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浩只觉得胸闷极闷,一口气也喘不上来,内脏好像被移了位一般难受。他抬头看看卡尔,嘴角渗出血来。
这是第一次,受那么重的伤,他还想站起来继续,可是发现自己跪倒在地,竟然一点力气也没有。
这是何等的差距!他内心突然有一种压迫感,甚至让他意识到了自己是那么的脆弱,那么的不堪一击!
刚才还信誓旦旦的心想要保护妹妹和姥姥,实在太自不量力了。他双眼一晕,失去了知觉。
昏睡了一会儿的天浩,一睁眼,竟然发现自己正躺在床上,他只觉得手臂有些酸痛,顺眼看去,婆婆正在给他针灸推拿。
“婆婆!我……”天浩虽不知道怎么晕的,可是他回想起卡尔的那一脚,忽然泪眼婆娑。
“孩子,你已经做的很好了。等婆婆给你推拿完了,你又可以生龙活虎了。”婆婆推拿着手里那双细细的臂膀,万分心疼,不敢下手太重,只得轻轻地推了推。
“婆婆……我……我是不是很没用……我的攻击就像蚂蚁一样,根本连头牛都杀不死……
”
婆婆刚想安慰几句,却又咽了下去。只管低头推拿。
“婆婆教教我,我该如何变得强大。外面的世界,一定有好多像卡尔这样的高手吧……如果我那么脆弱,以后谁来保护妹妹呢……”说到妹妹时,他的泪水更像是决堤了一样,滚烫的泪接二连三地滑落到枕边。
门外的卡尔,此刻面无表情。回想他刚才睁眼攻击,只是想看看天浩的极限在哪里。
那一脚,在没有碰到天浩前已经被减了速度。然而,卡尔以为天浩还能稍微闪避一番,谁料却被踢了个实在,这才昏了过去。
‘现在的他,极限也只有这么些了吧……’卡尔内心算道。似乎在计划着什么。没一会儿,婆婆便拎着药箱走了出来,和卡尔撞个正着。
婆婆一脸正色地看着卡尔,随即道:“跟我来。”
卡尔不能解释什么,只得无奈地跟上前去。
不一会儿,屏风秘境里又多了两个人。
刚才的演练,全在赫雷德的眼里呈现,屏风的特殊构造,让他可以看见这间屋子的每一个角落。他见卡尔随着婆婆进来,不由地起身,微微鞠躬。
秘境内,婆婆看着兄弟俩,终于作了一个决定,说道:
“雨儿现在在我的屋里休息,浩儿也在恢复当中,我想是时候给他们分开训练了。
浩儿十分疼惜妹妹,以期修炼,倘若看到妹妹负伤,便会一时热了头脑,对修炼一点好处也没有。”
兄弟俩也发现了这个问题,纷纷点头同意到。
“所以,我打算将雨儿带在身边,我来教她远战的技术。你们如何?”婆婆正要征求意见,只见赫雷德道:
“要是婆婆肯亲自教导雨儿,那可比我们兄弟俩要来的强。雨儿天生性子弱,又不爱打打杀杀,浩儿则是血气方刚,让他们分开段时间也是好事。浩儿就交给卡尔吧,我会从中协助的。”
卡尔颇有同感地点着头,也应和道:“是啊,方才浩儿恋战,我也有所察觉了。他实在该调养下性子。”
婆婆见兄弟俩都赞同也就不再说什么,欣慰地点头,转身走了出去。
有了这兄弟俩,她倒可以轻松不少。不过她并不担心天浩的性子,那孩子刚才的一番哭诉,言语之间的沉着冷静,才十岁便能说出此番话,便已经说明他已经成熟了,只是他并不知道要用什么方式来保护重要的人。而就刚才一席话来断,天浩所认为的保护方式,便是打杀。这可不是婆婆想要的。
武力只是逼不得已的求生办法。她不想浩儿以后的每一天都过着这样不安稳的日子。
她回到房内,见雨儿正呆呆地坐在床边,她出声地叫道。雨儿小跑上前,一个没头,载到婆婆的怀里。此时的她已经泣不成声了。婆婆不加安慰,只是温柔地来回抚摸着丫头的头。
好一会儿天雨终于停止了哭泣,抬头望着姥姥,满脸泪水。
“姥姥,雨儿会很刻苦,我不要哥哥保护,不要哥哥受伤!所以……所以婆婆!把我和哥哥分开一段时间吧!我要好好磨练自己,我不能让哥哥分心……他那么疼我……修炼时会有顾虑的……”
这番话,深深地记在了婆婆的心里,她心如刀割,却一句话也说不上来。她弯下腰,双目平视着这个女孩儿,才十岁啊……
她整理着那女孩儿凌乱的头发,眼神里闪烁着泪光。
失去任何一个,她都不愿意。只是命运,由得她来掌控么。她只能内心打定主意,要将毕生所学教于这孩子,至少做到在自己有生之年,不再后悔。
她一把将天雨搂了过来,心如浪翻。她回想着过去,回忆起过去的种种不堪。她顿然觉得,原来自己未曾忘记那段昏暗的过去,原来自己也未曾放弃过自己的执著。她将天雨搂得更紧了。这女孩儿,也许也是她的命运。
就如婆婆与兄弟俩商量的一样,隔天,婆婆便带着雨儿离开了。去了哪,只有卡尔和赫雷德知道。
天浩一觉起来,竟发现婆婆和妹妹都不见了,心急如焚,跑来找卡尔。刚要开口问,却从卡尔的脸上看出了倪端。此时的他,已经不同于昨日,昨日的重创似乎让他感受了微小的变化。现在的他,能从卡尔脸上读出些什么,他不再多问。只轻轻一句:“我去扎马步。”而后便出了房间。
他没有看到,在他转身的霎那,卡尔露出了欣慰的表情。
花园里,天浩站定,扎起马步来,而此时不同于往日,他,只有他一个人。他鼻子微微一算,随即又咬紧了嘴唇,一阵痛楚悠然而上,泪,止住了。
他能做的,是让自己变得更加强大,他不能再哭哭啼啼,他很明白,正是因为自己的软弱,婆婆和妹妹才都离开了他,他也知道,他们的牺牲是为了自己。
绝对不能辜负了她们的期望!
十岁的男孩眼里,竟闪烁着如此坚信的神芒。卡尔也似乎感受到了天浩的坚强,这是一种被深深打击着的同时所拥有的信念。而他的信念似乎与这十岁孩儿不谋而合。他嘴角延伸开一丝笑容。
自己岂能输给这孩子!
他轻快地上前,微笑着说道:
“今天就扎两个小时,之后我带你去个地方。”
天浩很快被卡尔的话吸引住了,他点点头,挤出一丝笑容。
卡尔当然不可能带自己去见姥姥和妹妹。只是对这个神秘的地方,他还是有些兴趣的。
十岁,毕竟还是个孩子。
两个小时随然即过。按照约定,卡尔带着天浩出了无名城。而赫雷德则是躲在了暗处,以期同行。
“我们要去哪?”天浩跟着卡尔走也有段时间了,却是什么也没有做,便好奇地问了起来。卡尔微微一笑道:
“罗兰山脉。”
贯穿大地西北的第一大山脉,山里有不少的珍奇野兽,个个都凶猛无比。当然,与卡尔和赫雷德的实力相比,就是以卵击石了。
连续走了好几个小时,却也不见到目的地,天浩慢慢浮躁起来,只是不同于以前的抱怨,他开始学会压抑自己情绪,并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
卡尔看在眼里,内心自然十分惊喜,也很安慰。在他想来,昨天的一脚虽然重了些,却也不是全然没有好处。
一路上他又好几次回头看天浩,天浩一脸的平静,眼神里虽有些焦躁,倒也是情理之中。这倒让卡尔想风趣一番。
“等会儿,我们找野兽玩玩,练完了,咱还可以来个烧烤什么的。”这已经是卡尔能说笑话的最大极限了。从小跟着冷面赫雷德,他可不太会说这里幽默话。此时的他也似乎瞬间回想起卡十在世的时候,他总是能惹得自己和赫雷德哈哈大笑,那时候的赫雷德,还时常把笑脸挂在脸上。
现在的日子,或许也不错。
卡尔似乎觉得自己少了以前的那么一点阴暗,多了几分对于生活的欲望。也许天浩的转变算一个小小的功劳吧。
天浩见卡尔难得的喜感,很给面子地笑笑道:“哈哈哈,我还是比较喜欢熏烤着吃!”
两人并肩前行,忽然眼前开阔,出现了一片茂密丛林。
“小心点,这里往前就是罗兰道了,咱们也就算正式进入罗兰山脉了。”卡尔回头,手指前边示意道。
天浩却大胆地往前一步道:“我们要深入进去么?还是只是在这附近?”
“就在这附近。这里只有些比较低级的野兽,不过你也要小心应付。”卡尔道。
天浩点头,他知道,以后他修炼的第一个地方,便是这罗兰山脉了。他又一步跨在卡尔之前,胸有成竹地道:
“我冲前面。如果坚持不下去,你再出手。不到我求助,你就别出手。”
卡尔一怔,他以为天浩说着玩,却不料他刚说完,便跑进了丛林,卡尔只得里马追上去,似乎还在为刚才天浩所说的话感到吃惊。
天浩这么说不是没有道理的。他清楚的知道卡尔的实力,也明白像卡尔这样子的高手比比皆是。就算每天和卡尔打,习惯了模式,也不能证明他就真的强大了。所以,最好的办法就是野外生存。不到万不得已,他不会让卡尔出手。
而此时隐藏在一边的赫雷德,俨然一笑,默默地跟了上去。
跑了一会儿,天浩感到一丝凉意。他警惕地四处观察,却没有发现什么。
“吼!”一声震耳欲聋的声音在天浩身边响起,顿时,天浩的腹部给抓出了血。
他连退几步,才认清来者面貌,一只白虎!
“看来运气不错,这里竟然有寒冰虎。”卡尔倒是有些兴奋起来,不过他还是遵守诺言,只躲在了一边,并没有冲上前去。
寒冰虎是有智慧的野兽,攻击速度也很快,攻击时还会让人感觉到寒楚。只是有一个弱点。攻击后需要时间准备下一次攻击。
天浩立马站起身,将藏在身上的那幅手套取了出来,齐齐地戴了上去,然后右脚慢慢向斜后方挪动,半蹲了下来,这是他的战斗姿态。他聚精会神,直盯那寒冰虎的虎眼。只感觉腹部一阵凉意,他感觉到腹部像是被冻住一般,僵硬不已。
“好一只白虎!”他嘴里嘀咕道,他还不知道他面对的是一只罕见的寒冰虎。
他非但没有退却,反而稳步前行,那白虎见天浩如此还敢靠近,眼神吐露出一丝迟疑。
就是现在!
天浩后退一蹬,直接冲了上去,白虎见其突然来袭,将身形一侧,一记甩尾!将天浩击退了回去。随后它又主动发起攻击,以最快速度冲向正在缓冲后退的天浩。
天浩只是仓促的双手格挡招架,一爪下来,血溅了一地。天浩的手被爪出了深深的一道口子,可是此时的他却嘴角露出一丝诡异的笑容,反手掐住白虎的左侧颈脖,顺势跑到了白虎左侧,一脚朝白虎肚皮下踢了过去。
这一脚,白虎被直接踢飞了出去。天浩成功地将老虎攻击时留下的力道,借力打力,依靠身体的惯性,踢出了漂亮的一脚。
白虎原地滚了滚,立马站了起来,鼻头的皱纹越缩越紧。怒意冲天,它没有立马攻击,而是站在原地,左右徘徊,发出低沉地吼声。
天浩的手忽然感觉一阵凉。他悄悄地用余光瞟了眼自己的手,原来被抓伤的地方正在被冷冻。
‘好家伙!’天浩只觉得双手冰的刺痛,‘没想到这家伙还有这能耐……’可是此时的他却战意高昂。‘非要把你烤了不成!’
他双拳又紧握起来,只听的旮旯旮旯的一阵声响,那是他用力震碎伤口冰块的声音。很快,他顿地紧皱双眉,手臂上的伤口又烈了开来,鲜血直淌而下。
‘速战速决’
他不等白虎攻击,当机立断地向前冲去,他要趁自己不是失血过多,将这老虎给杀了。
原地徘徊的寒冰虎,见天浩竟然震碎冰块,直冲而来,毫无准备下,双爪抓了上去,天浩已经领教过一次了,他不会那么傻地让它得逞第二次。他往边上轻轻一跳,躲过了攻击,落地的瞬间,又用脚发力折向白虎。
白虎顿时没了主意,它刚想来一记甩尾攻击,天浩向前一个滚,躲了过去。直接滚到了白虎的后脚跟旁。他不起身,随即便双腿发力,将白虎踹上了天。他迅速起身,旮旯旮旯,腹部的冰块也碎了。鲜血洒了出来,可是他仍不放过机会,白虎正要着陆,天浩猛地一冲将其扣倒在地。左手用力掐住白虎脖子,同时将右手高高举起,一拳!正中白虎的头顶心!
白虎几乎没有喊叫出声,便没了知觉。双眼的血丝劲爆而出,虎口里淌出一滩血来。
天浩气喘地起身,一个踉跄,跌倒在地。他看了眼躺倒在地的白虎,忽地笑了起来。
“噗……”一口血破口而出。
此时此刻,卡尔才反应过来,立即上前抱住天浩,掏出一粒药丸似的东西,硬塞到了天浩嘴里。天浩来不及反抗,一声呛,便咽了下去。
天浩怪异地看向卡尔,两行泪涌了出来。这是恐惧的泪水,也是激动的泪水。