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大叔,你也来看病啊?”
“是啊,最近天气潮湿,这老寒腿又犯了,找张大夫开点药……”
这是个淳朴的小山村,三面环山,青草树木环绕,鸟语花香。今天村子仿佛格外热闹,村子中央的场坪上站满了人,两个上了年纪的村民正你一句我一句的聊着。
“哎,张大夫来了……”
“张大夫来了,这下我儿的病有救了……”
“来了来了……你们看……”
不知发生何事,村民们都开始激动起来,都期待地望着场坪中央的一座木台。
场坪上搭了个不大的木台,有点像是给戏班演出的戏台,可是现在木台却没有任何装饰,应该不会是有戏班来,可是村民们还是伸长了脖子望着台子。这时,从木台后面缓缓走上来一位女子,一袭白衣裹身,头上戴着一顶斗笠,垂下的帘子把脸遮了个严严实实,她上台后,便坐定在木台靠边的一张桌子旁,接着,一位老者跟着走了上来。这位老者生得奇怪,说他是老者,却又不像,因为这老者胖乎乎粉嫩嫩,脸上看不出一丝皱纹,一身土黄的绸缎袍子,头上戴顶书生帽,如果不是头发胡须都已花白,谁能认出他是老者?只见这位老者呵呵一笑,摸了摸胡子道:“谢谢各位肯捧我们小姐的场,那各位乡亲,我们小姐也是经常光顾这儿,你们也都知道小姐的规矩,一天只看20个病人,小姐要给谁看病,都由她自己定,那费用,当然是我说了算,呵呵呵呵……不过不要担心,小姐会在这里呆两天,今天没看的乡亲可以明天再来,不要拥挤,现在在下面排好队吧!”
话音刚落,下面就传来一阵哭腔:“张大夫!救救我儿吧,他快不行了!”老者看向台下,原来是个四十出头的村妇,正想出言训斥,旁边坐着的白衣女子抬手制止了他。老者朝她点了点头,不情愿地退到一旁。
“那位大嫂,快把你儿子带上来我看看。”白衣女子站了起来,柔声道。那位村妇擦了擦脸,哎了一声,便背上她身边一个男孩三步并两步跑上了木台。
村妇把小孩放下,那小孩面色苍白,嘴唇发干,两眼似睁未睁。白衣女子摸了摸小孩额头,又伸手把了把脉,抬头看着村妇说:“大嫂您别着急,孩子只是得了疟疾,我马上给他针灸,再开两幅药回家煎给他喝就好。”说罢便开始拿出银针给孩子针灸。不到半柱香的功夫,孩子脸色就大大好转了。村妇高兴地说:“哎呀,都说张大夫是神医,药到病除,果然是真的啊,谢谢你啊张大夫谢谢啊……”“应该的,大嫂您别这么说,等会我给您配药,您回家按三餐给孩子煎服就好。”白衣女子依旧柔声回答,说罢,从身后的背囊里拿出几味药材开始配药,洁白修长的双手不断在几味药间穿行游走,不一会儿,两幅药就配好了。村妇连连答应,领了药正准备走,一抬头,却看见那个鹤发童颜的老者,只见他正虎视眈眈看着村妇。村妇马上明白了,脸红的说:“对不起对不起,张大夫你看我,钱都没给就要走……”说着慌忙从口袋里翻出五个铜子准备给那老者,老者一看,不屑道:“不够!”村妇脸更红,在口袋里翻了半天,终于又翻出两枚铜子:“不好意思……我就这么多了……”“不够!”老者依旧虎视眈眈。
“风伯,就收这么多吧,别为难这位大嫂……”白衣女子转过头,一双杏目透过遮脸的白纱望着老者。
风伯无奈,拿了那几个铜子让了开去。
夕阳西下,阳光透过树林照进村子,显得别有一番农家风韵,一天的诊治结束了,村民也陆续散了,白衣女子便开始收拾包囊,只有风伯还闷闷不乐地靠在一旁,白衣女子看了看风伯,脱下了斗笠。
好一个清秀隽永的女子,眉眼似笑非笑,朱唇似启未启,发如绸肤如雪,倾国倾城,也就是这般长相了吧。
“好了风伯,我说了多少遍了,我们悬壶行医,不是为了那些身外之物,你跟了我这么久,难道还不知道我的脾气么?”女子笑着一边收拣一边说道。可那风伯却似乎更不高兴了。这时,台上走来另一位老者,一身乡野打扮,女子侧头一看,笑着说:“村长您来了。”村子笑着点了点头:“嗯嗯……唉,好孩子,今天又有劳你了。”女子摇了摇头:“村长快别这么说,这都是我应该的。”村子佝偻着背,叹了口气:“唉……真是个好孩子,以后谁娶了你,必定是那人的福气啊……”女子听了,脸顿时一红:“村长您说笑了……”“哈哈哈……哎呀,男大当婚女大当嫁,这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对了,我给你们准备好了房间,收拾好了我就带你们去休息,明天还得有劳张大夫啊。”
女子收拾好行囊,便随风伯和村长一道向村东头走去。
“我们这乡野地方,也没什么东西招待你们,今晚就留在我家吃饭吧!”村长边走边说。女子正想拒绝,风伯突然搭话:“呵呵呵……那就有劳村长了!”女子看了一眼风伯,摇了摇头。“张大夫,你每个月都没个固定的歇脚地儿,你究竟在忙啥啊?”村长驼着背,笑着问道,女子微笑着道:“我们这些赤脚医生哪能在一个地方常呆啊,想到还有那么多病人等下我们去治,就只想快点走了。我们还得去四处采药啊,要不一个医生连药都配不全,说出去还不得让人笑话啊。哦对了,我叫张馨月,叫我馨月就好了,别老是张大夫张大夫的叫着多别扭。”村长哈哈笑着连连点头。
突然,一阵孩童打闹之声从村东头传来,村长叹了口气,摇了摇头:“唉,一定又是那帮孩子在欺负那个傻子了……”张馨月偏头听了听,脸上顿时显出焦急之色:“快带我去看看……”村长一愣:“你要去看那个疯子?”张馨月点了点头:“那傻子在哪?”村长点了点头:“就在村东,我带你们去……”风伯看了看张馨月,无奈摇头。
村东头,一群孩子正拿鸡蛋大的石头往一个蓬头垢面之人身上猛砸,为首的一个孩子约莫八九岁,他两手叉腰,如君临天下:“叫你不给我!弟兄们,给我往死里砸!”张馨月一行人这时恰好赶到,赶紧把那群孩子拦了下来,直到这时,如雨点般落在那傻子身上的石头才停了下来。张馨月抓住为首的那个孩童:“你们在干嘛?不知道他生病了么?”那小孩看见大人来了,刚刚那股王者之气顿时消失得无影无踪:“对……对不起,我们本来是想拿那个傻子手里的盅……他硬是不给我们……”越说声音越小。
张馨月看了看那个蓬头垢面之人,只见他满头满脸全身伤,颤颤巍巍,手里果然抱了个漆黑的盅,古朴无华,嘴里念念有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