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豆蔻生香第十八章遗嘱
当将章程妈妈送进急救室，没过一会周承钧就赶了过来。接到信息后他立刻到银行取出钱，又从芊芊那里知道了医院，没有比他们晚到太久。由于以前已经和医院进行过协商，所以手术已经开始进行了。
“情况怎么样？”看到眼神涣散的章程，周承钧着急的询问赵菲。
“已经送进去五分钟了，大夫检查时说抢救的比较及时，但是章姐的身子确实是不行了，让我们做好心理准备，章程一听这话就呆了，到现在一动不动，该怎么办啊？”赵菲并没有处理过相似事情，心中其实也是很是慌乱的，刚才只有章程在，所以自己要坚强的给他依靠，现在看到了周承钧，终于可以将自己的担心说出来。
“没事，我们现在只能等了，不会有事的。”周承钧一边搂住章程的肩膀，一遍拉着赵菲坐在自己的身边，几人开始静静地等待，谁都已经没有心力再去说些什么了，唯有用心的祈祷，深深地祈祷！
一时沉默布满了真个空间。
等待着，等待着医生最后的宣判。
时间很快的流逝了，终于有护士人推开了白色的急救室的大门，然后是医生率先走出了急症室，后面跟着的是由几个护士推着的手术车，上面的章程妈妈面色安详的睡着，手上还挂着几个点滴，也许是见惯了生离死别的场景，医生只是淡淡的对着三个人说了句：“暂时脱离了生命危险，其他的等会再说。”
手术车直接被推到了病房里，三个人忐忑的跟在医生护士的身后，心中稍稍感到安慰的是，毕竟又闯过一关，却又是更加的忐忑不安的是，毕竟，这次发病，极为可能昭示着病情的急剧恶化。
安顿好病人，并且安排了专门的护士之后，医生引着三人来到自己的办公室，几人坐好后慢慢的说出了章程妈妈的实际病情。
“章女士的病你们要有心理准备，”万医生看着手中的厚厚的病例，直视着面前的三个人，“章女士的病相信你们心中都已经有数了，现在章女士病情已经表现出五脏的不同程度的衰竭，但是表现的最严重的是心脏，”指着手中的几张CT图，一一进行对比。
“从2个月以前，章女士开始在本医院进行治疗，这些是她每周做的CT图，从这些图中可以看出，章女士经过这2个月的治疗，五脏的衰竭已经基本控制住了，病情已经有了好转的迹象，但是”看了看几个眼巴巴瞅着自己的人，心中又一次出现了无力的感觉，毕竟，治病救人是自己从医的宗旨，但是自己却没有能力救助所有人，“这是上周章女士的片子，这是今天做的片子，你们可以看到，仅仅一周，她的心脏开始了突发性的衰竭，这预示着，最坏的情况已经发生了，未来章女士的心脏以后会持续性的发生突发性的衰竭，以章女士现在的身体情况来看，即使每次都可以得到即使的救治，能挺过的也不会超过3次，最后将引起全身的器官的衰竭乃至……”
“……还有多久？”沙哑的嗓子仿佛有沙子碾过一样，章程依然开口问道。
“情况好的话，不超过一个月。”医生看着对面的小男孩，知道这是患者的孩子，也是病人唯一的亲属，这么小却要经受这样的惨剧，即使看惯了生死却仍是心下唏嘘，“不好的话，也许就是下一秒，她的身体透支的太厉害了，能熬过这次，都说明她的求生意愿很强大，可是……”
“我知道了。”默默地起身离开，不想去思考任何事情，只想回到妈妈的身边，什么都不想，也许，就什么事情就都不会发生；也许，这不过是自己的一场梦，醒了什么都没有发生，妈妈依然温柔的准备为自己添置秋装。
赵菲忙追出去，这个时候，她实在是不放心章程自己一个人，现在不能再出其他的事情了，虽然心里已经早有准备，可是一想到相处十年的朋友就这么离开，心中不免伤感。
“万医生，”周承钧没有追出去，“你看，这几天章姐精神真的很好，你看，能不能再会诊一次，只要能有一点办法，我们都可以试一下，钱不是问题的。”掏出兜里的一打百元的人民币，约有一万左右，塞到万医生的手里“还请你帮帮忙。”
推开了周承钧的手，万医生淡淡的道：“周先生的心情我能理解，哪怕有一点希望，我们作为医生也不会放弃，但是这个病我实在无以为力，章女士已经进入了末期的弥留阶段了，我实在是无能为力。”
“至于你说的章女士这几天精神很好，我要告诉你的是，她完全在透支自己的生命，这点没有疑问，距离一周前我们的病例来看，她当时心脏没有太大的问题，但是没到一周的时间，已经罹患了严重的心肌病，心脏表现出严重的衰竭，这就意味着，她的病，已经到达末期，以生命力的严重流失换取了这几天很好的精神，或者换句话说，”医生叹口气，“你可以理解为，回光返照。”
“他们在场时，我说的最好可以达到一个月，其实这几乎是不可能的，”没有再次推拒周承钧硬塞过来的钱，顺手放进了自己的口袋，万医生说出了实情：“根据我的经验观察，不会超过4天，你们要做好心里准备。”
“仅仅四天吗？”喃喃的到，恍惚的走出了医生的办公室，来到了病房外，却看到章姐已经醒过来，但是没有太多的力气说话，依然是那么温文尔雅的微笑看着章程，她全部的注意力，全部放在了章程的身上，每一丝每一毫的力气都凝注在章程的身上，看到这里，周承钧心中又是一酸，也许章姐已经猜到了她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章程正在拉着她的手，远远的就可以看出章程的紧张，他的脸绷得紧紧地，真怕这个孩子会接受不了这个现实，不管章程多么的懂事，他的年龄决定了他还仅仅是个孩子。
擦擦眼中流下的泪水，装着开心的样子走进单人病房，“章姐醒了？医生说醒了就没事了，你放心养病，医生说会好的。”
“你们一直都不告诉我我到底得了什么病，但是我自己身体我知道，”看见周承钧进来，示意章程将自己扶起靠在垫子上，拜拜手阻止正要劝说自己的章程，“我知道，我熬不了几天了，以前是一直不放心章程，现在有些话要说了，否则不知道我还有没有机会说了。”
“妈，不急的，你好好养病，一定会好的！”急着对妈妈说话的章程，他感到妈妈似乎马上要离开自己！
“傻孩子，”连着咳了几下，终于在章程的安抚下停了下来，“有些事，妈妈是一定要在离开前处理好的。”
“周哥，小赵，我知道你们都是好人，真正的好人，我将章程托付给你们，是真的放心，认识你们，是我娘俩一辈子的造化！”喘了一会，接着说：“我和他的亲身爸爸，都不是称职的父母，早年我无法接受这个孩子，我的家破人亡都是因为他的爸爸，所以，我既爱着这个孩子，又恨着他，所以只能忽略他，任由他被别人欺负辱骂，看到他一个小小的孩子默默地忍受，我对不起他啊！看到你们对章程的爱护后，我才了解了一个母亲的责任，但是已经晚了，是老天在惩罚我，我不配成为一个母亲！”
“妈妈，你在我心里，一直很好很好的，一直很好很好的！”章程抱着妈妈的身子低泣。
“傻孩子，你没有走上弯路，还一直这么优秀，真的应该感谢你周叔赵姨啊，妈妈做的实在是太少了。”转过头看向周承钧和赵菲接着说：“你们是很好的家长，比我要负责，以后章程一切都托付给你们了，只有你们我才放心。”
“我想，在我死后，让章程改名，”望着惊讶的几个人，茫茫的眼神似乎没有落点，“他父亲的事我不想再说了，你们可以问章程，章程是随我的姓，我希望，我死后，章程可以真心将你们当成亲生的父母，真正的融入你们，将自己当做家庭的一份子，可以幸福的生活每一天，忘记我这个不称职的妈妈。”
换了一口气，“周哥，我想让你明天帮我请一位律师来，我想立一个遗嘱，”看着对面的两个人，心里从没有像此刻一样清晰。“章程不会继承周家的任何东西，这点我已经和章程商量过了，他完全同意。”看着震惊的周承钧和赵菲，打断想要说话的两人，“我知道你们喜爱章程是真心的，可是我不能不考虑周全。章程以后，要是出息了，不用家里帮忙也会成功，不出息，就是金山银山也会败光，所以，周家的一切都是芊芊的，章程的未来让他自己闯，我相信他行。”
“而且，我有一些东西和钱存在了银行，是我以前家里给我预备的陪嫁，一直没用上，我本想用它来供芊芊和章程读书的，现在不用了，就留给章程了，那些首饰给芊芊，等章程到了十八岁时，或是创业或是坐吃山空，也够他花一辈的，我也就不担心了。”
拉过赵菲的手，说到：“小赵，其实我一直很嫉妒你，既羡慕你有一个温馨的家，又羡慕你有一个爱你的丈夫，这些我都很羡慕，真的，因为这些都是我一直渴望却从未拥有的，我嫉妒你。”
“但是，我更嫉妒你是一个好妈妈，一个比我好很多的妈妈，以后，小程就托付给你，我很放心。也请你以后多多管教他，以一个母亲的身份多多管教他，多谢了！”
“你放心，我会的，我会把芊芊和章程一视同仁的，不会亏待他半分的，你放心。”赵菲凄然的回复道，这分明就是遗嘱了，赵菲心下凄然，自己还曾想过，要是章程过继了，是不是会分属于芊芊的家产，虽然这是人之常情，但是仍自责不已。
“周哥，麻烦你了，明天请位律师来，好吗？”微微转过眼神，望向周承钧。
“好的，你放心，安心养病就好。”周承钧不忍的望向那个含着希望的眼神。“我一会就去预约，明天一定能来，你放心。”
看着她缓缓的合上眼睛几乎是一瞬间就睡着了，可以知道她说出这些话，实在已经让她很疲惫了，安排了护士看护后，三人慢慢走出了病房。
“你有什么想法？”周承钧并肩走到章程的身边，叹了一口气，“医生说，要有心理准备。”
“周叔……”颤抖的嗓音终于宣泄出这个一直表现很坚强的孩子的心中恐惧，“这一切都是真的吗？真的……真的不行了吗？”
轻轻的搂过这个仅到自己脖子的孩子，“恐怕，就是这几天了，你好好陪陪你妈妈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