿只配做大锤、锹、镐之类的工具,或者做口大锅,总之都是粗傻笨重的家伙,实际上用处不大。以后我会教你们做‘熟铁’,也就是纯铁;如果条件成熟,我还可以教你们炼‘钢’——那是一种精炼铁,最适合作铠甲兵器,到时候保证让你们的眼球滚一地!”
听见被世人奉为珍宝的东西被罗德贬得一钱不值,又听说了“生铁”、“熟铁”和“钢”这些闻所未闻的分类法,希布克已经惊讶得张着大嘴瞪圆了眼睛!但罗德还没有放过他的意思,继续讲解道:
“风箱也是一样——这种风箱只是最简单粗陋的一种,气密性不够好,效率很低。我还有更好的风箱制作方法,可以几倍甚至几十倍地提高冶炼效率。实际上你也看到了,目前这种风箱构造太简单,我们卖出去不久就会被人解密,那时候我们就会出现竞争对手,甚至大多数锻冶铺都可以自行制造,而不需要再购买。所以,我们必须不断推陈出新,保持我们独有的优势。我把这叫做——核心竞争力!”
罗德调皮地眨眨眼睛:“希布克叔叔,只要你信任我,坚定不移地保持我们的良好合作,我会使你成为整个密嘉德大陆的锻冶业王者的!”
说完,罗德丢下目瞪口呆的希布克老爷子,转身去验收工人们制作风箱的成果了。
罗德没有说大话,他的确是想炼钢。因为他无法忍受青铜时代的原始生活,他希望给这个世界一个契机,刺激它大踏步地前进到钢铁时代。尽管那依然落后原来的世界太多,但至少不再像青铜时代这样不方便了——这种不方便已经严重阻碍了他的发展大计,所以必须首先予以突破!
而这也正是罗德在异界努力奋斗的目的:用自己的能力引领一个时代,成就一段辉煌!
当然,他知道时代的变革不会这样轻松,那将是一个综合经济、政治、社会生产生活等各方面变化的总和。但这一切却必须拥有经济基础——那是时代变革的原点,也是罗德自身的需要。
所以先做一个钢铁大亨也不错。
这就是罗德的新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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