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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过一个，楚银霂。
夏宛峙在心里默默说，只是没有开口，刚才那句话一出口后，脑海中一闪而过的灵光，快得让他无法捕捉。
安未越与毕云墟的菜品一一上了，两人看看左边，又看看右边，默默开吃。
一碟莲藕汤在面前出现，墨初吟拿勺子随便搅了搅后，将它推到中间，甚至不曾看上一眼，视线一直落在下方所见，城郊起伏的山雾上。
沉思中的夏宛峙下意识地伸手把碗接过来。
当第一口汤送入口中，夏宛峙蓦然回过神来，下意识地抬眼看着对面，那份莫名的熟悉感和和似乎忽视了什么的的感觉再次浮现。
等等，似乎他在神宫山顶看到的，就是这个神情。
这个想法来的那样清晰而突兀，让夏宛峙甚至没能察觉这是他一直想要捕捉的灵光突然明亮，还是突如其来的另一个想法打破了他之前的思路。
夏宛峙已经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
银霂的药就在里面。
他这样想着，彻底忘了之前那点细微的好像忽视了什么的感觉。
而夏宛峙这个时候看过去，第一眼看到的却是那里来往的几个行人。
他们不同路、不同目的，偶然相遇，有追逐笑闹，也有相视一笑后的擦肩而过。轻松、安然，温馨平和好似一家。这样的氛围，他大概是喜欢的，若是人间也如此、没有争端、没有纷扰，该有多好。
然后夏宛峙收回视线，重新落到墨初吟身上，他的气息安宁平和，一如当初，好像什么针锋相对也没有发生过一样。忽然有些不想打破这里的这份平和，于是他道：“有件事其实我一直想问你。”
见到墨初吟收回目光，看着他，夏宛峙这才继续道：“之前见过你好几次在我的神宫山顶看着天边沉默，那时候你到底在干什么？”
“啪嗒！”正拿着筷子夹槐花糕的毕云墟手一抖筷子掉桌上了。
“哎呀！”正端着茶杯喝水的安未越杯子一颤，茶水撒了一身，正匆忙补救。
夏宛峙的神宫什么时候住进去的这个不是秘密，而那段时间，天庭神霄门并没有墨初吟的出入记录，他要怎么在那里遇见他？
墨初吟视线掠过他们，重新回到夏宛峙身上，然后回答道：“看风景。”
夏宛峙不免一滞：“看风景？！”
“对啊？不然还能是干什么？”墨初吟理所当然道。
不看风景难道看皞天吗？通往皞天的紫霄门在钧天正东，可不代表皞天就在钧天正东！隔着几重天他能看出个什么？
再说，有楚银霄在皞天还需要别人守着吗？墨初吟理所当然地想，总不至于真有人会相信楚银霄在参悟神之基石吧！他要真那么干天界还不早就失衡崩塌了？
墨初吟心想，他真正守着皞天的也只有楚银霄下凡那几次了。
“哦。”答案并没有自已以为的特殊，夏宛峙不免失望。
毕云墟和安未越却远没有他的平静，两人彻底僵住，脖子一节一节地扭过去看着恍若寻常的墨初吟，可惜只得到对方彻底的无视。
沉默了有一会儿，夏宛峙又道：“你当年……进入司家，换取一个只有名义的大公子，是为什么？”
这个问题实在有些唐突，但是夏宛峙却觉得，此时气氛相当好，感觉可以随意提问，墨初吟看起来心情想当好，似乎会有问必答，作为一个明虚境仙人，他决定相信自己的直觉。
“因为他家四小姐司柳汀适合传承我的一项功法。”墨初吟唇角勾起轻笑，回答。
大公子这个名义不是重点，指点司家内定的少主司定玄这个权利才是，而司柳汀与司定玄关系极好，一起指点了也没有谁觉得不对不是？
夏宛峙万分不解，简直想撬开对方的脑子看看是不是比别人的多拐了几个弯：“……你何不直接收徒？”
墨初吟摇头道：“若收了徒，那么不止我的功法，很多她在天地规则和天条中都可以传承。”说到这里，他意味深长地看着夏宛峙，微笑道，“在背后盯着我的势力或个人不少，我做什么都想追根究底。跟我比起来，柳汀只是个单纯的孩子，算计起来容易很多不是吗？所以，我只是找个传承者，没必要被家主上穷碧落下黄泉、不死不休地追杀不是？”
说起来幸好夏宛峙拿到墨氏仙符是先找墨初吟麻烦并且声明拒绝，否则若直接让呈上去，夏宛峙就会知道他提议给司柳汀的那个身份要面对多少麻烦了。
在背后对他行为各种猜测其背后含义的夏宛峙：“……”
话说回来他前些日子跟项重君对墨初吟的猜测，怎么说也是接近了天界九成生灵的对墨初吟的看法吧！怎么就能一个接着一个地没猜到点上呢？
夏宛峙避开他的目光，难免又看到了阵法所映城郊，之前那几队已经走了，路上换了另外几批，温馨的气氛却没有变化，夏宛峙看着，忽然道：“初吟，不遵守这里的规则的修士，多吗？”
“很多，”墨初吟道，“不能接受这类‘原则’的修士少说也有七数。”
夏宛峙只觉不可思议，他以为只有很少特例。
“为什么？大家平平和和、亲如一家不是很好？”
墨初吟看着他，笑得有些奇异：“你问为什么？说实话，身为人族，你能接受这种‘原则’才是少见。要知道，那不能接受的半数里，其中近五成人族。”
夏宛峙怔了怔，讽刺一笑：“你以为我会信？”
“为什么不信？对人间修士而言，你是觉得他们能接受以诞生灵智与否划分种族，还是以有无修为划分？同族相残、修士欺凌毫无法力的凡族，他们有几个能眼睁睁看着？”
墨初吟目不转睛地看着他，一双眼睛漆黑如墨，可这一瞬间给他的感觉，却清澈明亮有如阳光照亮的天空。
“夏宛峙，你觉得他们不能认可这种原则是太冷漠，他们何尝不觉得这样的原则太过残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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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天光明媚，浅金色的阳光镶着云镶着雾，然后像被谁揉碎了一般洒在露水未干的树叶上、草丛里。
丹雪山下，丹湖水边，楚银霂站在树影下遥望天空，心情正好。
次州的下属侍从在湖边的平原上勘测地脉，崔月弛和君于垣凑在一起对照地图和现实地势推衍并交流所得，东昭凰站在他们对面是不是搭上几句见解。
“此处以九鼎镇天阵为核心是否太过霸道？三妃山下仅一条小灵脉，怎撑得起这滔天气运？”
“哪怕是三皇山安下此阵尚只能勉强运行……在这半山腰嵌个百鸟朝凤阵法如何？”
“不可，三妃山附近有三处修真界之地，百鸟朝凤恐会与其中阵法相互干扰。”
“在此处挖开一条山泉，穿过这两处阵法节点，将水引入中州如何？以大夏国运，当可轻松承此气运。”
“但若多一条气运盛极之水脉由南至北，它所经之地怕都要重新规划。”
“……”
“……这里似乎也不对，这六珍蕴灵阵哪里嵌得进千玫谷？”
“虽说如何嵌进去尚待研讨，但若真能实现，倒是极为巧妙。千玫谷处于天虞山与红瑰山正中央，将此阵作为这一带的核心，呼应两处，环环相扣，可省却很多气运及灵脉的蕴养。”
“这是自然，可到底要如何嵌进去？”
……
墨倾玥站在楚银霂身后欲言又止、一脸为难地看着她。
其他几州的驻州之神在很认真地商讨具体实施方案，身为次州驻州之神她们两个无所事事地一个看风景，一个不知道该干什么，是不是不太好？
——这哪里是不太好？简直是太不好了！
墨倾玥心中的小人在默默撞墙。可有什么办法，银霂半点过去的意思都没有，那边谈的话题她真的一句建议也提不上，难道真的要陪楚银霂站在旁边直到地老天荒？
楚银霂看着她笑，“怎么了？你这是在想什么？神情如此奇怪。”
“我在想什么……”墨倾玥一脸茫然，“大概在想我这个位置是不是楚神君徇私了？我以前怎么不知道，驻州之神还要懂得地势地脉？”
“放心吧，谁徇私阿墨也不会徇私，驻州之地若有两位神，当是一个管束生灵一个守护大地。”楚银霂不在意道。
墨倾玥闻言顿时呆滞：“……我们的驻地不是以竹辟河、疏水河为界一人一边吗？”
“是啊，这就是我们在人间驻地的划分，可我之前说的是职责的划分。”
墨倾玥继续两眼茫然，所以说连自己职责范围都不懂的她到底有多不负责任？
那边谈论得热烈，东昭凰已经提议他们做个各处影响之因素完全还原的地形沙盘各种方法试一遍了。
“银霂，那边你不去看看吗？”墨倾玥小心地提议。
楚银霂叹息，道：“你来之前我就去了，刚说了两句话就被他们赶出来了，说太快揭晓答案影响他们推衍的乐趣。”
这可是难得的将钧天藏书阁上的理论化为实际的好机会，错过这次上哪找一个被折腾得乱七八糟、各处水脉地脉混乱不堪依然能保持这一千年欣欣向荣、生机蓬勃的州来给他们玩……咳咳……学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